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桓修心裡一緊。
他雖然跟太后關係不睦,但太后服食五石散是大事,他不能不管。
五石散是本朝禁藥,根本不可能進宮,是誰偷偷把藥給太后送進來的?
齊桓修的眼神落在一個人的身上。
應該是了吧,能把避子藥弄進來,當然也能把五石散弄進來。
太后的藥癮馬上就要上來了,絕不可能留在殿上出醜。
李淑妃立的就是賢惠孝順的人設,太后要走,她就留不下,心裡的委屈也沒法說。
九公主卻忽然擰了擰眉頭。
【本寶寶掐指一算,臥槽!有人要謀朝篡位啊!】
【天吶地呀額滴神啊!父皇,要謀朝篡位的就是梁王——你的皇叔兼乾爹啊!】
「咣當」!
齊桓修手裡的酒杯掉在地上,還好是跌在軟墊上沒有摔碎。
王有才趕緊過來給他換杯子。
「陛下,您剛才喝得有點急了,要不要出去散散酒氣?」
齊桓修看了一眼小奶糰子,九公主已經迷迷糊糊快睡著了,可她的眼睛還在往人群里飄著。
【真想不到,這後宮裡還有一出多爾袞和大玉兒的戲份。我可憐的父皇啊,你這幾年的勵精圖治是被人當成了工具人!】
【什麼狗屁皇叔,他的龍袍都準備好了,你在他眼裡就是個打工仔,等你平定四方就能領盒飯了!】
【父皇,你一定要……要……】
齊桓修聽不懂什麼「多爾袞和大玉兒」,見齊憶煙終於合上眼,倒在祺美人懷裡睡著了。
「九公主累了,祺美人帶公主回去休息吧。朕也出去散散酒氣。」
齊桓修憋了一肚子的怒火,從正陽殿出來便直奔太極殿。
「四條。」
黑暗中閃出一道人影,把暗衛們剛才看到的事情一一匯報。
「沒跟上?」
四條羞得恨不得立即自盡,身為黑吾衛最高級別的長官,他居然跟丟了!
「是的,三位小主先是分開在園子裡散步,安王殿下去了觀星閣,梁王世子去了賞月軒,梁王殿下去了錦鯉池。
他們雖然分路行事,卻在一炷香之後都往西南角走。
幾位王爺世子身邊的隨從都是有功夫的,梁王還帶了一隊暗衛攔截微臣等。黑吾衛和梁王的暗衛交了手。待微臣等解決了四個暗衛,那幾位貴人就不知去向了。」
後宮畢竟是女眷居住的地方,也不是所有地方暗衛都能去,在沒有齊桓修的命令時,暗衛也只能在宮外溜達溜達,看不到人,便是跟丟了。
齊桓修的臉色漸冷。
他從龍案上抽!一隻信封,骨節分明的手指在上面輕輕敲打。
後宮,西南角。
那不就是冷宮麼!
當初齊桓修和章寒煙初遇的地方,便是冷宮。
安王和章寒煙初遇的地方,也是冷宮。
齊桓修的眼神淬毒一般。
煙煙,朕本來想留你一命,可你自己作死,那就不要怪朕翻臉無情了。
*
齊桓修把王有才叫進來,給自己換了衣服,又回到正陽殿。
大伙兒都吃得差不多了,反正也沒人指望在宮宴上吃飽飯,只要把想說的話說完就行了。
於是就散了。
這種日子齊桓修是要宿在長秋宮的,便跟皇后一道回宮。
其他人都住在東六宮,大伙兒也是一道。
只有明充儀自己往西六宮走,這會兒便顯得有些孤獨。
齊桓修指了李有福,讓他送明充儀回宮。
李有福之前在明充儀失寵的時候踩擠過她宮裡的人,這會兒逮著機會趕緊給明充儀溜須拍馬,一路上不停地講笑話逗明充儀笑。
明充儀一路含笑,到了長秋宮,還讓彩玉給李有福塞了一個荷包,便去西配殿看祺美人。
祺美人已經讓奶嬤嬤給九公主洗漱完,又迷迷糊糊餵了一口奶,看著她睡下。
見到明充儀,祺美人有些憂心。
「娘娘,方才你可聽到什麼?」
明充儀搖了搖頭:「鼓樂聲太大,什麼都沒聽到。」
祺美人這才鬆了一口氣。
「沒聽到是好事,臣妾巴不得自己也沒聽到。」
祺美人擔憂地說:「只怕過完節,這後宮又要掀起一陣血雨腥風了。」
明充儀心裡有點委屈,坐下來扯著帕子說:「血雨腥風也是陛下的意思,咱們又有什麼辦法。」
可是沒想到,中秋宴後,無論後宮還是前朝,依然風平浪靜。
就仿佛中秋宴上齊桓修什麼都沒聽到一般。
祺美人起初還有些擔憂,但看明充儀一派淡然,便也跟著淡定下來。
她不過就是後宮的一個小嬪妃,即便是陛下要清理誰,也不關她的事兒。
下半年的日子過得飛快,九月有中秋節,十月有齊桓修的生辰萬壽節,十一月是太后的生辰,還要辦千秋宴,接著就過年了。
北秦富庶,但齊桓修也不是個鋪張浪費的皇帝,萬壽節便沒有大辦,只是跟中秋一樣擺了個宮宴,只不過萬壽節進宮的人更多,四品及以上的大員都可以攜家眷入宮。
宮宴依然在正陽殿,只是這次人多,便把兩邊的偏殿也都打開,男女分開座,皇后娘娘要帶著熹賢妃招呼女眷。
這種露臉的機會,李賢妃也想上,可她的人設是孝順太后,太后要跟皇帝一桌,她便也只能跟著太后走。
得知要男女分開,九公主一臉惆悵。
【上次吃瓜還沒吃夠呢,這次只能看到一半的人,想知道他們家的八卦,本寶寶就又得掐指一算……嗚嗚嗚,掐指一算好費神的好嘛!直接看面相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