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唐銘見舒太傅那麼大的官兒,說挨打就挨打。
那巴掌寬的木杖落在他身上,發出一聲聲鈍響,聽著就肉疼。
舒太傅嚎了兩嗓子,便嚎不動了,二十杖下去,已然是出氣兒多,進氣兒少了。
顧星雲對唐銘道:「你瞧,他不過是弄錯了,誣告,就有這樣的懲罰。你的罪就更大了,你乃是扮作駙馬的樣子,故意誣陷抹黑長公主,恐怕要連坐呀!」
唐銘一聽慌了神兒,「不是的,我是被人收買的,我沒辦法呀,不是我要誣陷長公主!小人算什麼東西?在京都無權無勢,只祖上留下些產業,在京都巨富們面前,我唐家什麼都不算啊!我怎麼敢做這事兒呢?」
顧星雲見他膽子不大,眼神兒卻很滑,不由更板了臉,一副鐵面無私的樣子,「你說你是被人收買的?」
唐銘見他漏了餡兒,眼睛一轉,「是他……」
他抬手指向一旁挨打的舒太傅。
顧星雲揮了下手,金吾衛們停下板子。
舒太傅已經疼暈過去。
顧星雲招呼候在一旁的太醫上前,「將他救醒,與唐銘對質。」
唐銘咬著下唇,眼神活泛得很。
舒太傅被扎了幾針,猛地吸了一口氣,幽幽轉醒。
舒太傅眼神中還有幾分混沌,便聽見身邊人說:「我欠了賭債,還不上他們就要剁我的手,我爹娘已經替我還了一次賭債,他們說,我再去賭,就打死我。我走投無路,求到舒太傅面前,他給我銀兩,叫我去獄中毒死表妹,嫁禍長公主府,他說他和長公主府有仇,不死不休!」
舒太傅一個激靈,驚醒過來,他瞪眼看著一旁的唐銘,「胡說八道!我何時見過你?何時說過這種話?」
周圍看熱鬧的人卻嗡的一下子,全然炸鍋。
今日這事情,真是一波三折,轉來轉去啊!
原以為是長公主仗勢欺人,後來發現是舒太傅誣告,再後來又像是長公主賣凶,如今竟然是舒太傅自編自唱的大戲……
「舒太傅心思太狹隘了!長公主不過是和他女兒幾句口角,他為了自己的老臉就不死不休了?」
「表面越是道貌岸然的人,內心越是陰暗兇險!」
「舒太傅死不足惜!大年初一給我蒸蒸日上的梁國添晦氣!」
「打死他!打死他!」
唐銘的話,已經為舒太傅惹了眾怒,群情激憤,當即就要打死舒太傅。
眼看局面要失控,所有的惱恨,怒火都被引到了舒太傅身上。
唐銘偷偷地鬆了口氣。
登聞鼓冤案似乎也落下帷幕。
未免舒太傅被群情激昂的民眾給打死,金吾衛只好關閉了宣德門,把眾人隔絕在宮門外。
唐銘和舒太傅也被帶去大牢。
「今日又叫阿姐受委屈了,是朕這個弟弟失職失責。」梁景帝走下漢白玉龍階,站在梁長樂面前說。
梁長樂笑了笑,「你不必自責,林子大了本就是什麼鳥都有。我也不會把這些事放在心上,嫉妒我的人太多了,都計較我要忙死了。」
慕容廷牽起梁長樂的手,他溫熱的大手把她微涼的手,包裹在中間。
梁長樂略有些清寒的臉色,立時變得更加溫暖恬淡,「好好陪艾麗和阿娘過新年吧,我也要回府了。這案子還沒完,正好是鍛鍊一下星雲的機會。」
梁景帝也笑起來,他一笑,露出兩顆小虎牙,沉穩的氣質這才漸退,露出這個年紀的青澀和可愛。
「星雲已經成長很多了,這次他事情辦得也不錯。阿娘挺想你們,等初二,你們進宮來,咱們一起吃阿娘新弄的涮鍋子。」梁景帝說。
旁人站得遠,只知道皇帝在和長公主說話。
別的人只當他們說的是政務之事,不敢偷聽。
絕對想不到,他們竟說的是如此家常之事,反倒是「登聞鼓冤案」誰也沒放在心上。
梁長樂和慕容廷離開以後,皇帝的臉色徹底清冷下來。
他本就有威嚴,此時身上更蒙著一層帝王戾氣。
「冤案,此案最怨的就是阿姐,若不查個水落石出,還阿姐清白,朕要你們全家碎屍萬段!」他冷眼看著唐銘。
明明少年皇帝比唐銘小了好些歲,可唐銘竟在他目光之下,遍體生寒。
唐銘腿軟,打著哆嗦,差點兒就把實話說了。
他死死咬住自己的舌尖,疼痛叫他閉緊了嘴。
內宮的太監在遠處探頭探腦,許是要尋皇帝。
皇帝沒有多逗留,把事情交代給顧星雲,轉身起駕離去。
唐銘這才鬆了一口氣。
顧星雲卻把玩著手裡的鞭子,用鞭子挑起唐銘的下巴,「耍我?覺得耍小爺很好玩兒是嗎?小爺實話告訴你,你所陷害的長公主,她也是我嫡親的阿姐,你敢害她,小爺叫你後悔來這世上走一遭!帶走!」
唐銘和舒太傅一起被帶去了刑獄。
唐銘這才知道,剛剛那口氣兒,他松的太早了點兒。
皇帝威嚴,不苟言笑,看起來很嚇人。
而眼前這個少年人,嬉皮笑臉,看起來沒什麼城府——卻是個真正的狠角色。
他一手花刀玩兒的太好了,唐銘身上不知被他刻了多少朵花兒。
唐銘成大字型被綁在刑架上,那雕花的刀在他皮肉上上下翻飛,他餘光都能看見飈出的血珠子和碎肉屑……
一想到那是他自己的肉屑,他不光疼,五臟更是翻騰,一陣陣的反胃眩暈。
而舒太傅這會兒也不好過,他被綁在唐銘的對面,他渾身疼得快暈了,一旁卻站著個太醫,隨時給他一口參湯,吊著他的氣兒,不叫他暈過去,要他眼睜睜看著唐銘受折磨。
「是你指使他的嗎?」顧星雲問舒太傅。
舒太傅道:「不是,真的不是!我怎會殺自己的女兒呢?」
「好,說的好。」顧星雲立時又在唐銘身上雕了一朵花兒。
「嗷嗷嗷……」唐銘一開始發出殺豬般的叫聲,再後來,他聲音喊啞了,嗓子喊破了,疼得他想死,卻已經叫不出人聲了。
「真不是?」顧星雲又問。
舒太傅搖了搖頭。
顧星雲點點頭,「好……」
「我說,我說……」唐銘怕了,真怕了,「是江尚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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