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一笑，直接把老爺子搞蒙了。
「你笑什麼？」
「我笑您心狠，虎毒尚且不食子，但您不一樣，果然，沒有血緣關係，就是不行。」
周衍一番話說的不疾不徐，卻像是一記重磅炸彈炸在了老爺子耳邊。
他驀的瞪大眼睛，「你知道了？」
「不止我父親的身世，我知道的還有許多，這都要感謝您，多虧了這一晚的時間，讓我真正了解了您的嘴臉。」
老爺子呼吸急促，想不通事情哪裡出了差錯，但是當觸及到他那張酷似周父的臉時，突然反應了過來。
「你父親背叛我？」
「應該說是迷途知返。」周衍糾正，「您怕的，不就是我失去控制，私吞您的家產嗎？」
「你父親只是我的養子，我給你們父子娶妻生子，提供人上人的優質生活，你但凡聽點話，事情都不會走到現在這一步。」
紙包不住火的道理，老爺子比誰都明白。
他知道真相早晚要敗露，卻沒想到怕什麼來什麼，周衍竟真的把股份都給了外人。
等同於他這一輩子的辛苦打拼，都給別人做了嫁衣。
他不甘啊。
「我最後再問您一次，人呢？」
周衍的耐心已經瀕臨極限。
老爺子說，「股份轉讓書她已經簽了字，我就知道你會讓我失望，沒關係，爺爺疼你，已經提前替你把人送走了，從此以後，你再也別想見到那一大一小。只要你老老實實的，周家的一切都是你的。」
送走了？
周衍再也抑制不住的站起來，「地址。」
老爺子就知道他會有過激反應，不疾不徐的冷笑一聲，「你死了這條心吧，已經出發滿十二小時了，再有一會兒，就該落地了。我會給她們母女二人提供最好的條件，但你們永遠不能再見面。」
這一招先斬後奏真的絕，周衍沒想到他會來個出其不意。
「你不是讓我選嗎？我選人，周氏物歸原主。把女人和孩子還給我。」
所說之前老爺子對周衍有氣，那只是單純的因為他不聽指揮，可聽到這句話，卻叫老爺子失望的徹底。
他精心培養出來的繼承人，為什麼一個兩個都不上進？
周父如此，他的兒子亦是如此！
「別痴心妄想了，你的選擇，我說了算！」
周父直接回絕了周衍的選擇，狠狠地看了他一眼，抬步就要往外走。
然而他大錯特錯了。
觸碰到一個人的逆鱗和底線，哪有那麼容易就輕輕揭過呢。
尤其對方還是周衍。
即便赤手空拳，為了姜且和孩子，他也絲毫不怯場。
在老爺子命令保鏢進來攙扶的時候，直接動了手！
——
余承趕來和周衍匯合的時候，看見他本人，嚇了一大跳。
西裝是破的，臉上也掛了彩，有幾處傷口甚至還在往外冒血。
但周衍卻像是什麼都感受不到一樣，接過手機就開始聯繫人。
老爺子死活都不肯透露姜且行蹤，但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即便人去了天涯海角，他也一定要找回來。
可是一連三天，能動用的關係都動用了，他和警方以及程志三方同時進行，也愣是找不到半點蛛絲馬跡。
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周衍急的吃不下飯，想到姜且身上沒有手機也沒錢，還帶著一個半大的孩子和沉重的身子，他的心就揪成了一團。
都怪他沒有做好萬全的準備，如果可以，他寧願十倍去受罪，也不想讓姜且和孩子吃一點苦。
老爺子已經被他的舉動氣的住進了醫院，他無法真的對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動手，只料理了那些保鏢，但這遠遠不夠。
直到——
「人找到了。」
接到周父的電話，周衍一秒都沒敢耽誤，匆匆趕了過去。
就見讓他牽腸掛肚的一大一小正赫然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小的縮成一團，大的已經陷入昏迷。
「爸爸~」
小傢伙一看見他，立馬就委屈的癟嘴哭了。
周衍三步並做兩步衝過去抱住女兒，先是將她檢查了一遍，確認沒有受傷才放下心，轉過頭問周父，「姜且怎麼了？」
「只是暫時昏迷，周總別擔心，老爺子在把人送走的路上，被我們截下來了，大約是怕姜小姐不老實，所以他們給她注射了鎮定劑。」
周父的秘書代替他把情況一五一十的跟周衍匯報了出來。
「什麼？」
這兩個字，簡直是從周衍牙縫裡擠出來的，「那醫生怎麼說？」
「姜小姐現在懷著孕，已經為她做過全身檢查了，其他都沒有問題，睡一覺差不多就醒了。」
他的目光實在太滲人，秘書一度有些不敢跟他對視。
周父忍不住動了動，「現在，人平安回來了，你可以告訴我了吧？」
周父會將他的身世以及和老爺子的關係說出來，並不是自發行為。
包括這次不遺餘力的找姜且，都是因為周衍答應了會告訴他兩個孩子的地址。
那是他心頭的一塊病，即便癱了，卻還是心心念念。
找回了姜且，周衍現在已經什麼都不想計較了，倒是沒有言而無信，直接讓余承說出了地址。
周父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卻沒有扭頭就走，而是在原地安靜的等了一會兒，才艱澀的問，「你母親埋在哪裡？讓我去看一眼吧。」
到底是多年的結髮夫妻，如今大夢初醒，一切塵埃落地，周衍忽然明白過來自己這段時間有多荒唐了。
對於周母，心頭也漸漸湧起幾分愧疚。
他的模樣，像是一夜之間飽經風霜一般，突然老了好多歲。
周衍吐出一口濁氣，讓余承領著人出去了。
懷裡小傢伙明顯嚇壞了，臉上也髒兮兮的，埋在他懷裡，怎麼都不肯鬆手，生怕突然之間又被抱到陌生的地方去。
周衍給姜且蓋好了被角，親自打了水來，給小傢伙清洗。
周衍怕她留下什麼陰影，邊洗邊逗弄，「吃過東西沒有？爸爸給你買蛋糕吃好不好？」
「我不要，我要媽媽，爸爸，媽媽都『睡』了好久了，她到底什麼時候能醒過來呀？」
「很快。」
周衍朝她笑了笑，卻不料，情況並沒有想像中的樂觀，一連三天，姜且都始終長眠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