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餘文臣武將神情冷漠,目不斜視,作壁上觀。
他們早已看出,此乃張何誣衊構陷的手段!
只不過,八皇子毫無根基。
誰會為了這個廢物,得罪位高權重的輔國大將軍呢?
「一幫老油條……」
目光從群臣的臉上掃過,劉牧暗暗搖頭。
遠離皇城的決定無比正確!
朝堂之上,派系林立!
三皇子一脈更是權勢深重!
自己毫無根基,留在這裡很快就完蛋!
「咳咳,你們當真相信,老八有如此大的膽子?」
景帝重重咳嗽幾聲,陰惻惻地掃視諸位大臣一眼,最後望向賢妃。
諸臣紛紛低頭。
賢妃也有些惴惴不安。
今日的景帝,表現得過於異常了,令她感到難以捉摸。
劉牧暗暗點頭。
以原身這些年來的表現,無論如何都做不出殺侍衛,傷兄弟的事。
哪怕自己老老實實的認了,旁人也不會信。
「老八,這事,有人逼你的吧?」
景帝忽然問了一句。
「父皇明鑑!」
劉牧朗聲說道:
「三哥一大早便喝得酩酊大醉,上門要教我劍法,兒臣看他醉意極濃,不願動手,須知刀劍無眼……」
「豈料此舉卻惹怒三哥,他當即指使侍衛毆打我……」
說著,劉牧一把扯下外衣,露出淤青腫起的胸膛。
「父皇請看……」
他低著頭,換了一副哽咽的語氣:
「兒臣身世坎坷,比不上三哥,本不敢反抗,豈料三哥忽發酒瘋,拔劍要砍我……兒臣才不得已拔刀反抗……」
「胡說!你胡說!」
賢妃忽然尖聲大叫,指著劉牧罵道:
「你這廢物顛倒黑白……陛下,興兒素來乖巧,事情絕非他說的那樣……此子用心險惡,他在污衊興兒!」
不對啊!
這廢物為何變得如此能言善辯了?
有問題!
眼見情況不對,張何也連忙說道:「陛下,三殿下知書識禮,絕不會白日酗酒,八皇子必然是說謊!」
「素來乖巧?呵呵!」
景帝冷笑一聲,沒有理會賢妃兄妹,盯著劉牧:
「如此說來,老八你確是斬殺了侍衛,傷了你三哥嘍?」
劉牧佯裝畏懼地縮了縮脖子,唯唯諾諾地道:
「三哥大發酒瘋,追著兒臣砍,侍衛化身幫凶,兒臣不想死……便奮起餘勇……砍翻侍衛,事後後怕不已,特來向父皇請罪!」
景帝靜靜聽完,沒說話,眯眼注視著這個小兒子。
群臣噤若寒蟬!
大殿之上,落針可聞!
只有賢妃握緊拳頭,一臉怨恨地瞪著劉牧!
相比於賢妃的話!
諸位大臣包括張何在內,心裡也認同劉牧的說法。
兔子逼急還會咬人呢。
八皇子母親早亡,無依無靠,自小便飽受諸位皇子的欺凌!
這次被三皇子提劍砍殺,反抗屬實正常。
「奮起餘勇,呵……好一個奮起餘勇。」
景帝忽然笑了一聲,慢悠悠地道:
「太祖年少時於山中狩獵,遇見猛虎,奮起搏殺,將凶虎斬殺,你今日此舉,也頗具幾分太祖之風,很好。」
這小子口若懸河,出手果斷,頗有幾分大將風範。
與傳聞中的怯懦魯鈍,大相逕庭!
群臣聞言心中一驚。
竟將這廢物皇子與開國太祖相提並論。
皇帝這話,大有深意啊!
劉牧暗暗鬆了口氣。
賭對了!
原身終究是皇帝的親兒子。
自小膽小,飽受欺凌慣了。
這番半真半假的話,竟沒有引起絲毫的懷疑。
「咳咳,張愛卿。」
景帝咳嗽兩聲,扭頭望向張何,問道:「襲殺皇子,該當何罪啊?」
張何面色大變!
這番本該詢問大理寺少卿的話,卻落在他頭上。
其意不言而喻!
張何只好硬著頭皮道:「回稟陛下,應當滿門抄斬!」
「那便,斬了吧。」
景帝輕輕擺手:「至於老三,罰他面壁十日,不准出門,給朕好好反省!」
輕飄飄幾個字,群臣盡皆色變!
都懷疑自己聽錯了!
為了這位最不受待見的八皇子,皇帝竟然責罰三皇子?
「這就啞巴了?」
劉牧瞥一眼張何,發現他眉眼低垂,顯然是不打算再開口了。
「父皇!」
猶豫片刻,劉牧再度開口:
「兒臣聽聞匈奴已破居平關,守將陣亡,父皇與諸位大臣還未有決斷,兒臣認為……」
「八皇子!」
話還未說完,張何開口打斷:
「此等軍國大事,自有陛下與諸位重臣商議決斷,八皇子不通武略,就不勞煩八皇子費心了。」
「父皇!」
劉牧沒搭理他,對景帝說道:
「匈奴人來勢洶洶,他們的騎兵堪稱天下無敵,是戰是和,朝廷諸公尚未有定論!」
「如此一來,前線軍心難免動搖,兒臣願代父皇巡視邊關,以穩定軍心!」
此話一出!
群臣瞬間就明白了劉牧的心思。
他想跑!
這小子把三皇子一脈得罪死了!
遠離京城才有一線生機!
此子非但不蠢,反而十分聰明!
群臣都不由得嘖嘖稱奇。
他們隱晦地瞥了一眼皇帝的神情,想推敲其心思。
景帝面無表情,淡聲道:
「恩,你是大齊的皇子,代朕巡邊,穩定軍心,倒也是一件好事……」
「陛下!萬萬不可啊!」
不出所料,張何第一時間跳將出來,梗著脖子,大聲說道:
「八皇子勇氣可嘉,然邊關凶危,皇子乃天潢貴胄,若是被有心人利用,出現什麼閃失,必然朝野震動!」
「兵凶戰危,八皇子實不宜以身犯險!」
「請陛下三思!」
一群應聲蟲又紛紛開口。
景帝眯眼看著劉牧,等他開口。
劉牧瞥了張何一眼,暗暗惱火!
老梆子!
老子記住你了!
「父皇。」
劉牧不慌不忙地拱了拱手:
「論勇武,兒臣比不上帶兵在外的二哥,論謀略也比不上三哥。」
「兒臣建議,不如讓三哥代父皇前往邊關,更能鼓舞士氣,振奮軍心……」
張何與賢妃的臉瞬間就黑了!
居平關已破!
匈奴騎兵大規模出動,戰火隨時都會燃起!
此刻去巡邊,跟送死有什麼區別吧?
這小子好惡毒的心!
話音剛落,張何迫不及待地開口:「萬萬不可啊陛下,邊關戰亂將起……」
「輔國將軍!」
劉牧打斷他的話,喝道:
「軍心搖曳,朝廷尚未有定策,穩住軍心乃首要之事,這也不可,那也不可,莫非……輔國將軍想親自走一趟,將匈奴騎兵擊退?」
張何愣住。
這廢物竟敢當庭指謫自己?
簡直膽大包天!
「八皇子此言差矣。」
張何反駁,斥道:「是戰是和,各有利弊,陛下與諸公尚未有定計,八皇子不諳兵事,還是不要妄言的好。」
「輔國將軍,你以前沒打過仗嗎?」
劉牧語氣平靜,言辭卻十分犀利:
「無論是戰是和,軍隊都是重中之重,軍心動搖,一支失去死戰、敢戰之心的軍隊,不戰自敗……這個道理,輔國將軍不懂嗎?」
反正三皇子一脈鐵了心要弄死自己!
劉牧也懶得裝了!
跟他們硬剛到底!
反正光腳不怕穿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