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娘子見青城從外面回來，連忙問：「青河到底怎麼說的？為什麼不動手？這麼久了，再不動手，我擔心有暴露的危險。 」
青城思索片刻，問：「陳娘子，你當初為什麼落草為寇啊？」
陳娘子一怔， 「我……我爹被黑熊寨的土匪殺了，我為了報仇，去了野狼寨。大當家的帶人替我報仇，我成了他的女人。 」
青城想了想又問道：「大當家的對你好嗎？」
陳娘子聽到這話搖頭苦笑，「一開始的時候還有幾分新鮮，可即使長得再美，時間久了，也會乏味。」
「當有新的美人來到寨子裡，我就被拋之腦後。我內心非常嫉妒怨恨，甚至有時候想殺了那個女人。」
「可後來那個備受寵愛的女人居然上吊死了，我才知道，原來搶走大當家對我的寵愛從來都不是其他人，而是大當家的移情別戀。」
「當時我非常傷心難過，得知他要在清水縣設立情報點，我主動請纓過來了。眼不見心不煩，倒也安安穩穩過來了。」
青城聽到這話，眼露心疼，「這樣說來，你也是苦命的女子！你重情重義，這些年在清水縣賺了好多銀子，而且還提供了很多有用的情報，其實已經報了大當家的恩情。」
陳娘子微微一怔，看向青城，眼神銳利，「青城，你這是不想報仇了嗎？」
青城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道：「如果縣太爺早一點來清水縣，或許你們家的悲劇就不會出現！你還是備受父母寵愛的小娘子，我和青河仍舊有慈祥的父母。」
陳娘子聽到這話，神情有些恍惚，「是啊！這段時間縣衙的舉動，我都看到了！那些官兵不像以前那樣欺壓老百姓，而是紀律嚴明，熱心幫助老百姓的人。」
「若是往年，這麼大的雪災，對老弱婦孺來說，非常艱難。能活過來的人並不多，可這次聽說，無一人因為雪災房屋倒塌砸死人，也沒有人被凍死餓死。」
「更讓我吃驚的是，原本已經得到自由的那些罪犯在雪災過後，居然還能主動回去。要知道這些都是以前的土匪呀，一個個凶名難改。」
青城點了點頭，「有這樣的縣太爺，假以時日，清水縣必然能夠安居樂業。如果咱們把這樣的好官殺了，清水縣又會陷入大亂，又會有很多人像我們當初那樣，失去家人。」
陳娘子微微皺眉，「青城，那你是不想報仇了？」
青城苦笑，「大當家的曾經殺人如麻，他死，罪有應得。不過他對我們有恩，所以我們才想著替他報仇。」
「此事非常兇險，我們也極有可能喪失性命。我們死不足惜，可大當家留下來的兩個孩子，他們還小。咱們把大當家的孩子撫養長大，其實也算是還了大當家的恩情。」
「縣太爺是個好官，咱們現在殺了他，那不是當初所說的替天行道，而是倒行逆施。」
「現在你有了身孕，我想光明正大地娶你。我們安安穩穩過日子，不要打打殺殺。」
陳娘子沉默了，「青河也是這樣想的？」
青城點頭，「他跟在那些大人身後，知道縣太爺，袁振，還有謝晉都是不錯的官。這是清水縣百姓的幸運，咱們殺了這些人，是清水縣的罪人。即使死了，將來也無顏見父老鄉親。」
陳娘子幽幽嘆息，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其實這些天，我也在猶豫逃避。你跟在我身邊這麼年，對我的好，我都記在心裡。要不然我不會跟你在一起，更不會想著跟你生孩子。」
原本為了報仇，她還想去做王世文的小妾。
現在想想，的確有點荒謬。
當初大當家的，對她也不算好。
她投奔野狼寨，不僅獻出自己的清白，還有陳家的家產。
大當家的拿錢辦事，她不欠大當家的。
想到這，貌似也不需要一定報仇。
青城見陳娘子鬆了口，也很高興，「娘子，其實你不欠大當家的，就算當初他替你報了仇，但你付出了銀子，也付出了真心，但大當家的並沒有珍惜。」
「當初大當家的替我報了仇，但這些我和青河為他出生入死好幾次，我們也報恩了。現在他已經沒了，我們也該重新開始，而不是沉迷過去。」
聽到青城這麼說，陳娘子笑了，「其實有時候很多事情，都只是一念之間。剛剛我還想著報仇，可被你勸了之後，我現在釋然了，想活著，不想報仇了。」
「只是我們這樣想，的確可以，但我擔心下面的二十多個兄弟們，他們不樂意。到時候，咱們非常被動。」
青河點頭，「這的確有點棘手，不過大部分跟咱們的情況一樣。等好日子過久了，消磨他們的意志，就不會捨得死，不想著報仇了。」
就當陳娘子和青城商量的時候，周十三已經打聽到這個院落的情況，並且記錄下來。
周十三和周十四見面，復盤剛剛的跟蹤，然後一起去見周瑾。
周瑾聽到兩個手下的敘述，微微一愣， 「大春被策反了？」
周十四回答：「是，小的跟隨大春，中途並沒有跟丟，就是王大人身邊的長隨。」
周瑾皺眉，又看向周十三，「你確定有個孕婦在那裡，極有可能是陳娘子？有沒有查到為什麼要這樣做？」
周十三回答：「世子，的確是陳娘子。但因何這樣做，屬下不敢貿然打草驚蛇，特地來匯報。」
周瑾點頭，「能確定有人就好，你們先下去吧。我好好想想！」
就在這時候，袁振有事過來。
他看到周瑾眉頭緊皺，忍不住問：「周兄，你這是遇到難題了？說來聽聽，袁某或許能夠幫上忙。」
聽到這話，周瑾眼睛一亮，然後壓低聲音，問：「你跟王兄關係如何？」
袁振聽到這話，微微一愣，嘿嘿笑笑，「互相不服氣，兩看兩相厭。」
「哈哈！」周瑾輕笑，「袁兄，莫要說玩笑話，你老老實實跟我說，到底青樓里有什麼讓你們著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