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不同意!」傅聞煙還沒說什麼,一旁的安懷卻已經急得跳腳,他瞪著開口的老人。
「我安氏一族易容之術向來傳男不傳女,更何況還是族長之位,安疏不配!」
「而且,她已經被安氏除名,她不配當這個族長!」若非青書攔在他面前,安懷恨不得現在就撲上去將這個小賤人弄死。
偷學易容術就算了,居然還敢將傅聞煙帶到安氏,完全就是一個吃裡扒外的東西。
早知今日,他就該在襁褓中就把這個賤人悶死在尿桶里!
安懷惡狠狠的瞪著疏影,仿佛眼前的不是他族中晚輩,而是和他不死不休的仇人。
傅聞煙看著他這跳腳的模樣,忽然就想到了自己的族人。
他們想要殺了自己的時候也是這樣的眼神,恨不得扒自己的皮,喝自己的血,吃自己的肉。
不,他們的確也那樣做了。
只是,最後是自己一把火將他們燒乾淨了而已。
就在傅聞煙身上的氣息逐漸變得陰冷無比,讓人感覺到危險至極之時,一雙溫熱的大掌覆上了她握緊馬鞭的手。
絲絲縷縷的溫度沿著手背傳至傅聞煙心尖,她輕輕吐出一口濁氣,側頭便和溫讓辭關心的眼睛對上。
「若安氏族人願意歸順,便留他們一條命吧。」
殺他們不過手起刀落,可留著他們卻能為千眼閣做很多事。
「好。」傅聞煙眨了眨眼睛,溫和的對溫讓辭笑著,仿佛剛才那個散發出駭人氣息的人並非是她一般。
「送安族長一程吧。」傅聞煙輕飄飄的開口。
這次,青書沒有半點猶豫。
他手中長劍從安懷脖子上抹過,安懷一雙眼睛還瞪著,可卻什麼都做不了,筆直的向後倒去。
站在他身後的安氏族人在他倒下的瞬間,不知為何紛紛向後退了一步,眼中情緒複雜,但最終也沒有人向前。
就在安氏族人以為他們已經劫後餘生之時,傅聞煙的視線又落在了疏影身上。
「從你跟在我身邊的第一天我就告訴過你,我討厭背叛。今日你可以為了他們跪在我面前求我,或許有朝一日你便會為了他們殺我。」
「所以……」傅聞煙眸光透出幾分殘忍,她取出一枚藥扔給疏影:「此藥名為木偶,乃是從前蜉蝣閣控制閣中人的毒藥。」
「中此毒者,需要按時服下解藥,否則便會如同木偶一般骨骼和肌肉逐漸僵化,若毒發後三日內得不到解藥,便會死去。」
傅聞煙每說一個字,疏影的臉色便慘白一分。
「這藥我改良過,原本的木偶三個月服用一次藥即可,但新的木偶之毒需要一個月服藥一次。而且除了僵化之外的症狀,還會肝腸寸斷,讓中毒者痛不欲生,卻連張嘴哭喊都做不到。」
說完,傅聞煙笑意盈盈的注視著疏影:「你若想救他們,便將這藥服下。若是有朝一日安氏族人背叛,我便拿你是問。」
明明她的語氣是這樣的溫柔,可這話卻讓在場的安氏族人不寒而慄。
他們整齊的盯著跪在傅聞煙腳邊的疏影,看著她低著頭拿起那枚藥,手顫抖得厲害。
「安疏小姐。」方才開口的老人心中實在不忍,說到底安疏小姐還只是一個小丫頭,他對疏影搖搖頭。
「你已經被安氏除名了,沒必要為了我們犧牲那麼多。」
安疏小姐的好心他們收到了。
聽到他的聲音,疏影緩緩轉身看向他,盯了他片刻又低頭看向手中的藥丸。
半晌,她擦去臉上的淚水朝安氏族人露出一個乖巧的笑:「只要大家不背叛,我便不會出事。」
「我相信你們。」說完這五個字,疏影毫不猶豫的仰頭將手中的藥丸吞了下去。
看著她的動作,安氏族人心底像是被什麼重重的錘了一下,遲遲回不過神來。
傅聞煙和溫讓辭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笑意。
她拽了一下韁繩:「疏影,帶他們收拾行李,十天後千眼閣據點我要見到你們。」
「是。」疏影趕緊應聲。
隨著一陣馬蹄聲遠去,傅聞煙等人的身形逐漸消失。
但是殺卻留了下來幫忙,他抱著手站在一邊,看著安氏的族人一擁上前去攙扶疏影,將她當寶貝一般的呵護著,眼底的笑意也濃了幾分。
疏影倒是豁的出去,演個戲都將自己折騰成這副樣子,以後只怕安氏的這些人會對她死心塌地了。
若非看到她跪下時和閣主暗戳戳使的眼色,只怕自己也看不出她是在演戲。
頭都磕破了,看著就疼。
*
馬蹄聲起,風沙瀰漫。
四日後的京都,黃昏給這座古老的城池裹上一層金色的輝煌。
傅聞煙仰頭看著眼前的城樓,進進出出京都多次,這還是她第一次停下來打量著這座充滿歷史的城池。
青書拿著傅聞煙的金牌令箭上前:「大將軍府獨女傅聞煙此刻要進城,我命爾等立刻開門放行。」
「大將軍府獨女?」鎮守在城樓上的守衛對視了一眼,「是她!」
幾人回過神來,連忙從城牆上探出頭去,看到為首的馬背上那美得如同妖孽一般的女子,咽了咽口水。
「我等奉命守城,在未得到陛下或者逍遙王命令之前,任何人不得擅自進出京都,就算是傅聞煙也不行。」
青書皺了皺眉,然後直接將手中的金牌令箭朝城樓上甩了過去。
這金牌帶著內力直接嵌入城牆上,青書提醒道:「這可是金牌令箭,見此金牌猶如陛下親臨,爾等當真不放?」
「這……」樓上的守衛用力將金牌取下來,看模樣的確是真的金牌令箭不錯,但是想到這段時間京都發生的事,他們也不敢擅自做決定。
猶豫之下,一人當機立斷的沖青書道:「屬下這就去請示逍遙王,還請傅小姐稍等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