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夜夜他們一同守夜,看同一片夜空開始,又好像是從她處處關心他的傷開始。
他很少受傷,就算受傷也不會讓旁人知道,但她就仿若有一種奇特的能力,總能第一個發現他受傷,並且替他隱瞞。
暗衛受傷的消息對旁人來說是機會,身為暗衛,在外結仇不少,巴不得他們受傷,好取他們首級。
她向來機靈,便連公主都不曾說,悄悄給他送藥,告訴他藥該怎麼用。
上次他身受重傷,若不是公主將余靈派過來悉心照料,他恐怕不會好的那般快。
但這樣好的姑娘,真的能跟著他嗎?他身邊總是潛伏著危險。
夜冥深吸一口氣,沒有回答元清嫿的問題,而是沉聲保證道:「屬下知錯,往後會離余靈姑娘遠些,公主息怒。」
這讓元清嫿剛想賜婚的話,硬生生憋了回去,她瞪大眼睛:「為什麼?」
余琅能來找她,就證明余靈也是喜歡他的,這就是兩情相悅!為啥要遠離?
夜冥解釋道:「身為暗衛成親是大忌,擔任暗衛不可有軟肋,否則難以勝任。」
也就是說,要想給他倆賜婚,除非夜冥辭職不幹了。
嘖嘶,這可真是有點棘手。
夜冥跟她這麼久,熟知她的習性,這個時候換人,還得重新磨合。
當初她身邊還有蕭景淮,可如今蕭景淮已經是宸王,斷不可能在做她的侍衛,她身邊就剩下一個夜冥。
夜冥顯然也是想到這一點。
不過磨合就磨合,回頭好好教就是了。
元清嫿沒有猶豫:「好,既然你們兩情相悅,那本宮便給你們賜婚,明日本宮回去告知父皇,你回去準備一下吧。」
說到這她語氣突然發狠起來:「這些年攢了不少錢吧!好好準備!你要是讓她受委屈,我就讓九哥把你吊起來暴打!」
夜冥不知事情怎麼發展到這一步的:「殿下三思,您身邊……」
還沒說完就被元清嫿不耐煩打斷:「知道知道,暗衛又不是只有你一個,你保護了我這麼久,我很感謝你,你和余靈都是從小跟在我身邊,是我最重要的人,我怎能犧牲你們的幸福保全自己?」
「行了,回去好好準備,等回到齊冥再給你們辦成婚。」
夜冥不曉得自己究竟是如何走出房門的,抬頭望著繁星閃爍的天邊,向來總是冷著面龐的夜冥,展露出一抹清晰可見的笑意。
夜冥剛走,蕭景淮就進來了,他聽到了剛剛的對話,在房頂上。
元清嫿撇他一眼,從他直接翻窗而進就知道這人又偷聽牆角了:「你這麼喜歡趴牆角?」
蕭景淮目光柔和的望著她,沒有說話。
元清嫿手托著下巴,把玩著竹骨扇,似是感嘆:「不知不覺,余靈都虛二十二了,也到成親的年紀了。」
就是夜冥大了點,比她大了好些,總歸跟了她這麼久,她了解一些,他不像是不負責的,也算是好去處。
蕭景淮望著她蹙眉:「你不高興?」
元清嫿搖頭:「高興啊,好姐妹找到歸宿,我當然高興,就是……」
有點捨不得,嫁人就見不到了。
蕭景淮這時說道:「在京城我有一處閒置的宅子,離公主府不遠,就當我送給他們的新婚賀禮。」
元清嫿眼睛一亮:「你到底還有多少驚喜,是本宮不知道的!」
蕭景淮笑了下:「不然公主殿下猜猜?」
元清嫿嗔怪的瞪他一眼,懶得理他。
屋內沉靜片刻,蕭景淮突然說道:「想喝酒嗎?」
元清嫿狐疑的看過去:「今日是節日?」
蕭景淮搖頭,跟變戲法一樣,從桌子下面提上來一壺胭脂紅。
禾朝顏到底釀了多少酒,這是一個謎。
「今日我想喝酒,公主殿下作陪?」
元清嫿掃了眼他的臉,瞧著好像的確不太開心的樣子?
大手一揮,同意了。
兩人沐浴在月光下,身處幽靜淡雅的荷塘中心的涼亭,抬頭即可見月光,低頭是艷麗盛開的荷花,如今還在八月末,荷花最後的壽限。
蕭景淮說是讓元清嫿作陪,他連杯子都沒拿,就那樣和元清嫿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時不時抱起酒罈豪邁的仰頭喝著。
元清嫿直勾勾看著他,揚起下巴時那完美的下顎線。
蕭景淮無疑是俊美的,他眉峰凌厲,皺起眉來讓人心生畏懼,不敢靠近,宛如殺神;他收起鋒芒,隱藏尖刺時的溫柔,又讓人慾罷不能,沉淪危險的漩渦。
他喝酒時,酒水順著他的下巴,流淌致凹凸有型的喉結,隨著動作上下浮動,讓人浮想聯翩。
元清嫿不自覺的便看呆了。
不知不覺,一壇酒喝完了,他緊接著又開了一壇。
元清嫿驚恐的瞪大眼睛。
不是哥們,你失戀啦?隔這塊借酒消愁也不帶這么喝的啊,胭脂紅啊!你連品都不品,囫圇咽下去,看的她肉疼。
一壇的後勁已經足夠大了,他竟還要再喝一壇!
「夠了!你今天怎麼了?」
蕭景淮開酒封的動作頓了下,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來:「等下。」
元清嫿疑惑看他。
蕭景淮暗沉的望著手裡的酒罈,低沉小聲說道:「等我喝完,告訴你好不好?」
不知為何,元清嫿在話里聽出了些許祈求的意味。
到底什麼話一定要借酒壯膽?
元清嫿好奇但沒再繼續阻止,他們繼續聊起來後續整頓的事情。
如今盧嬌嬌的人都已經被殺,她現在又被狗蛋正在進行同化,現已是強弩之末,再無還手之力。
之後還得想想怎麼解決軒轅澈的問題,現在景涼帝的毒還沒祛除,他暫時不能殺。
元清嫿和他一同聊了會,蕭景淮第二壇酒喝得也差不多了。
元清嫿下意識朝他看了一眼,怎麼就有人喝了烈酒還能面不改色呢?
羨慕!
蕭景淮垂頭望著池塘里的荷花,沉聲道:「我今日去見它了,那個鬼魂。」
元清嫿一時沒明白鬼魂說的誰。
蕭景淮解釋:「時常跟在你身邊。」
元清嫿恍然大悟:「你說狗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