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夢瑩腦子有點轉不過彎，看到齊露轉身要走，下意識去抓人衣服。
真看到齊露滿眼疑惑地回頭，她又覺得尷尬。
「你仔細跟我說說，秦凌那邊，怎麼消失的……」
一句話到末尾，莊夢瑩撓撓臉頰，小聲補充一個，「行嗎？」
她不知道怎麼解釋。
或者說她實在心虛。
錢導演那件事處理得稀里糊塗——那是個業內有名的大導演，人脈廣身價高，還涉足上層企業家的圈子。
她可以揮揮手處理掉那個小助理，但不可能隨隨便便讓錢維下台。
更何況那天晚上錢維的計劃沒成功，沒造成什麼惡劣後果，其中證據更是早就被抹除。
就算鬧去警局，也很難掀起水花。
莊夢瑩咖位再大，也不可能讓經紀公司出手幫她對付一個大導演。
她能做的只剩下使些小絆子，有意無意踩一踩錢維的資源，一直沒真把錢維扳下台。
現在說秦凌離開學校後莫名失聯，她第一反應就是錢維來報復了。
而且是因為她。
「你是……莊小姐？」
齊露和莊夢瑩算不上熟，她下意識看看楚婆婆，「這……」
她沒避著莊夢瑩，是因為以前也在這裡見過她，知道這人算個楚婆婆身邊的好人。
但要說信任，她真不敢託付。
楚婆婆拍著莊夢瑩手背，站在中間解釋：「這是我之前跟你說過的那個啊，秦凌救回來的姑娘。
也是個好孩子啊，經常來照顧孤兒院的孩子們，來陪老婆子說話，沒少捐錢捐東西。
她和秦凌關係很好的，不用擔心。」
齊露挑挑眉毛，饒有興趣地點頭。
她聽秦凌說起過，但一直沒刻意去深入了解。
沒想到第一次正式交談，會是在這樣的場景下。
「莊小姐，久仰。」
「別，不用這樣。」
莊夢瑩尷尬地握住齊露的手，急切地岔開話題，「還是先坐下吧，關於秦凌，齊小姐還知道什麼具體信息？
比如，他是在哪裡失蹤的？」
齊露眼神稍微變了變。
她也問過喬東明類似的問題，得到的答案很模糊。
幾人一起到院長辦公室坐下，她將其簡單複述了一遍。
具體的時間地點他們都不確定，公共區域的監控起到的作用也不大，只知道秦凌被一輛車牌有問題的計程車載走，朝著西南方向去了。
莊夢瑩手又緊了緊。
西南方向的高速公路直通山城。
「差不多就這樣，莊小姐有什麼想法嗎？」
齊露忽然把話題引到莊夢瑩身上，微笑之下藏著銳利的光，「你看上去很緊張，真的沒什麼想說的？
要是知道內情，請務必告訴我。」
莊夢瑩熟練地擺起營業的架勢，也露出溫和的淺笑，略帶歉意地道歉。
「我也很想幫上忙，但最近這段時間我連外出跑通告都少了，一直待在孤兒院，沒能了解外界的消息，不好意思啊。」
她話音未落，手背上多出一隻布滿皺紋的手。
楚婆婆護崽似的半攔在莊夢瑩面前，認真道：「這孩子喜歡這兒，大多數時間都跟我在一起的。」
齊露依舊微微笑著，垂眼消化這些信息和情緒。
她知道，這是楚婆婆看出她想盤問莊夢瑩，急著站出來給莊夢瑩作證。
「我相信婆婆。」
對此，她只能笑笑，拿著包起身。
「我還有事，今天就不留下來了，莊小姐陪著婆婆吧。」
莊夢瑩強撐著點頭，客氣地揮手，看著那個背影走出孤兒院的大門。
確認齊露離開的那瞬間，她下意識鬆了口氣。
楚婆婆擔憂地回頭：「你這是怎麼了？」
她就坐在莊夢瑩身邊，最能感受到這姑娘的緊張。
護著這姑娘是因為她相信莊夢瑩不會幹壞事，但不妨礙她心裡也打鼓。
「我怕……」
莊夢瑩咬著嘴唇，趁著四周無人，虛虛抱住楚婆婆，小聲傾訴。
「婆婆還記得吧，幾個月前我被人灌酒，是他出手把那些人打趴下，才救下我的。
你說，會不會是因為這事，有人來報復他了？」
楚婆婆僵硬地坐著，表情漸漸嚴肅。
很快，她用力拍拍莊夢瑩的後背。
「傻孩子，這都多久了，他們真要報復，還會等到現在？別怕。
下次這種事及時說，真有個好歹，也好讓小齊老師去查查。」
齊露？
莊夢瑩眼中閃過一絲牴觸。
同為女人，齊露眼中的壓迫和針對，她比誰都清楚。
「我知道了。」
莊夢瑩咬咬嘴唇，可憐兮兮道，「我今晚還有個夜間檔節目呢，走之前，婆婆能不能給我煮碗面？
我怕回去就要好久都吃不到了。」
楚婆婆的注意力被她的話牽著走，嘆著氣起身。
「年輕啊，不拿身體當回事，這大晚上的還要……你坐著，我去拿個雞蛋。」
莊夢瑩乖乖巧巧地笑著，陪在楚婆婆身邊打下手，心滿意足地吃上一碗雞蛋面。
等髒事揭開，這份溫馨恐怕就要變味了。
吃完面後，莊夢瑩讓經紀人配合自己，裝作接到催促的電話，以最快速度趕往公司。
她一進門，就看到經紀人著急忙慌地跑過來。
「查到了，錢維這兩天沒什麼工作，今天更是撂空一整天。
外人一去打探，就說有私事在忙。
祖宗，你又惹出什麼事了？」
莊夢瑩起初還在認真聽，到這最後一句才不可置信地回頭。
「什麼叫我惹事？！」
她老實本分這麼多年，那些死皮賴臉的流氓貼上來害人，還成她惹事了？
哪來的道理！
「我又不是要罵你，生什麼氣？」
經紀人不大高興地把人拽進自己辦公室，苦口婆心地勸，「你這個脾氣真的要收一收，要是讓外人知道，你之前的人設不就全完了？
前段時間也是，你明里暗裡給人家找麻煩，真以為大家不知道啊。
上頭都跟我發話了，讓我少給你安排有錢維在的活動，最好是處處避著人家。」
莊夢瑩四肢發涼，心中也是寒涼一片。
她是藝人，命脈被經紀公司握著，出什麼事，第一時間想到的是找經紀人，利用外力替自己辦事。
現在得知公司在錢維一事上的態度，她倉促做下的計劃全得推翻。
難不成只能……
莊夢瑩看向通訊錄中被擱置已久的號碼，咬緊貝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