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芥蒂
此話一出。
一直在打量楚浩的秦建業這才微笑道：「你這丫頭，正事要在飯桌上談，現在急什麼。」
他看向楚浩：「你家那個店做的非常好，有機會我想親自去品嘗品嘗。」
楚浩笑道：「叔叔要是想吃，我現在就能給您做。」
秦建業笑呵呵的擺了擺手：「今天你是客人，又是依依的朋友，好好坐著就是。」
依依？
楚浩看了眼秦絳衣，小聲道：「這是你的小名？衣服的衣？」
秦絳衣紅著臉說：「依人的依。」
「哦。」楚浩恍然大悟，似笑非笑的對她點頭。
這事兒連小鹿都不知道，他也不知道的。
秦絳衣掐了楚浩一下，讓他認真點。
楚浩吃疼，這才想起自己手裡拿著杯子，喝了一口，細細品嘗上，居然品出了一些辣味。
嗯，杜松子，也叫金酒，以大麥芽和稞麥與杜松子蒸餾出來的洋酒，不過這玩意兒有些國家也會用荽子、豆蔻、甘草、橙皮這類香料配合釀製，一般還能用作雞尾酒的基酒。
顏色透明，氣味清香，口感也非常醇美。
這種酒適合用來配大多數肉類，比如羊排、魚排，用以佐餐，但更絕的是拿來配蛋糕，那才是一絕。
不過今天的食物是牛扒，楚浩忍不住失笑，做餐飲的大老闆其實也沒那麼多講究，轉念一想，人家是商人，又不是美食家，這並不矛盾。
仔細一想，果然，美食家的訓練系列能力，還是能對自己起到不小幫助的。
起碼放在以前，這玩意兒根本喝不出是什麼東西，反而因為其微微的辣味，會讓楚浩感覺四不像。
但現在他是美食家了，喝這種酒反而能喝出一些味道來。
起碼比網店裡賣的那種好喝太多，是正兒八經的杜松子。
……
與秦建業聊了會兒天，嘮嘮家常。
楚浩發現這個男人並非他想像的那樣高高在上，玩笑也會開，聊的話題也很正常，這不由得讓楚浩放鬆下來，一開始來秦絳衣家，楚浩都已經做好跟天龍人聊天的準備了。
不過現在想來，這些話題都是秦建業有意控制的，用他的情商來撫平楚浩的緊張感，就說起以前一家人創業的時候所經歷的風風雨雨。
秦家從蘇州發家，不過人家師出有名，一開始就身懷絕藝，從祖上父輩傳下來一間老字號，經營了上百年，對蘇菜的理解，秦家家族之中曾出過三位國宴大師，其中一位還是蘇菜技藝傳承人。
到了秦建國秦建業秦建岳這一代，利用祖上積攢的口碑、資源、人脈、金錢開始創業，呵呵，不能說是白手起家，卻也是一脈相承，現在在蘇州那個秦家老字號里，就有一位目前在上京做堂菜的大廚在擔任行政總廚。
秦家玩的還比較高級，開辦教育，培養廚師，擴張集團，整個餐飲行業上下游都有涉足，可以說是國內的餐飲霸王。
和秦建業家族相比，獨立出來做事的秦絳衣就顯得有些小打小鬧。
秦建業倒並非知識分子，但因為其人生閱歷，也經歷過一些故事，楚浩一邊聆聽，杯子裡的酒就被漸漸喝光。
直到開飯的時候，三個人上了桌，秦建業為楚浩介紹了那名花白頭髮的老者。
「這位是盧天雲，盧師傅，現在在老家蘇州那邊擔任總顧問，他的徒弟就有兩位台菜大師，如今在學校里擔任蘇菜顧問，老師傅今年68，依然在創新。」
盧天雲笑呵呵的說：「我知道你，回山城以後，有老朋友給我打電話，談起過你的事。」
「啊？」楚浩一愣。
「鍾成林和沈玉海是你什麼人？」
楚浩恍然道：「是忘年交，老爺子喜歡我家的燒烤。」
盧天雲點點頭，道：「秦總，那我就不打擾你們家庭團聚了，老鍾叫我過去找他敘敘舊。」
秦建業點點頭，親自送盧天雲離開。
楚浩在一旁看向秦絳衣，「家庭團聚？」
秦絳衣別過臉去不說話，像是在迴避什麼。
楚浩：……
他又追問了幾次。
秦絳衣支支吾吾沒有理會。
等秦建業回來時牛扒已經放涼，他拿起刀叉吃了一口，美滋滋道：「盧老的烤牛扒是一絕啊，融匯了很多東西，東方的，西方的……楚師傅，你可知道燒烤起源於什麼地方？」
楚浩撓撓頭，只好正色道：「要較真的話，燒烤起源歷史悠久，如果從人類使用火開始，有170萬年的歷史了。」
秦建業哈哈笑道：「咱們的飲食烹飪大致經過火烹、石烹、水烹、油烹四個階段，所謂的火烹就是燒烤，也是最原始的烹飪方法，先秦時期，烤與炙、燔、燒的烹飪手法都差不多，燒烤所具有的文化屬性，是它包含的物質原味，以及粗鄙化即食之中，對慣常飲食的反叛，所以迄今為止，燒烤店也只有兩種經營方式，，其一是仍保持街頭巷尾的燒烤，其二是飯店式集約化燒烤。」
楚浩認可道：「篝火烤炙而食的場面，那種誘人香氣和歡樂氛圍是人們無法抗拒的。」
秦建業：「我聽依依說你對燒烤有獨到的見解，可否有師承？」
「沒有。」楚浩搖了搖頭，又想了想，道：「手藝的話，我爸算我半個師傅吧，大部分是我跟著自己學的，我爸呢，主要是給我提供了視野、格局，還有一些對美食的理念。」
秦建業吃著牛扒，饒有興致的聽他談。
楚浩咬牙，硬著頭皮說：「他只教會我，開店不光要有好味道，也要有能讓客人留下來的力量，他以前走遍全國，所見所聞，每個人都是這麼開店的，用同一種方式和經營手段，當然，經營這方面我懂得確實不多，多虧了秦絳衣幫我，才能走到今天這一步，現在我們分工合作，我負責烤品的味道和食材的保證，積累口碑，她負責營銷，在這個基礎上為店裡擴大客流，多賺錢。」
秦建業點點頭：「我是很看好你們的，不要讓我失望。」
楚浩看了眼秦絳衣。
她笑眯眯的直視著自己的父親，卻好像又在躲避楚浩的眼神。
媽的……
被坑了。
這個秦建業很明顯，把自己當成他女婿了。
秦絳衣什麼意思啊？
楚浩有點生氣。
不過呢，被秦絳衣這麼坑了一把，他其實是有點竊喜的。
用比較下頭的說法就是，秦絳衣家世、背景、資源、學識、格局都非常不錯，帶他過來，在長輩跟前演場戲，見見家長，其實是一種信任，也是看得起他楚浩。
所以這種竊喜就沒來由的浮現於楚浩心底。
當然……有些時候，人的想法不受控制，但行為必須要控制住。
楚浩還是很理智的。
打算陪秦絳衣把這場戲演完，再質問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秦絳衣打定了主意，顯然也是硬著頭皮把楚浩帶來的。
提前什麼話也沒說。
所以兩人雖然有意識和眼神上的交鋒，但各自的心裡都明白一些事。
看見秦絳衣那略微躲閃和委屈的眼神。
楚浩心到底還是軟了。
呵呵……老子看你事後怎麼跟小鹿子交代，坑閨蜜老公？膽子太大了。
聊了會兒天，秦建業可能覺得時機差不多了，於是正色道：「這次見你，除了認識你之外，叔叔還想跟你合作。」
楚浩一愣：「合作？叔叔的意思是……」
「我聽依依說你要開分店了，是吧？」
楚浩看向秦絳衣，她不躲閃自己了，反而開始沖自己使眼色。
楚浩茫然的點了點頭。
「叔叔以個人名義對你投資，新店無論是缺人還是缺錢，我都可以全力支持，依依想讓你成為山城的實體店燒烤大亨，但她一個人的力量還不夠，所以就求到了我這裡。」
楚浩嘆了口氣。
「叔叔想要多少股？」他直接問道。
「股我就不要了，你給依依就是，好好待她，她是全心全意幫你的，這一點上，她沒有私心，叔叔可以跟你保證。」
怎麼說呢。
現在的楚浩心情就很複雜。
一方面是對秦建業的態度表示欽佩。
這麼大一個集團老總，對自己一個普通老百姓如此信任和支持，沒有一點看不起的意思，而且還如此鄭重的和自己談事，在一定程度上，超越了楚浩的想像。
二是秦絳衣的表現讓楚浩摸不著頭腦。
她到底是不是帶有目的性的？為了請她爹出山，名義上把她變成了自己的女朋友，今天這場所謂的『家庭聚餐』讓楚浩味如嚼蠟，突然就覺得牛扒也不怎麼好吃了。
但這一切，楚浩相信秦絳衣的出發點是友善的。
她如果真的帶著目的性，那燒烤店恐怕早就不是自己的了。
楚浩拎得清，知道自己是什麼水平，道行還是比秦絳衣淺薄了太多。
他無法去和秦絳衣比，人家從小成長的經歷就和自己完全不一樣，若非系統，楚浩達不到如今這個層次。
實體店燒烤大亨？
楚浩對這個名頭，就感覺十分可笑，心情複雜，有感激、又不爽、有竊喜、有無奈……
這是一次來自秦家的示好。
但楚浩並不想惹麻煩。
他現在獲得了秦建業的認可，但如果以後事情敗露，秦家會怎麼對他？
秦絳衣和秦建業始終是父女，她可以騙她爹，我不行。
於是楚浩搖了搖頭道：「我拒絕。」
我拒絕這三個字徹底讓秦絳衣懵掉了，她剛才還在對楚浩使眼色，但他卻裝作看不見。
只有秦建業依舊淡定如初，笑道：「為什麼？」
楚浩：「秦絳衣已經幫了我很多，我不能再拿她的資源了，即便要拿，也是借的，叔叔的好意我明白，回頭我會讓她多占一些股份，她在這件事上，功勞不下於我，這個店能做到至今的地步，也是我和她的共同努力，我們倆缺一不可。」
秦建業放下刀叉，想了想，道：「小楚啊，你不要多想，叔叔沒有惡意，依依也沒有，楚食燒烤是如今山城的示範，叔叔的頭投資也只是對你扶持的第一步，事後，叔叔會讓楚食燒烤成為山城名片，這會讓你少走很多彎路，也能節省很多時間。」
楚浩笑道：「為什麼要節省時間？叔叔，我不趕著著急要去做什麼，我承認，開店一開始就是為了賺錢，但做到現在，我也有了一些感悟，想把這家店做好，必須一步一個腳印，很感謝您的幫忙，但有秦絳衣在身邊看著，我就知足了，我跟她是好朋友，也是好戰友。」
秦建業似笑非笑的看了眼秦絳衣。
見她小臉暈紅的低頭吃牛扒，笑道：「也罷，既然如此，叔叔就不強人所難了，不過日後如果有什麼處理不了的麻煩，你可以直接打電話給叔叔。」
「這是自然。」楚浩平和的笑道。
話音剛落。
他就感覺到秦絳衣在桌布底下掐了掐自己的大腿。
楚浩生氣，一把捏住她的小手。
秦絳衣抽了兩下，才縮回去。
楚浩是有怨氣的，秦絳衣怎能看不出來？
這在楚浩心裡其實是一次欺騙，他可能會擔心，這種欺騙會不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所以，這頓飯吃完，兩個人之間，都產生了一些芥蒂。
楚浩沒有多留，吃完飯就準備離開。
秦絳衣安排了司機，還要親自送他走，楚浩沒有拒絕。
……
車上，兩人沉默的看著各自的窗外，天湖島風景優美，現在正是傍晚時分，有不少人出來散步遛狗，孩子們追追鬧鬧，沿著湖岸吹吹涼風，好不自在。
秦絳衣抿了抿唇，委屈巴巴的扯了扯旁邊楚浩的衣袖。
楚浩看了她一眼，笑道：「怎麼？」
秦絳衣低頭道：「生氣了？」
楚浩：「沒有。」
秦絳衣：「這事兒吧，比較複雜，等回頭……我想和你細談。」
可能是礙於車上還有司機，她不好意思多說。
楚浩笑道：「細談？你去找小鹿細談去，你跟她交代清楚了，把事情攤開說，咱倆再細談。」
好嘛。
她知道楚浩是真的生氣了。
於是深呼一口氣，直接打電話給了陸沉魚。
楚浩見狀吃了一驚，「你幹嘛？」
秦絳衣不理他，等電話接通，直接說道：「小鹿，楚浩在我旁邊，他邀請我去你家耍，可不可以啊？」
楚浩：……
麻了，真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