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長樂這一番話叫眾人倍感意外。
原本還在可憐舒太傅的人,頓時又覺得這糟老頭子真是太壞了!
他教養不好自己的閨女,壞了人家的「求子香囊」,他還有臉在這兒求人救她的女兒!
而且聽聽他的話吧!好似人家不救他的女兒就多不仁不義似得!
這是道德綁架吧!
「念念……」慕容廷心疼地上前把梁長樂輕擁在懷裡,他顧不得場合,顧不得這裡還有許多人,「不是說了嗎,沒有孩子就沒有,我不想要孩子……我會把你寵成孩子一樣。」
連不想要孩子這話都說出來了……
眾人方知,長公主剛剛一番話,乃是真的。
在場的人,不知怎的,突然就多了對她的理解,也忽然拉近了和她的距離。
「她說自己不是琴仙,我還不信……原來她也不是全能啊?」
「身為一個女子,卻不能有自己的孩子,她也是夠難受的了。」
「她的琴音能起死回生,卻不能讓自己有孕生子……那舒太傅太過分了!欺人太甚!厚顏無恥!」
也不知是誰起得頭兒,竟把一把花生殼扔在了舒太傅頭上。
立時有人覺得解氣,紛紛效仿之。
舒太傅臉上一時間可太好看了,花生殼,瓜子殼,點心塊,甚至還有人拿來了臭雞蛋,爛菜葉子……
皇帝冷眼旁觀,直到有人撿了地上的石頭往舒太傅身上招呼的時候,皇帝才示意金吾衛上前制止。
舒太傅此時已經像過街的老鼠,狼狽之相,完全沒眼看了。
「畫出來了!」
顧星雲和大理寺卿那邊一直沒有停止忙碌。
一開始是獄司在畫,很快李桐就覺得他畫的太慢了,他也拿起紙筆。
他們用的特質的炭筆,不用沾墨,勾畫十分方便。
李桐邊問邊畫,他幾乎是和獄司同時停筆。
只見獄司畫的人,很扁平,大致有某個人的輪廓,乍一看,還真有點兒像慕容廷。
但再看李桐筆下,顧星雲等人不由倒吸一口冷氣,「呵,好像真有個人看著我似得!」
太惟妙惟肖了!
這人仿佛下一刻就要從紙上走出來了!
李桐的這張畫,先叫皇上看過,再叫在場之人看過,後又展示給圍觀之人看。
那舒太傅不知怎的,是被人罵怕了,還是砸暈了,他看過畫像之後,嘴裡一直叨咕著什麼,眼神發直,身體發抖。
顧星雲湊過去,「什麼不可能?舒太傅是不是想起什麼來了?」
舒太傅不理他,像是聽不見外界的聲音。
人群中卻忽然有人高聲道:「這人不就是……」
話還沒說完,舒太傅就朝那人看去。
他不是聾了,裝聾作啞而已。
那人拍了拍頭,一時好像又忘了?
他近旁不遠倒是有人想起來,「是舒太傅的遠房外甥,舒六小姐的表哥啊,叫什麼?好像叫唐銘?去年在望春樓,他賦詩一首,後來經查,他那首獲得魁首的詩,竟是抄的!」
「就是他!沒錯,就是唐銘!」
「我說怎麼看著眼熟呢?去年他可是『一戰成名』,不過是臭名罷了!」
人群中,奚落聲,嘲笑聲,聲聲不絕。
不知是誰,忽然喊道:「這是舒太傅的親戚,卻扮作駙馬爺的樣子,毒害了自己表妹……什麼情況啊?舒太傅賊喊捉賊嗎?」
「這叫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啊!」
「舒太傅和長樂長公主是什麼仇怨?竟然用自己女兒的命,去陷害公主府?」
圍觀的人已經不用皇城裡面的人向他們解釋了,他們一個個都已經成了神探,推論出各種結果來。
雖動機猜的各有不同,但結果一致指向舒太傅下了大血本兒的栽贓陷害。
顧星雲早已經記住畫像上人的模樣,悄悄離場。
人們還未議論的熱火朝天時,他已經帶著人馬向那傳聞中一戰成名的「唐銘」家奔襲而去。
大年初一,唐銘還沒起,就被人摁住在床上。
「你們是什麼人啊?大過年的,皇城腳下,你們眼裡還有王法嗎?」
唐銘的父母,撲上來廝打顧星雲所帶差役。
這些差役冷麵無情,對他們的撕打也毫不放在眼裡。
待顧星雲亮出皇上給的腰牌,亮明身份,「你兒子犯了王法,要帶回去審問,爾等在阻擋公差,以包庇同黨論處!」
唐銘的母親還要糾纏,被唐老爺拖走了。
唐銘被帶走的時候,迷濛中帶著緊張和心虛。
但獄司一見他,就指認道:「是他,的確是他!我絕不會看錯!」
「我沒見過你,什麼就是我?你被誰收買了要誣陷我?」唐銘倒是很能顛倒黑白。
旁邊也有人覺得奇怪,「會不會是長公主府,收買了獄司,叫他假死,再叫他栽贓唐銘?目的就是把舒六小姐和舒家一併搞垮?」
這話一處,立時遭到身邊許多人鄙夷。
「舒家在京城算什麼?值得長公主如此花費心思對待?」
「假死?那獄司已經沒有呼吸沒有脈搏了,你假死一個看看?」
「長公主才來,她連唐銘是誰都不知道,就算要陷害舒家,也稍微找個近支兒的?唐家和舒家,那都遠親了!」
舒太傅看見唐銘,又見獄司指認他,整個人都恍惚了。
他渾渾噩噩地向人群外走去,弄錯了,可能真的是他弄錯了?
他時而點頭,時而搖頭,樣子有點兒不正常。
皇上卻微微點了下頭。
立時有金吾衛攔住舒太傅去路。
「舒太傅是不是忘了什麼事兒啊?」金吾衛問道。
舒太傅眼神沒有焦距,整個人是混沌的。
金吾衛冷笑道:「您跟我們這兒裝傻也沒有用,祖宗有訓,擊登聞鼓必須有冤情。倘若是誣告,那麼擊鼓之人當受刑八十大板。」
金吾衛一揮手,抬來了刑杖和刑凳。
長條形的刑凳一尺來寬,舒太傅看見刑凳就禁不住抖了一下。
金吾衛笑說:「您果然是裝傻,真傻了,看見刑凳怎麼會害怕呢?」
「您擊登聞鼓之前,只想著自己爽快,您過不好年,就得拉著皇上,皇后,太后娘娘,長公主殿下都過不好這新年伊始嗎?」
「您連證據都沒準備好,就來誣告長公主殿下,不教您吃點兒苦頭,您可是給天下人都做了不好的表率了。這也算是您教女無方的代價吧?」
金吾衛話音未落,舒太傅就被按倒在刑凳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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