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府門口。
好說歹說,幕亓一總算把江書放下,自己騎了高頭大馬先行。
小轎前,幕府隨行的小丫鬟打起了帘子。江書剛要上轎。
「姑娘留步。」楊嬤嬤聲音從背後傳來。
江書回頭。
楊嬤嬤滿臉堆笑,「姑娘這是走了紅運,攀上了高枝,可別忘了本。」
「姑娘的老子娘都上了歲數,夫人仁善,才留在府里叫他們養老。姑娘哪一日得空,可得回府瞧瞧。」
這是在拿她爹娘威脅。
粗布衣袖下,江書手指攥緊。
臉上卻一派平靜,「嬤嬤的提點照顧,江書必不敢忘。」
「那就好。」楊嬤嬤在顧夫人面前第一得用,自然不會怕一個小丫鬟的陰陽怪氣,她冷哼,「夫人叫你好好伺候世子,快些試婚,是你的福氣。不然……」
她眼中閃過一絲冷光,「你這個月的月錢,正好夠在后街口給你娘選副好棺材。」
武安侯府。
江書一頂小轎,直接被抬進了幕亓一的北辰院。
幕亓一斥退貼身伺候的小廝,屋裡只剩下江書一個丫鬟。
是……要試婚了嗎?
想起白日裡被壓在硬床上死命揉弄的那一幕,江書身子輕顫,眼眶都有些紅了。
再來一次,她受不住。
可她似乎也沒有別的選擇。
江書怯生生地喚:「姑爺。」
幕亓一橫她一眼,「叫聲少爺來聽聽。」
江書張了張嘴,沒叫出來。
幕亓一轉過臉去。只是一個稱呼而已,邊上又沒人聽到,這丫鬟都不敢叫。
切,真慫。
江書垂了頭,衣領後露出一段白生生的脖頸,偏生上面一大塊紅痕。是歡愛過的痕跡。
幕亓一眉梢一挑,「這麼髒,去洗乾淨了再來伺候。」
江書雙腿一軟。她進幕府,故意沒拾掇自己,就是在求放過。
主子讓她去洗乾淨,那便是要真的試婚了。
在耳房用溫水擦了擦身子,把自己收拾得略微平頭正臉些,江書才回到幕亓一面前。
她頭髮濕漉漉地垂在肩上,一張小臉被熱水氳得水蜜桃似的粉紅。
脖頸上那一塊
紅得更厲害了。
像是用手死命反覆搓洗過的模樣。
幕亓一挑唇暗笑。原來她也知道自己髒。
「過來。」幕亓一頭髮松垮垮束在腦後,身上只剩了一層白色底衣。他箕開腿,大大咧咧地坐在床榻上,大手拍了拍床沿。
江書聽見自己牙齒上下碰撞發出的輕響。
她是試婚丫鬟,這是她該做的。
這是她的命,她得認……
江書一步步向床榻走去。
臉上的表情,視死如歸。
看得幕亓一暗樂。
他一身反骨,把江書弄到身邊,除了摯友所託,也因為他好奇,在顧府內宅里與人私通的丫鬟,該是什麼樣的性子。
卻沒想到,這般膽小。
想著,幕亓一直接笑出了聲,「不脫衣裳,怎麼試婚?」
江書聲若蚊吶,「穿著、穿著也能試。」
畢竟,白日裡,她衣衫都好好穿在身上,還是被人……
幕亓一呲笑,「你倒生猛。可那樣,小爺不舒坦。」他溜了一眼江書身上那套皺巴巴的衣裙,「脫吧。」
最後兩個字,說得重了些。
江書身子一抖,強忍著不哭,螢粉的指尖伸向自己衣領。
就要解扣。
心裡惦記著自己的情郎,分明就是不願。
卻也不知道反抗。
這丫鬟,真是天生做奴才的料。
幕亓一嘖了一聲,逗弄的興趣淡了些。
他是老武安侯爺幕英和夫人齊氏唯一的嫡子,不上二十歲就襲了爵,又在大內當值,性子雖紈絝了些,卻也勉強稱得上一句年輕有為。
一家人寶貝得眼珠子似的。
誰看見了不笑臉相迎,變著法兒地把好東西奉上來?
從不知這世上還有身不由己。
一旁,江書還緊張著,連自己已經被嚇哭了都沒覺出來。她一動,腮邊將落不落的眼淚,
「滴答」
落在了幕亓一指尖。
「呦,哭了?」幕亓一稀罕物似的舉起手。
這丫鬟幾個時辰前,還頂著壓力,與人偷歡,玩得那樣野。站到自己面前,倒跟個貞潔烈女似的。
幕亓一突然覺得自己遭到了嫌棄。
他涼涼地看江書一眼,「你今天沒能試出個結果,明天我就把你送回顧家去沉塘。」
「不、不要!」
死裡逃生的經歷,磨沒了江書面對死亡的勇氣。她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滿是哀求。
手雖然抖著,動作卻快了起來。
第一顆扣子崩開。
臥房幽暗的燈燭下,幕亓一眼神暗了暗。
江書胸口,大片大片的紅痕。在女孩白得發亮的皮膚上,本就十分顯眼,剛又被她死命搓過,現在竟有幾處都破了皮,滲出淡淡血跡。
女孩滿臉是淚,聲音中也帶了哭腔。
讓人想要狠狠凌虐。
可她,是別人的女人。
幕亓一別過臉去,嗓音有些啞,「你不會覺得小爺真想要你?」
江書手指一頓。
幕亓一把她帶回來,不就是為了試婚?
幕亓一:「今日累了,滾。」
「謝、謝……姑爺。」
幕亓一再抬頭,只看到江書的裙角一閃,出了房門。
這回,動作還真快。像只奪命而逃的兔子。
幕亓一對著她在院中淅淅索索踏雪的身影,「去西南邊廂房,找隨安。」
隨安是幕亓一貼身伺候的小廝。
他把江書接到北辰院南邊廂房,一間拾掇好了小屋裡,「姑娘往後就住這兒。」
屋子雖小,卻布置得整潔明淨,是用了心的。
這就是試婚丫鬟的待遇?
江書福了福身,「多謝隨安小哥。」
「不必謝我。」幕亓一臉上總掛著戲謔的笑,他的小廝倒是長了一張嚴肅的撲克臉,「姑娘要謝也該謝謝世子。我們世子這些年裡,屋裡也沒有貼身伺候的丫鬟。」
「姑娘你可是開了先河,頭一份兒!」
江書心下微微一沉。
這便是早些時候,他把她抵在硬床上玩弄時,承諾給她的「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