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族大丈夫？」
古寒聽到雲陽明將自己拔升到了這等高度，眼神也有些古怪。
他表示自己出那一劍，破那一城，完全就是隨意而為，並沒有思考那麼多的啊。
甚至，還有與天海界天道平帳的意思。
雖然天海界天道青睞葉塵，但同時也是天海界的子民有生養之恩。
古寒生於天海界養於天海界，自然不可避免。
就算天海界天道要殺他，最多也就恩仇相抵……天海界天道並不欠古寒的！
但，古寒知曉天海界天道千年後有一場大劫，而出那一劍，能破解葉塵陰謀，阻止妖族南下，減緩葉塵崛起的速度，等若於變相的幫了天海界天道一把。
那麼……天海界天道於古寒有生養之恩，古寒於天海界天道有續命之情，便可以就此恩情相抵，做個平帳了！
平帳之後，古寒方才可以丟掉所有的包袱，那是真正的自由身！
「我只是想要個自由身而已，怎麼就成人族的大丈夫了？」
古寒捏了捏眉心，有些無奈，這幾個字太高，他受不住啊。
也不想受！
【你怎麼不是人族大丈夫？】
【你前世為了人族，連成仙道果都放棄了，連生命都燃燒成了灰燼，論對人族的貢獻，你說第二，沒人有資格稱第一！】
【就算是重生歸來，你對人族的貢獻也千古無二，別的不提，光是那一劍，就起碼為人族再度爭取到了與妖族平等對話的高度！】
【之前他們不知真相，不知者無罪……現在，他們已經醒悟，將奉你為大丈夫，享譽萬世盛名，你……可以原諒他們嗎？】
腦海中，黑絲系統激動不已，古寒的「平帳之局」布的太狠，直接將自己打入了無間地獄，連她都不知道怎麼還古寒的清白。
沒想到，這屆人族還是有點用的，群策群力之下，竟然再度將這盤棋盤活了？
她看向古寒，有些忐忑，古寒之所以失望，欲飛仙，除了對師尊羽流真人的失望外，更多的還是對自身種族的失望。
他前世為人族奉獻了所有，卻被罵做「滔天魔寇」，任誰聽了都會委屈、心碎。
這一世，人族醒悟，那麼……他會留下嗎？
古寒沉吟片刻，笑道：「你的意思是，我還要再為他們放棄一次成仙機緣，再度為他們拼命到地老天荒？」
黑絲系統呆愣。
古寒笑道：「罷了，就讓塵歸塵土歸土吧，我要做的事已經做完，剩下的，便交給其他人吧。」
「總不能，所有的威風都讓我一個人耍完不是？」
黑絲系統沉默，她從古寒的話語中聽出……這個男人是真的已經釋然了。
無論是對天海界天道，還是對人族，亦或者說是對單一的某個個體，諸如萬妖女皇、大夏皇、天麟妖驢，甚至……羽流真人，他都已問心無愧！
這樣的古寒，已經沒有任何弱點，外人外事外物都難以再動其心……
【不對，還有機會！】
忽然，黑絲系統腦海中閃過一道倩影，激動無比。
如果那個人能勸古寒留下，那麼，便必然還有一線機會！
……
古寒是從夏柚柚處來的，他已經將太陰魂草煉入了夏柚柚體內，幫夏柚柚解決了她的多魂之症。
看了一場好戲之後，他心念微動，消失不見。
「啊，誰敲我腦殼？」
無法公子本來正在眉飛色舞的描述先前那一戰的險惡，以及自己的英明，後腦勺上卻突然起了一個包，不由睜大虎眸，緊張四望。
雲天醉卻是似有所感，看向某處。
那裡，逐漸現出一道身影，那人輕笑：「聽說無法兄實力絕倫，大敗五國六宗同盟？當真是我罪淵城第一猛士啊！」
「你是……古寒？城主大人？！」
無法公子還是第一次見古寒真容，起初有些疑惑，轉即便欣喜不已。
早在和葉塵對戰的時候，他就有些感覺，似有人在幫他。
現在終於確定了，沒有他家城主大人出手……他只怕早就被打的他麻都不認得了啊！
古寒與無法公子聊了片刻後，看向雲天醉，笑道：「感謝雲城主為我正名……雖然，我已經不太需要了，但這份情，得記！」
雲天醉打量古寒數眼，忍不住感慨：「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古城主少年大寇，以後成就必然超凡，有你是人族之幸，也是罪淵城之幸！」
「至於雲某？一介腐朽之輩罷了，已是昨日黃花，如何當得起城主二字？」
顯然，雲天醉看出了古寒的真正修為，如果古寒與他一樣，乃是跌境來此，那沒什麼好吹噓的。
可古寒卻是實打實的化神，這就有些可怕了！
古寒搖頭，微笑道：「世間事於我已如浮雲，罪淵城的城主，在我看來還是前輩最合適……難道前輩真的甘於平淡，就此瞭然一生？」
雲天醉眉頭皺起，難道對方不知道他現在處境嗎？
他正想說些什麼，卻忽然眼珠子暴跳，因為古寒手上，忽然出現一顆雪白丹藥，其上似篆有三條淡金色條紋。
在其出現的剎那，有仙氣飄渺，端的是非凡……
古寒自然知道雲天醉處境，事實上，他不僅雲天醉跌境到化神了，更知道……他不是從問鼎跌的，而是從生死境跌的！
一個散修，還是大寇，修至生死……簡直世所罕見！
雲天醉天資之強，毋庸置疑，有他坐鎮罪淵城，古寒也算放心不少。
隨後，他看向雲陽明，眯眼笑道：「雲兄，感謝你的讚譽，不過我實在當不得啊……」
「當得，當得……世上再沒人比你更能當得了！」
雲陽明激動不已，他遊歷天下之後，最佩服的便是古寒，現在他的偶像就站在他對面與他對話，這讓他如何能不激動？
「不過……」
雲陽明忽然有些遲疑，道：「其實我不是第一個意識到古師兄您一劍破城真相的，我尋到了一本書，上面記載了一個故事……若非那個故事，我也很難推演出真相。」
「現在，我懷疑，那本書的主人，很有可能才是第一個看出您意圖的，這才借史寓今……她才是為您正名的第一人啊！」
「我不過是個傳話筒，說書匠……不值一提。」
古寒微微點頭，他自然知道雲陽明說的那本書是什麼，那個人是誰。
那個人，他自會用一生去做謝禮！
古寒取出一道劍印，道：「聽聞雲兄喜歡遊覽天下，觀察萬物？這條路註定是艱難且孤獨的，古某不才，無法相助……只有此劍印，如若以後遇到麻煩，可持它去找先前為古某說過話的人，相信他們都會給幾分面子的。」
說起來，雲陽明算是古寒的一個故人，曾一起大口吃過肉，大碗喝過酒，他對此人的大志向，還頗為敬佩。
但因其執拗且單純本性，導致早亡。
這一世，有這枚劍印在，雲天醉又得了一枚可助他走出第二世的三轉仙丹……想必能讓雲陽明走的更遠吧？
他那條路，若是成了，必非同凡響啊！
雲陽明欣喜，以儒生禮長揖及地，可當他起身之時，面前已然空蕩蕩。
……
了結了罪淵城的事後，古寒出現在一座崖畔，前方有一株古樹，樹下站在一個婀娜多姿的紅裙佳人。
妖妖看著這株道神樹，眸光幽遠，不知在想些什麼。
「重遊故地，是思故事，還是思故人？」
忽然，一個調笑聲響起。
妖妖轉身，看著那道身影，紅唇輕啟，微笑道：「既是思故事，也是思故人，就是不知道……故人思我否？」
古寒無奈，這個女子，就是這麼的膽大包天……她難道真不怕，自己一個忍不住，把她給吃光抹淨不認帳嗎？
兩人話當年，聊舊事。
因前世偏見，其實古寒此世第一眼見妖妖是帶有偏見的，後來數次相處，也多有將她用作噁心天命之子的成分在。
可此女卻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韙道出葉塵的虛偽，為他說話，這點，是古寒沒有想到的。
所以，不論前生怎樣，起碼這輩子……他們怎麼都應該算是朋友！
「能不能不走？」
終於，妖妖還是忍不住問道，她已知古寒欲飛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