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兩人未曾注意的角落,結界碎片帶著謝雨柔的心頭血在空中飄落時,有一片落到了白色軀殼之上。
軀殼內藍色的螢光這次像是得到確信般,瘋狂衝撞,最終破殼而出,隨著玄燁的醫治術法一同進入謝雨柔體內。
兩股力量相衝,讓謝雨柔直接一下子無法承受,直接昏了過去。
結界已破,她對他來說,大概是沒什麼用了吧。
他護她一路,她還他一命,該是兩不相欠了吧?
桃林中,身穿粉色紗裙的女娃高舉著一隻手,滿臉欣喜的奔跑著,邊跑邊呼喊著:「華哥哥,華哥哥。」
遠處喝著茶水在棋盤對弈的兩個男人都一臉寵溺的看著跑來的女娃娃。
其中年長的男子說:「你看,這孩子天天不好好練習術法,沒事就到處找你,攔都攔不住。」
年輕男子輕笑:「那大概是平日裡師父管教太嚴格,她嫌術法無趣才天天鬧著尋我玩。」
女娃跑到年輕男子面前,將剛才高舉著的手伸到他眼前:「華哥哥,猜猜我這次做出了什麼?」
「嗯……這次又研製出什麼糕點了?」,年輕男子似乎早就習慣了這樣的情形般,眼梢滿是笑意,「桃花酥?」
女娃一副『就知道你猜不到』的得意模樣,自己主動說道:「是糖球!」
她剛才握緊的拳頭也輕輕舒展開來,裡面是用油紙小心翼翼包好的幾顆模樣並不誘人的淡粉色糖球。
女娃一臉驕傲:「而且還是桃子味道的糖球哦!」說著手捻起一顆,放入年輕男子口中。
年長的男子看著這一幕,酸溜溜道:「那……這糖球有沒有爹爹的份阿?」
女娃白嫩的臉聞言刷的一下紅到了耳根。
年輕男子搖頭輕笑,在棋盤上落入早就盤算好的一子:「我贏了。」
年長男子看著這決定勝負的一子,懊惱的用手輕拍腦門:「你倆這是說好了一起氣我是吧?!」
話語間帶著惱怒卻沒有半分責怪的意味。
女娃見狀鑽進年長男子的懷裡,撒嬌道:「爹爹輸了,今晚請客可好?」
年長男子無奈的笑著,語氣卻儘是寵愛:「好阿,你想吃什麼,爹爹都買給你吃。」
年輕男子看著這情景,看著這世間對自己最重要的兩個人,笑眼盈盈。
他想,世間最幸福的瞬間不過於此。
景象漸漸模糊,謝雨柔像是闖進別人的記憶,看了一場戲,戲劇落幕,她也漸漸飄離,找回自己的意識。
謝雨柔原本以為這次算是死透了,可急促的敲門聲催命符般的又將她拉了回來。
「小姐,該起床吃飯了」,門外的雞頭管家很敬業的飾演著自己的角色,「您再不來,夫人該生氣了?」
謝雨柔想著你生氣就生氣唄,關我什麼事?
她還沉浸在剛才夢裡幸福的場景,意識並未完全回歸。
「知道了,馬上就下去。」玄燁替她做了回答。
他還在?!
這下徹底醒了。
謝雨柔現在最不想看見的人就是他!
自己昏迷前是他給了自己一刀,又給自己療傷。
打一巴掌給個甜棗,沒一句解釋。
玄燁站靠在窗邊,淡淡的說:
「該起來了,雖說這關關主不足為懼,但咱們還是遵守一下規則比較好。」
謝雨柔在床上一動不動:「……」
半天不見謝雨柔他們下樓,門外雞頭管家十分盡責的再次敲響了門:「小姐,該起床吃飯了。」
雞頭管家好像是定時的鬧鐘,準時準點的做著份內的事情。
你要是不按照他意願行事,過一會兒它還會不厭其煩的再響一遍,直到你順從它為止。
謝雨柔終是拗不過管家的奪命連環敲,起身跟著它下樓了。
只是在她走到房間門口的時候,狠狠的將門一甩,將玄燁關在門內。
玄燁知道她還在氣那一刀,只是他也實在是冤枉。
破除結界,本就是要生魂以血為祭,但也只是取心頭血,並不致命。
只是如果自己不下手快一點,最後痛苦的還是她。
所以他才……
謝雨柔熟悉的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驚訝的發現趙哥和麗麗也回來了。
桌上又少了一個人,現在餐桌上除了雙面人還剩10人。
昨夜的古宅還發生了什麼?
麗麗她們又是怎麼回到古宅的?
玄燁肯定知道是怎麼回事,可是她現在不想跟他說話。
玄燁隨後來到餐桌邊坐下,夾了一塊點心放在她盤中。
謝雨柔嫌棄的用筷子懟了幾下,將那塊點心推了出去。
麗麗看著臉色陰沉的謝雨柔,和一旁面無表情但周身沉悶的玄燁,又看了眼趙哥,露出一個疑惑的表情。
麗麗心說,這倆人之前不是這氛圍啊?
昨晚他們分開之後發生了什麼事嗎?
雙面人的陰陽臉今天看著氣色虛浮,完全不似前兩天的精神奕奕,說話的聲音都顫顫巍巍:「今夜誰都不准離開古宅!」
這一次雙面人不像前兩天的打啞謎,而是直接下了死命令。
說完這句話,雙面人身形一閃,不見了蹤影,留下一桌茫然的生魂,互相交換著眼神,無所適從。
麗麗先開了口,看著謝雨柔問道:「昨晚你們那邊沒發生什麼吧?」
謝雨柔破天荒的沒什麼胃口,叉子撥弄著盤中的食物:「沒什麼事。」
除了被某人在胸口捅了一刀。
「你們怎麼回來的阿?」謝雨柔還記得他們在森林逃命時的呼喊,「沒受什麼傷嗎?」
「玄小哥救我們回來的」,麗麗說著看了玄燁一眼,「我們一路躲著異獸朝古宅跑,跑到門口的時候正好看見抱著你回來的玄小哥,不過說來也怪,原本異獸一直追著我們,後面有一陣不知怎麼了,竟然不追了,像是被誰催眠了一般。」
此時的玄燁無暇聽麗麗說了什麼,就像是哪根筋搭錯了般,換著樣的往謝雨柔盤子裡夾吃的。
謝雨柔皺著眉,覺得這樣的玄燁很陌生,這人難道是為捅了自己一刀而愧疚麼?
謝雨柔繼續不理會玄燁突然的殷勤,順手將盤子中的食物夾給了麗麗:「不管怎麼說,安全回來就好,多吃點。」
麗麗輕輕點頭,心裡泛酸,不再說話,慢慢吃著盤裡的食物。
在這種生死由不得自己的時刻,陌生人的善意總是最能觸動人心。
謝雨柔看著麗麗和趙哥身上的衣服在這幾日奔波下越來越破舊,心裡也很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