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王淵之死
九幽深夜，一片寂靜，鼾聲、夢話聲、磨牙聲此起彼伏。
袁高坐起依靠木牆，緩緩攤開自己長滿血泡的雙手，流下眼淚，低聲哭泣，陷入回憶。
華麗的庭院中一個小院子，一個溫婉的女人坐在圓桌前，慈祥的注視著眼前拿著弓箭炫耀的小男孩。
「姨娘，你看這是祖父給高兒的弓箭，高兒射箭給姨娘看」袁高開心的炫耀自己的寶物，然後說著。
袁高的小手拉開弓弦，只聽到「嘶」的一聲從袁高的嘴裡傳出。
「高兒，快給姨娘看看」。姨娘擔心的拿起袁高的手，看到幼小的手被劃割處一道血痕。
姨娘擔心的轉身走到自己的梳妝檯前，拿出一個精美的金盒。
走到袁高前，打開金盒，抹上藥膏塗在袁高劃傷處，溫柔的說道「這是你父親給姨娘的頂好金創膏抹上高兒的傷口定然不會結疤，是不是絲絲涼涼的」。
「嗯，傷口不再是熱辣，絲絲涼涼的」袁高道。
「但這裡沒有時刻為自己著想的姨娘，沒有金瘡藥」
「姨娘，高兒的手好痛，高兒想你了」袁高壓抑的哭泣著。
聽到袁高哭泣聲而醒來的老漢，坐到袁高身邊，安慰道：「這血泡過幾天就好了，等到長上老繭就好了，忍忍吧」。
「看你年紀輕輕，細皮嫩肉，怎麼也是富貴人家的少爺，怎麼會淪落到這裡」？老漢想要轉移袁高的注意力便問道。
「我祖父是御史高烈」。袁高驕傲的說道。
「因彈劾狗賊祝沖而被砍頭，我的家人都難以倖免，因我年幼又是姨娘所生才得以活著」。袁高難過的說道。
「祝沖權傾朝野，你說你祖父非要招惹他幹什麼，落得如此下場」。老漢道。
「我不許你這樣說我的祖父，祖父身兼御史之職，眼看祝沖這個落日皇朝的蛀蟲，結黨營私，徇私舞弊，一步步使落日皇朝官場烏煙瘴氣，祖父豈可袖手旁觀，獨善其身，苟且偷生」。袁高大義凜然道。
「是，是，你的祖父是沒有獨善其身，苟且偷生，但結果呢，是你們整個家族被滅門，使你從養尊處優的公子，變成一個只能在這裡做苦工等死的人」。
「那又如何，祖父說大丈夫要頂天立地，死有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終歸於塵土，但大丈夫就是要在青史留下名字」。
「你的祖父倒是可以在史書上留下名字了，可你那，一直做苦工就像我一樣等到那天做不下去，就這樣一生過去了」。老漢道。
袁高不在說話，沉默過後，只說一句，「我不許你說我的祖父，祖父明知會連累家人，為了大義，為了落日彈劾祝沖，他就是我心裡的大英雄」。
「孩子，青史留名，還不是史官筆下所寫，是善是惡，誰又可知，誰又在乎呢。
他就為了自己青史留名，而死，一了百了，可曾想過你在這裡會受什麼折磨，要我說，這些虛名都是些屁，還不如和祝沖一樣手握權力，無盡財富，管他身死之後如何，至少今生享樂」。老漢道。
袁高指著老漢久久不知如何反駁，便道：「我跟你說不明白，我睡了」。
「哈、哈，你以後就會知道，我所說的才是對的」，老漢便躺下。
第二天
眾人做完苦工，蹲坐一旁，吃著午飯。
「今天的午飯竟然是雞腿」。袁高興奮的對老漢說道。
「真是太好了」。老漢道。
兩人為有雞腿吃而興奮絲毫沒有注意，一行三個漢子朝袁高和老漢而來。
「小子，老漢，把你們的雞腿給我交過來，要不然就不要怪我們不客氣」，中間的漢子說道。
「這是我們的午飯，我們不會給的」袁高說道。
「不給的話，就不要怪我們動手了」中間的漢子說道。
「你們敢動手嗎，周圍都是官兵」袁高到。
中間的漢子聽到袁高的話，便笑了，然後說道：「這可是我已經好久沒聽到的笑話了，你說官兵，真真可笑。
你當為何今天我們的午飯為何是雞腿，就是這些官爺們太過無聊，想看我們爭搶雞腿打鬥，給他們解解乏罷了，他們期待我們打起來還來不及，還阻攔」。說完便大笑起來。
袁高被此人的話震驚的無以復加。
老漢見袁高呆愣，便將袁高碗裡的雞腿拿起，連同自己的雞腿，遞給中間的漢子。
「大爺，不要同我們一般計較」。老漢低頭哈腰地說道。
中間的漢子說道：「算你識趣」。便頭也不回的離開。
就在三個漢子走出不遠，便被人數更多的一行人攔住。
長相憨厚老實，身體健壯的男人說道「把剛剛搶來的雞腿交出來」。
……
雞腿便再次易主。
「這雞腿，就好比不屬於我們之物，沒有實力擁有的時候，擁有它就是一場災難呀」。老漢對袁高感慨道。
袁高沉默的注視發生的一切。
卻見到那個長相老實憨厚的男人，拿著兩個雞腿，向袁高走來。
「孩子，這是你們的雞腿吧，給，快吃吧」男人說著。
「給我們的嗎」？袁高道。
「看這孩子，咋還傻了，當然是給你們的」。男人說道。
男人見袁高發愣，便將雞腿放在袁高和老漢的碗裡，然後離開。
「老漢你看到了嗎，這世上還是有好人的」。袁高興奮到。然後抓起雞腿狼吞虎咽起來。
「不知道他究竟是否是好心，總之先吃吧」老漢說完也開始吃起來。
男人就在袁高和老漢吃起雞腿時，憨厚的神情也被兇狠之色取代。
幾日後深夜
自從上次，袁高的雞腿被男人送回，袁高，老漢就加入男人的團體。男子名叫馬扁，大家都叫他老馬。
此時大家在營帳里沒有入睡，聊天緩解一天的勞累。
「袁高，沒想到呀，你小子還是富貴子弟出身」老馬道。
「馬哥，都是以前的老黃曆了，不值一提」袁高道。
「那你想不想離開這裡」。老馬道。
「離開」袁高做夢都想離開這個鬼地方，興奮道，聲音不由提高。
「小聲一點」老馬道。
「可是我雖然願意離開，但這是不可能的，這裡守衛森嚴」轉瞬袁高泄氣一般說道。
「袁高，老漢，我老馬當你們是兄弟我才跟你們講的」。老馬道。
「咱們這裡的西邊守衛晚上吃飯時便無人看管，再往那裡跑就是山林，只要進了山林裡面，那就算是逃離這個地方了」。老馬道。
「真的？是真的嗎」？袁高道。
「那你們怎麼不跑」。老漢道。
「我們也是剛發現，但我們已經在這裡數年之久，早已習慣了這個地方，就是出去，又能幹啥，不也是賣力氣吃飯，找不到活干就會被餓死，但在這裡起碼不會餓死」老馬說著。
「但袁高不同呀，他還這麼年輕，就要在這裡過一輩子，出去可能找個好營生，娶妻生子，總比在這裡強」。老馬情真意切的說到。
眾人沉默。
「老馬哥，眾位兄弟對袁高的關照，袁高萬不敢忘」袁高被離開的興奮充斥著全身。
「老漢，你也不跟我一起離開嗎」。袁高問道。
「袁高，我已經在這裡一輩子了，再也出不去了，你還年輕……」老漢道。
等到眾人睡著，老漢對著袁高道，「你要想清楚，一旦被抓住的後果，這逃跑的法子我越想越覺得不靠譜，埋頭在這裡一輩子也就過去了，還是不要逃跑了吧」。
袁高此時被離開的喜悅沖昏了頭腦，覺得老漢已經被這歲月磨平了稜角，完全聽不進老漢的話，敷衍道：「我會在考慮考慮」。
接下來幾天，袁高總是注意著西邊，終於，袁高決定就在今晚離開這個地方。
「我袁高感謝諸位兄弟，諸位兄弟的恩情袁高永不相忘，一旦袁高將來發達定會報答諸位兄弟」。袁高壯志豪情說道。
「袁高兄弟，我們會為你打掩護的」。老馬說道。
「保重」。老漢道。
與眾人告別，黑夜籠罩著天空，冷風呼呼的吹來吹去。
袁高趁著沒有人，便向著西邊不停的奔跑，不敢鬆懈一分。
「官兵大人，官兵大人，有人逃跑了，有人逃跑了」老馬大聲呼喊。
老漢看到老馬大聲呼喊士兵時，他知道這都是老馬的詭計，不由為袁高擔心起來。
在官兵去追袁高之時，老馬和他的弟兄們趁著守衛都去追袁高，而分散逃離。
不停奔跑的袁高見到身後，星星的火光，正密密麻麻朝自己聚攏，窸窸窣窣聲混雜著狗吠，袁高此時害怕極了，不由拼命的加快速度。官兵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犬吠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大，袁高覺得自己腿處傳來一處劇痛，他知道自己被抓住了。
「還是不能離開這個地方」。袁高心灰意冷道。
袁高被兩個官兵架住，領頭的官兵，狠狠地朝袁高的頭上扇去，「狗雜碎，還敢逃跑，活的不耐煩了」。又是一個巴掌扇下。「給帶回去」大聲道。
斗轉星移，已經來到第二天，袁高一夜都被綁在十字架上，寒冷，鞭笞讓袁高意識到他發燒了。
「好渴，好渴」。袁高意識模糊的說到。
「還想喝水」過來鞭笞的官兵說道，說完便將鞭子抽打過來。
另一位來這裡的官兵說道：「他也真是慘」。
「可不是，又慘又蠢，被別人當槍使了，可不是蠢死了」
「這些雜種們，這次逃跑，也用腦子了，還知道聲東擊西，讓這小子先吸引我們出去，在分散逃跑，看來以後更要加強守衛」。
「這就不是我們該操心的了，來鞭子給你，該你鞭笞了」。
「當槍使，聲東擊西，我被騙了，馬哥，為什麼，為什麼，我那麼信任你們」袁高不停的在心裡質問。
「袁高，我總感覺不靠譜，你不在好好想想嗎」老漢的話語出現在腦海里。
袁高的心裡痛苦萬分，但淚水怎麼都流不出來，烈日，已經將他體內的水分蒸發掉，「我好傻，好傻，為何這世界上的人都如此的惡劣，可以如此表里不一，馬哥為何要騙我」。
最終馬哥等人也被抓回，捆綁於十字架上，官兵集中所有苦工「這就是被抓到的後果，你們永遠不可能活著離開這個地方，趁早死了逃跑的心，要不然這就是你們的下場」。
都散了吧，「把他放回住處吧」官兵指著袁高說道。
袁高被拖著進了草床上，陷入昏迷。
「快喝點東西吧，你已經很久沒有吃東西了」昏迷的袁高聽到老漢的說話聲。
「我不該，不聽你的話」袁高沙啞懊悔的說到。
「都過去了，你現在是趕緊好起來」老漢安慰道。
「我看到祖父、祖母、父親、姨娘了，我想他們了」袁高道。
老漢沒有說話，而是給袁高餵著食物。
「老漢，我的身上好癢」袁高道。
老漢聽到，便將袁高的衣服掀開。
「怎麼可能，然後頭也不回慌張的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