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流花臉色煞白,身子徹底癱軟了。
她知道現下只有幕亓一能救她。
流花放聲大哭。
幕亓一和萬吟兒在此處不遠,帶了人聞聲趕來。
看到陳河就煩,幕亓一皺眉:「何事?」
江書行了禮剛想說話。
萬吟兒一把抱住癱在地上起不來的流花默默流淚。流花也哭得說不出來話。
兩人哭聲擾攘中,江書想說什麼也開不了口。
一旁,高湛向幕亓一拱手,「這位婢女口出妄言,擾人清聽……」
流花小聲哽咽,「奴婢是說得不對,可也不能動手……」
萬吟兒滿眼痛惜,「流花的臉本就傷了,這下傷口崩裂,怕是更要留疤。」她喃喃,「為何、為何要這樣狠心……」
「你打她?」幕亓一皺眉,看向江書。
「是。奴婢打了。」江書坦然。
「你……」幕亓一胸口堵上一團鬱氣。
他自覺愈發地看不懂江書。
原本以為她是個跟人偷情,不知廉恥的放浪女子,後來又覺她膽小如兔。
在吟兒的提點下,才看清江書的心機。
幕亓一隻覺疲憊不堪:「可是覺得我武安侯府廟小,耽誤你了?」
「世子若這麼覺得,奴婢無話可說。」
江書本想跪下。看看地上泥濘,覺得還是算了。
一旁,高湛皺眉:「世子可能聽我一句?」
「請說。」
「這位流花姑娘,當著學堂學生的面,滿口污言穢語、不知所謂。在下為人師者,倒想問問,這就是武安侯府的家教?」
幕亓一看向流花,還是覺得不敢相信,「她能說出什麼……」
說出什麼,江書也不該動手!
她難道不知道,她已在風口浪尖?
高湛是讀書人,有些話說不出口。他看向流花:「把剛才那些話重複一遍,你可說得出口?」
「……」流花只是哽咽。
一旁,幕亓一更加不信。
他有些疑惑地看向高湛。這個高先生,好像和陳家走得很近。
幕亓一張了張口,剛想再說。
一旁,江書蹲下身,一雙手學著高湛剛才的樣子,捂住寶兒耳朵。
她目光坦然地看向幕亓一,「流花姑娘說,我是個試婚奴婢,天生就該給人騎。」
「你……你在說些什麼?!」幕亓一耳朵漲紅,雙手緊緊攥起。
江書:「世子可也覺得流花姑娘說得不對?奴婢已替世子教訓過流花姑娘了,她往後都會記得閉嘴,不再敗壞侯府聲譽。」
她靜靜看向幕亓一:「世子,奴婢做得可對?」
幕亓一猛然覺得,江書真得和從前不一樣了……
他還有些不信,「真得說過?」
一旁,陳河冷哼出聲,「這話我和高先生都聽了滿耳,我們又不聾不瞎,難道世子懷疑本官堂堂給事中,污衊一個奴婢?」
他唇角挑起禮貌冷笑,「世子也太看得起這奴婢了。污衊她?她不配。」
有陳河說話,幕亓一信了。
流花嚇得辯不出一句,萬吟兒哭道:「世子,這位大人,流花自幼跟在我身邊,比我還小著兩歲,她還是個孩子!她不懂事,還求各位原諒則個。何必跟一個奴婢過不去?」
頓了頓,萬吟兒又向江書急道:「江書姑娘,你最知道流花的。她有口無心,豈是故意傷你?你就放過她好不好?我定回去嚴加管教。江書姑娘,我求你……」
說著,萬吟兒萎在地上,竟衝著江書要跪。
自然被流花攔腰抱住,「小姐不可啊小姐!要小姐這般下跪,老爺夫人在天之靈如何忍心?!」
兩人哭得淒淒切切。
沖淡了幕亓一初聞流花那些話的震驚。
他目光沉沉地看向江書:「此事……我定給你一個公道。」
說罷,他轉向萬吟兒:「你把流花帶回去,好好看管起來。這幾日都不許她出來……」
流花還哭著,唇角吊起一個得意的弧度。
江書心口只覺密密麻麻的痛蔓延開來。不過本來她也早不對幕亓一抱什麼希望……
下一刻。
「世子,不可。」高湛出言阻攔。
他向陳河拱手,「前幾日這位萬小姐落水之事,尚未有個定論。還望陳大人、世子明察。」
幕亓一扶著萬吟兒的手臂一僵,微不可察的用力。
萬吟兒含淚看了幕亓一一眼,「是……是我腳滑,自己跌入水潭。與江書姑娘全無關係。」
她又看向流花,「我的丫鬟沒看清,關心則亂,才會……胡說。」
陳河銳利的目光看向流花,「那日的指認,是胡說的?」
流花:「……是、是奴婢沒看清。」
幕亓一背在身後的手指攥緊,他終於忍不住,向陳河的語氣愈發的冷,「陳大人問夠了嗎?」
陳河:「既是胡說,那便是……誣陷這位江書姑娘了?」
流花身子一僵。
萬吟兒瞪大眼睛,「這、這這麼能算是誣陷,流花她是護主心切,才……」
「敢問萬小姐,護住心切,就可以胡亂攀扯?」陳河微笑。
「這、這確是流花不對……」萬吟兒低頭,淚光盈盈,「可我已經向江書姑娘道歉了,大人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到底要我怎麼樣……」
「再問萬小姐,若道歉有用,還要律法做什麼?」
萬吟兒咬緊嘴唇,身子抖得不行,求救地看向幕亓一。
幕亓一:「判流花掌嘴二十,日日罰跪兩個時辰,跪滿百日。」
他看向江書,「你滿意了吧?」
「呵。」陳河一聲輕笑,「幕世子,你這……是內宅懲處手段。大盛律你不會沒學過吧?」
他指著江書:「這位姑娘若是謀害萬小姐罪名成立,可要以命抵命,因她是奴婢,怕還要累及家人。」
陳河帶著厭惡的目光看向流花,「當今聖上最恨蠅營狗苟,誣陷他人之人。以殺人重罪構陷,判刖刑,杖責四十,人若還有氣,闔家流放三千里。這些,世子都忘了?」
流花聽到「刖刑」兩個字時,已經臉色煞白,暈了過去。
萬吟兒顫抖著嘴唇,還想再說。
陳河:「若是有人知情不報,縱奴誣陷他人。」
他笑了,一字一頓,「與、奴、同、罪。」
「幕世子,這大盛律法本官記得可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