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協直播間。
:二錘……這是救青嵐副隊去了?
:是的吧……
:他要救人就說救人,能不能別這麼彆扭。
:說不準,他也可能只是單純看看笑話。
:哎呀,鄭神幹嘛救仇人啊!
:仇人?孟一嘉和咱們錘錘有仇?
:沒吧,他們都不太熟的。
:不熟就沒有仇啦!你看青嵐那幫孫子之前的德性!
:要我說也別救,費力不討好。
:兄弟們別給鄭神上課了,他自己心裡有譜,咱等著看他秀就完了。
總協這邊鄭循的粉絲多,替他擔心和不值的多。
青嵐直播間的畫風就完全不一樣了。
:副隊怎麼樣了?真是急死個人!
:許隊怎麼說?
:臥槽,鄭循下去了!
:鄭循?他幹嘛去?
:那個門就能直接到副隊那裡?他不會是看見情況不對要跑吧!
:我看也是,說什麼去找副隊,都是藉口。
:許隊他們呢?
:我靠,許隊他們準備走了!還真信了鄭循那個b!
許觀看見鄭循有動作後,和羅明軒交換了一個眼神。
他們之間是老朋友了,無需多言,露出的神情就能表明彼此對鄭循都是信任的。
「我們出發,」許觀說,「樂心和書彤,這次一定要跟緊。明軒,你墊後,注意人數。」
「好。」
四人往操作室的方向走。
尹樂心忍不住多一句嘴。
「隊長,真的能信任鄭循嗎?」
「放心吧,他出手就一定要有結果,」回他的是羅明軒,「鄭循看著散漫,其實心氣極高。你看他之前把槐音本刷幾十遍時跟自己較真的表情就知道了。」
這回他們的隊伍縮短,走在最前的許觀能清楚聽見所有人的話。
「我讓青嵐上下少看鄭循的回放,看來你們把我的話都當耳邊風?」
除了堅定的隊長追隨者尹樂心,其他兩人都露出心虛的表情。
「我也沒看很多,隊長。」汪書彤小小聲地為自己辯解。
「咳,我當下飯視頻看的,」羅明軒難得說話底氣沒有那麼足,但他很快又挑許觀的毛病,「老許,你不讓我們看,是不是對新人有偏見?」
他以為許觀會繞過他的問題,畢竟許觀一直這樣,不好回答的一概不回。
結果人這次回應了,還挺坦白。
「我不會讓私人感情干擾我的判斷。禁止青嵐的隊員看鄭循下本的視頻,是因為,他那種表現,讓一切都顯得太輕鬆了。」
許觀看向羅明軒,然後是其他人。
「你我,我們都知道,有白塔在的一切,都不輕鬆,想想過去的犧牲。」
鄭循下本時的確會讓人產生「我行我上」的衝動,他好像把什麼樣的難題都能簡單化,用各種奇奇怪怪的方法解決,還能變得合理。
就好像跳過了新手教程的玩家,沒找到漁網和釣竿,用石頭硬砸也給自己做了頓全魚宴。
但在鄭循出現之前,白塔副本可不是一個供人秀的秀場。
而現在,幾人提到的鄭循正順著台階往下走,攝像球就飄浮在他的頭頂,像個乖巧的小寵物緊緊跟隨,還貼心地開了手電筒照明。
「各位觀眾,」鄭循的聲音迴蕩在空曠的黑暗空間,都有了不小的回音,「您現在收看的是由總協直播間未來一個月金牌主播得主、連續三小時榮獲547區6塔副本最帥玩家稱號的小鄭主播為您帶來的特別節目——副隊去哪兒。」
這麼孤立無助的情況,他還有心情調戲彈幕,直播間一半在笑一半在罵。
:別瞎扯了二錘!快點干正事吧!要不你就原地返回。
:我這跟人著急的毛病又犯了。
:別救了二錘,裡面全是飄子!
:我真擔心啊。
比起總協這邊,青嵐直播間的質疑聲有增無減。
為了方便青嵐這邊的觀眾及時知曉孟一嘉的情況,公會和總協的運營溝通後,增開了鄭循視角。
現在青嵐的粉絲不用切直播間就能看見。
:這破門到底有沒有用啊?
:不是說只能當盾牌嗎?
:前面有個叛徒!你看了鄭循的直播!
:老哥你清醒一點,關於這扇門的消息,現在論壇上新聞上哪裡都是好吧!
:不管,青嵐人誓死不看鄭循直播!
:那你現在自戳雙目吧!
:別管魔怔人了,鄭循這邊能第一時間得知情況也是好的。
手中的「徒步杖」發出篤篤的聲音,鄭循用它能多探兩級台階。
很快,他發現聲音有變化,比剛才聽上去實了許多。
他已經到達最底層了。
這個「隨身的門」,他在上次副本結束後翻說明書,發現當盾牌其實是個噱頭,它真正的用途是「通道」。
只要使用者在心中默念一個想去的目的地,再把門從雲空間取出。門打開,就是能去。門不開,就是不能去。
這個道具的功能和限制都在這裡了。
鄭循剛才也是抱著試試看的想法,沒想到門真的開了。
他沿著長長的樓梯下來,不知道走了多遠,才踩到地面。
攝像球在這空間晃了一圈,照亮四周的景象。
:這是哪裡?
:看起來好像廢棄的隧道?
:應該是那種穿越園區的小火車其中的一段吧,我看到有鐵軌了。
:我靠!那裡有個人!
彈幕發現的,鄭循自然也發現了。
他上前幾步,攝像球跟上,手電筒的光照出孟一嘉的臉。
「看我發現了什麼,」鄭循蹲下來,「一個野生的孟副隊。」
他的眼睛掃視一圈後,沒有發現明顯外傷,就推了推人,把對方喚醒。
「怎麼是你……」孟副隊緩慢睜開眼睛。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是不是有噩夢來臨的感覺。」
鄭循起身退後兩步,留給人站起來的空間。
孟一嘉艱難地爬起,和鄭循一起觀察周圍的情況。
鄭循已經走到隧道的盡頭,不遠,這裡有一個巨大的機關,把整個洞口占滿。
機關的外形是一個小丑的臉,兩排交錯鋒利的鋼刀牙齒,既是出口,也是致命的關卡。
在小丑的鼻子和它的左手各有一個船舵形狀的開關,他們試了試,需要兩人同時操作才能把門打開。
「看來把你丟到這裡的『東西』,是想活活困死你啊。」
鄭循的手指擦過小丑的鋼牙側面,還挺鋒利。
雖然把門打開,但是不保准能不能行。
萬一攔腰卡住了,鋼刀落下,那畫面真是美得不忍直視。
鄭循說他有辦法。
他和孟一嘉合力,把門打開,然後放了攝像球進去。
攝像球順利飛進去,等返回時,卻出了事。
鋼刀陡然落下,鄭循站在門前那個開關,他反應快,縮回手。
攝像球卻碎了。
「嘖,有點麻煩啊。」
鄭循撿起兩片可憐的殘骸。
「這玩意還挺貴。」
:我靠!這機關也太恐怖了!
:幸好不是人進去。
:人沒事就好,真是不敢想萬一人進去了會怎麼樣。
:所以這個機關是只能進不能出?
:應該是。
孟一嘉給出了同樣的猜測。
「看來我們沒有回頭路了。你跟我誰先?」
鄭循還在可惜它的攝像頭。
「沒法用了,你的手環還能直播嗎?」
孟一嘉的手環在下墜時,因為撞擊關機了,他還沒有打開。
但他下意識地捂住袖子,撒了個謊。
「不能了,壞掉了。」
「那完了,我的手環之前沒充滿電,剛才也關機了,現在我們倆是徹底失聯了。」
鄭循給孟一嘉看了看自己的手環。
他嘴上說要完蛋,臉上的表情卻看不出有多恐懼。
孟一嘉在觀察他。
「所以我們現在要怎麼個順序?」
他笑了一下,雖然鄭循看不到。
「總要出去的吧。」
鄭循蹲在門前,目不轉睛地看著那些鋒利的刀刃。
「我先吧。」他說。
孟一嘉故意謙讓了一番,他說他也可以第一個。
鄭循終於捨得給他一個眼神,沒說什麼,只是短促地笑了一下。
他好像看穿了一切,但不點破。
「沒必要。」
鄭循站直身子,把手搭在開關上。
「好了,開始吧。」
兩人同時旋轉開關,聽到喀噠一聲脆響,說明開關到頭了。
這聲響只有兩個開關同一時間操作才能聽見,一前一後的話就沒有。
鄭循彎下腰,準備從那道窄窄的縫隙中鑽進去。
然而就在他過到一半的時候,突然,嗒的一聲,其中一個開關突然掉了,敞開的縫隙眼看著就要關閉。
鄭循的性命懸於一線!
千鈞一髮之際,鄭循把他握在手中的教鞭一端插地,一段卡住下落的鋼刀。不愧是白塔給出來的獎勵,關鍵時刻不掉鏈子。
憑藉著矯健的身手和變態的反應速度,鄭循順利通過。
教鞭沒辦法支撐太久,趁著它還有作用,孟一嘉彎腰鑽了過來。
「對不住了,鄭循,」孟一嘉成功過來後,看似抱歉地一笑,「剛才不小心手滑了。」
他們現在站的位置已經是外面,雖然晦暗,但能看清彼此和周圍的近景。
鄭循沒什麼表情,不生氣,但也沒有打個哈哈翻篇的意思。
「你是故意的,」他說,「那個機關只要卡住就不會滑,除非有人反方向撥動它。」
「怎麼會這麼說,那我豈不是壞人了。」孟一嘉仍舊是「與我無關」的神情。
「騙兄弟行,別騙自己。你我剛才在對面可是親自試過了,有眼睛有記性的話,你應該知道。」
因為只有兩個人,孟一嘉似乎是不裝了。
「就算你這麼說,又如何呢?出了這道門,沒有人會相信你。不信我們可以試試。」
「你當初也是這麼害的霍子鄢?」
「子鄢嗎?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我的記性可沒有那麼好。」
「你就不怕我把這段錄下來?」
孟一嘉笑了,像是在笑鄭循的天真。
「鄭神,我可以這麼叫你吧。我關了我的直播,你的手環也沒電了。攝像球是在我們眼皮底下壞的。你又拿什麼來錄?平白無故的威脅,我可是不會信的。」
「有證據你就信了?」
「你……」孟一嘉意識到什麼,猛地抬頭,「難道你!」
「總協的人對我真的不錯,他們知道我冒冒失失總是弄壞東西,什麼都備了個雙份。」
鄭循捧起胸口的工作證明,從卡片和長帶的連接處取下一顆拇指指甲大小的攝像球,鬆手後,它自動飄到空中。
「攝像球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