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任憑使勁渾身解數，周衍也沒能聯繫上姜且。
一想到她和兩個孩子的安危，周衍就恨不得想衝過去把帶走她們的那群人撕碎。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他第一時間趕往了老爺子約定的地點。
果然包廂門口把手了許多保鏢，裡面黑漆漆的，像是沒有開燈，一眼都看不到頭。
「老爺子呢？」
周衍一分一秒都不想浪費。
保鏢得了老爺子吩咐，二話不說上前就對周衍搜身，不准他攜帶一絲一毫的利器，連同手錶和手機，也一併拿走了。
確認他是『安全』的，才放心大膽的把人放進去。
「老爺子正在裡面等您。」
周衍抬腳就邁進去，到了裡面才發現，原來包廂里竟然還有其他房間，單從門口，根本察覺不到。
「來了。」
隨著這道蒼勁的聲音響起，房頂的燈也應聲亮起，老爺子就坐在不遠處，視線如鷹一般緊緊的盯著他的方向。
四目相對，周衍的手倏地緊握，「她們母女人呢？」
「怎麼說也是我的孫媳和孫兒，肯定不會虧待，坐吧。」
老爺子擺明了準備實行先禮後兵那一套。
周衍緊了下牙關，也不敢操之過急。
「你打算用她們搶回公司是嗎？」
老爺子扯著嘴角笑了聲，喜怒不變的說，「怎麼連敬語都不用了？還生爺爺的氣呢？」
「不敢，惹怒您的下場，我算是受教了，這次是老婆孩子，下次，恐怕就是我的命了。」
老爺子不疾不徐轉動著大拇指的祖母綠，「我的好孫兒，你也未必把爺爺想的太不堪了，你串通趙朋，裡應外合把我騙的團團轉，我雖然生氣，卻也不捨得傷你一根汗毛。」
「她們母女於我而言，比命還重要，您還不如直接傷我來的痛快！」
周衍按捺著脾氣，並不詫異這事會被老爺子知道。
他手眼通天，人雖老了，但心卻沒老，只要冷靜下來稍有想想，就能知道其中的蹊蹺。
他只是沒想到，老爺子會把主意打到女人和孩子身上。
「知道你看中她，但你千不該萬不該，把我的心血給她當聘禮，幸好，我趕來的及時。」
後半句話不用多想就知道大有深意，周衍當即神情一凜，「您把她怎麼了？」
「不用緊張，不過是讓她把不屬於自己的東西還回來罷了。她好的很。」
「我要見她。」
周衍不容置喙，且刻不容緩。
但老爺子拒絕的同樣不假思索，「好孩子，不要怪我，如今你大權在握，我若手上不掌握點什麼，終究寢食難安啊。」
周衍盯著面前的耄耋老人，從前覺得敬重，如今只覺得陌生。
「我很想知道，在您心裡，我還算不算骨肉至親？」
老爺子把玩戒指的動作一頓，「你這是何意？」
「有時看您對我的一舉一動，讓我很難不懷疑。」
周衍不疾不徐的一段話，叫周老爺子徹底沉下了臉色。
他沒立馬給出答案，只是用一種耐人尋味的目光看他半晌，才扯著嘴皮子冷笑一聲。
「你認為我做錯了，是嗎？」
「難道不是嗎？公司交與我，和在我父親手中，又有什麼不同？從前沒覺得，自從柳怡來到周家，您就像是變了個人，處處對我提防，小心，仿佛怕我搶走您的產業一樣。我想問您一句，倘若不久的將來您離世，難道這公司，是打算給柳怡的兒子繼承？」
他在暗中打聽柳怡老家的地址，為了不就是要回孩子，但那樣一個黃口小兒，老爺子如何等得及他長大，所以老爺子到底在等待什麼？
「你怎麼如此認為？」
老爺子訝然一瞬，「那個孩子，身上流著周家的骨血，總不好流落在外，不過，我壓根沒抱希望。」
周衍分辨片刻，他這話倒不像是在撒謊，「那您還有別的人選？」
「原本我的人選只有你，但你，讓我太失望了。」周老爺子罕見的對他坦誠相待。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母親縱然有再大的錯處，到底勤勤懇懇為周家奉獻了自己的大半生，父親卻不聲不響在外養小，又接連生下兩個孩子，一家四口和和美美，這多諷刺啊。」
老爺子說，「我承諾過你，等她出獄，會照顧她安度晚年，可你從來沒把我的話放在心上過。」
周衍反駁，「沒有您，我依舊可以讓她讓她生活的風光體面，事情走到這一步，您與其怨我，倒不如怨您自己，我不是沒給過您時間，只要還我一個想要的公道即可，是您執意不肯，硬生生讓小事化大。」
老爺子冷笑，「你所謂的公道，建立在你父親的幸福之上，他一輩子為周家勤勤懇懇，我如何能讓他寒心？」
「周家書香門第，他做出這種有損名譽的事，您卻選擇視而不見，這種風氣在周家肆虐，還如何教的好往後的子子孫孫！」
「是。你說的沒錯，我原本，也想如你所願的，不過——」老爺子話鋒一轉，「也是通過這件事，讓我知道了你小子的狼子野心，不聲不響收買了我多年的心腹，成了周氏的大股東，你敢說自己沒有二心？」
「張總劉總追隨您多年，與我交好不過是為您分擔肩頭的重擔，退一萬步講，我即便有了二心，也是一心為周氏著想，您究竟在擔心什麼？」
因為你根本不是我的親孫子！
老爺子只敢在心裡默默的念叨這句話，卻怎樣都無法告知他真相。
從前覺得沒必要，現在是不敢。
他閉了閉眼，直接給周衍下了最後通牒。
「前塵往事，過多追究也是無益，現在我只給你兩個選擇，如果要公司，就不能要這個女人。你的終身大事，我自會給你物色。」
聽出他話里的弦外之音，周衍氣極反笑，「看來您是想故技重施了。讓我和父親一樣，做您的傀儡？」
「自古魚和熊掌不可兼得，享受周家給予的待遇，就必須要服從命令，你若執意犯糊塗，與我對著幹，以後就別再姓周。你考慮清楚吧。」
老爺子決絕的說完，不留一絲商量的餘地，但話音落下，周衍卻一反常態的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