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一哥哥!」被當著江書的面下了面子,顧如煙精緻的小臉紅一陣白一陣。她咬牙跺腳,「你明明知道,我是為你著想……」
幕亓一:「我當不起。」
「你……」顧如煙眼眶一紅。
若沒有試婚一事鬧出來,她早就是幕家婦了。
現在,卻生生便宜了江書。
當著顧如煙的面,幕亓一隻看著江書:「你是個面捏的?走在外面,有人欺負你,便是在打我的臉。好丫鬟該知道打回去。」
江書偷眼看看顧如煙,聲音細得幾乎聽不見,「奴婢知道。」
「知道就好。」幕亓一看向顧如煙,聲音又冷下去,「顧小姐家丟了什麼了不起的寶貝?本世子償還給你。」
「我、我……」顧如煙漲紅著臉說不出話,終於還是在眼淚奪眶而出的前一刻,一扭身跑出首飾鋪。
折騰了一番,鋪子裡原本的顧客幾乎走了個乾淨。
幕亓一隨便看了一眼掌柜最後端上來的那盤首飾,「都包起來,送去幕府。」
前一刻還愁眉苦臉的掌柜,立刻笑開了花,一疊聲地應「是」。
「不用記帳了。」幕亓一自腰間解下錢袋子,「多的賞你了。」
「是是是。」掌柜接到手裡一掂量,便知這分量,裡面怕不是銀子,是金錠。
笑得更加開懷。
今日雖說遭了番驚嚇,到底還是賺了。
見江書還愣愣地,幕亓一乾脆隔著袖子扯住她手腕,「走啊。」
經九千歲這一衝撞,整條街上人都少了許多。江書跟在幕亓一身後,跌跌撞撞。
「那閹狗沈無妄是衝著我來的,你衝出去幹什麼?」
江書囁嚅,「是奴婢的錯。」
這話卻不知怎的惹到了幕亓一,他腳步一駐。江書收不住腳,一頭撞在男人肩背。
幕亓一聲音沉沉:「在我這裡,錯就是錯,沒錯就是沒錯。誰教得你把錯往自己身上攬?」
江書一愣。
貴人哪裡會錯?有錯還不都是她們這些下人。
委屈,摻著後怕。江書嘴一扁,眼圈紅了。
女孩抽著鼻子,「世子教訓得、教訓得是。」
「那還敢委屈?」看著眼前女孩一張小臉駭得煞白,鼻尖眼底卻紅紅的,小兔子一般。幕亓一聲音不自覺地柔和,「沒怪你,不許哭。」
「……是。」江書瞪大眼睛,不讓眼淚流下來。
幕亓一一滯,飛快移開眼睛,「沈狗是衝著我們幕家來的,本就與你無關。」他想了想,「回去你也不要亂說是自己的錯。」
他怕他娘難為她。
「奴婢知道。」
幕亓一還沒訓夠,「往後再遇上這種事,不許衝到前頭來。小爺我還用不著一個丫鬟護著。」
江書臉色微白,咬緊嘴唇,「世子金尊玉貴,自然……」
「該是我護著你。」
女孩抬頭,看著眼前紈絝坦蕩蕩的眸子。
心裡知道,這是幕亓一強要了她身子時,說好給她的補償。
可心底某處,還是泛起一朵朵小小的漣漪。
她從記事起,都是她為了護著娘,小小的身子擋在前面挨打挨罵。
從沒被人護過。
這還是頭一遭。
這滋味,還挺新鮮。
「奴記住了。」
江書跟著幕亓一,一直行到君璧酒樓前。
幕亓一頓住腳,「可認得回家的路?」
江書點頭。
「回去找隨安拿銀子,給我送回來。今日該我請客。」幕亓一叫住轉身的江書,笑著提醒,「鋪子裡送來的首飾也快到了,你自己收好。」
一路上,江書悶頭走得很快。
一會兒想著那些昂貴精美的首飾能換多少錢,一會兒又想到首飾鋪里的刀光。
眼前不時地浮現幕亓一擋在自己身前,與侍衛手中寒光閃閃的刀鋒對峙。
那身影怎麼也無法抹掉。
江書知道自己身份低微,離那些貴人遠遠的,才能保得一世平安。可她以往,從未見過幕亓一這種主子。
在乎她的感受,把她當人。
告訴她別怕,說會護她周全。
自己的身子,已是給了他。通房也好,妾室也罷,左右這輩子,怕是要跟他拴在一起……
正想得一陣陣臉紅。
江書冷不防撞上來人胸口,一股汗臭味熏得她後退了兩步。
「抱歉,我是不小心……」
一句話沒說完,江書看著眼前人,瞪大了眼睛,「王管家?」
她心覺不好,待要轉身跑時,去路被幾個顧府家丁嚴嚴實實堵住。
是如煙小姐找來的人。
江書心一沉,腦子飛轉,「世子還等著我……」
腦後一痛,失去了知覺。
再醒來,江書只覺身上酸痛,緩了幾息,才察覺到自己是被捆了手腳,關在馬車座下的窄空兒里。
隱隱約約聽著馬車內,顧如煙的聲音:「……若不是爹畏首畏尾,豈容得到她活到現在?倒敢給我屈受……」
說著,她還吸了吸鼻子,聽上去是真的委屈。
一旁,迎合的聲音響起,正是管家王富貴:「我的大小姐,快莫要哭,仔細哭腫了眼睛,老爺夫人查問。」
待顧如煙情緒好些。
王富貴:「老奴這不是替大小姐出氣來了嗎?」
「大小姐放心,這丫鬟老奴也就是把她關進破廟裡嚇唬嚇唬,讓她不敢再在世子面前亂晃,絕不會真得把她怎麼樣。」
「就算往後事發,也全都是老奴的主意,跟大小姐無關。」
顧如煙這才破涕為笑,「你倒是個忠心的。」
馬車一停,江書連忙閉上眼睛。
聽憑王富貴指示兩個下人,把她拖進破廟。
耳聽廟外車輪聲碌碌,想是顧如煙走遠了。
江書依舊不敢睜眼。
小腿上卻挨了王富貴一腳,「別裝了,我知道你醒著。」
說著,也不管江書睜不睜眼,王富貴自顧自地在一旁坐下,「要說,你也是命不好。好容易給世子看上,選去試婚,怎麼也不知道謹慎著點兒?咱們小姐對世子什麼心思,你還能不知道?這下好了,落在小姐手裡,不給你點苦果子吃,王叔回去也不好交代,是不是?」
江書睜開眼睛,「王叔,求你放過我。我不敢在世子面前挑唆,我、我也是盼著世子和小姐能早日成婚!」
「放過?」王富貴嘿嘿地笑,「這個主我可做不了。」
他看著江書,心裡認同王嬤嬤的判斷。
果然這女人被男人收用過,就是水靈靈的比以前還好看。
以前江書在府里安分,他只能明面上磋磨。
現在……
王富貴裝作為難的樣子,搓搓手,「我倒有個法子,能讓你全須全尾地從這廟裡走出去,還能叫大小姐往後都不會再針對於你。你可聽話?」
江書大眼睛忽閃著。
心底不祥的預感愈發濃烈。
果然,王富貴不待江書回答,一雙老手就伸向她衣襟。
「我去問老爺夫人討個恩典,叫你跟我家去,給我生兒子,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