今日在場的不只是蘇家三房兒子、媳婦,就連大房成婚的兩房兒媳婦也都被請來了。
除了那日敬茶,蘇家這樣都聚在一處也只有逢年過節才有。
老太太手杵著一把龍頭拐杖坐定後,一直面色沉沉。
堂中的氣氛很是凝重壓抑,小輩嚇得更是不敢大喘氣了。
蘇家大爺終是忍不住先開口。
「父親,三弟,可是朝中有變故?」
如今他能想到的也就是這個了,不是要出大事,不至於這般興師動眾吧?
蘇老爺子悶哼了一聲,顯然還在氣頭上,老妻如此先斬後奏,已經犯了不賢之過。
可有時候,他又不得不忍著,尤其是老妻拿出那把龍頭拐杖之時,那是聖母皇太后生前所賜,上可打昏君,下可打朝臣。
他這個五本翰林編修遠不及三子給髮妻掙的一品誥命來得遵榮。
今日他先忍著,看看到底是什麼事,鬧得非要分家的地步。
蘇燁看了一眼母親今日的臉色,只是輕輕搖頭,淡淡道。
「並不曾。」
近來朝臣雖有人惶恐不安,小心伺候新帝,朝政卻維持的平穩。
若說有事,便是賢王回京翌日朱家在朝堂之上彈劾魏淑儀毒殺皇上一事。
此事一出,朝臣激憤。
本來抽身不敢再支持朱家的朝臣又變得游弋,開始質疑皇上的傳位遺詔真偽。
有人更是指出魏淑儀在伺候皇帝病重期間,用了手段魅惑、逼迫皇上寫下的遺詔。
若不是蘇燁早前就做了準備,讓安親王與定親王監管內務府,並在皇帝駕崩前一直讓兩位親王與他同宿在宮中,得到遺詔之時成為有力證人,現在怕是真的被人指控那是假詔書。
賢王的母妃被攻擊的越是狠絕,越看出蘇大人對他的擁立重要。
一連三日被朝臣逼至憤怒當場,更是有人膽大妄為不承認他為太子。
今日安親王終於拿著卷宗指出皇上暴斃真相。
荃公公拒不招供被打斷四肢,後查出他本家侄子利用他的身份在外高價放例銀要被問斬時,他求蘇燁給家中留一份香火,這才招供皇后這些年的狠毒。
荃公公的招認直接讓林意破防,承認利用藏在袖口裡的砒霜下到碗裡,導致皇上砒霜中毒。
皇后所做之事被一點點披露,朱家迎來的是監察、抄家的局面。
此事新帝已全權交由宗人府及刑部受理,蘇燁這才得以好好歇上一陣。
蘇家大爺見弟弟搖頭,疑惑地看向母親。
這麼晚,這樣大的陣仗,難不成是要討論父親六十大壽壽宴要如何辦?
蘇老夫人臉上帶著濃厚的疲倦之色,開口打斷眾人猜想。
「自古再興旺的世家旺族也難挺過百年,祖上之人再賢能,也架不住子孫後代養尊處優下養出來的紈絝不知上進的劣性。」
「而娶妻為何娶賢,皆是因家有賢妻能旺三代。」
眾人面面相覷,卻無一人作聲,感覺今日蘇老夫人要說的事情,必是極為重大之事。
「我與你父親都老了,不想操心後宅那些瑣碎、因個人生妒犯下的糊塗腌臢事。
有的人心生歪了,也不是我幾句話就能掰正的,既然好好的日子不想好好過,那日後就由著她鬧。」
蘇家大爺更迷惑了,「母親,您這是受了誰的氣?還是誰惹您了?」
而蘇燁卻是聽出了母親的用意,伸出手攥住了玖兒的手。
他心中有一絲愧疚,是對母親的。
老夫人沒有理會長子,繼續道:「今日叫你們來,便是準備分家一事,你父親並不同意,我曉得你們也很意外。但此事母親已經深思熟慮過了。」
蘇家大爺眼滿的驚愕,「母親為何有此想法,到底是什麼事?」
此時分家,這不是讓外人打他的臉嗎?
二爺也勸,「母親,若咱們犯了錯,您教誨就是,您與父親身體康健,怎能分家?」
兄弟兩齊齊看向老三,他官職高,說話最有分量,想讓他勸勸。
蘇燁卻是在這時垂了眸子,一心只想給妻子和他腹中的孩子找一個說法,並不理會兩個哥哥投來的祈求之色。
蘇老夫人淡淡瞥了幾人一眼。
「你們先不要插話。」
「蘇府是書香世家,如今隨著兒孫長成,人口增多,這院子也住的越發擁擠。分家後,長房留下來,我與你父親跟著長子過。」
林氏有些急了,分家她樂意,可是京城寸土寸金,他夫君只是太僕寺丞,在京買完宅院,今後的日子還不拮据死?
「既然分就公平一些,我的陪嫁嫁妝里在西城田螺巷還有一套四進的宅院,就歸老二一家,你們就恆哥兒一個嫡子,待萍姐兒與如姐兒成婚,那院子足夠你們用了。」
「母親,您這到底因為何?」大爺怎麼都不明白,事情怎麼就嚴重到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