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成鵬很快兩杯紅酒回來,他似乎格外興奮,從頭到尾笑得看不見瞳孔,宛如鬼怪故事裡,眼睛彎彎的笑面鬼。
他將其中一杯酒遞給白晚舟:「給,美麗的小姐。」
白晚舟接過酒,不禁笑了一下。
熟悉的橘子香。
這個小說里的反派都喜歡用同一種藥嗎?
楊成鵬以為白晚舟是高興的笑,他反而更加高興了:「白小姐,我定了一間包間,我們去包間聊吧。」
酒店有很多豪華包廂,專門用來給老闆們會客的,有點類似KTV的包間,但要豪華得多。
楊成鵬將白晚舟領進了包間,反手將門關上,包間內燈光昏暗,有一陣淡淡的香味,音響內還放著舒緩的鋼琴曲,本該是典雅的曲子,卻被他用來調情。
「我們聊的事情比較重要,可否請你將手機調成靜音,我不希望被打擾。」
「好。」白晚舟將手機調為靜音,放在了面前的桌面上。
「白小姐,乾杯。」楊成鵬與白晚舟碰杯,昏暗的燈光下,兩人同時舉起了杯子。
眼看白晚舟杯子碰到了嘴唇,楊成鵬才慢條斯理地說:「白小姐的皮膚在這種昏暗的燈光下反而更加閃閃發光呢。」
「雖是這麼說,對於當藝人,我還是年紀大了些吧?」白晚舟摸摸自己的臉,看著對面人的眼睛水嫩嫩的。
「這不算什麼,你長得年輕,改個年紀就好了。」
「還可以改年紀?」白晚舟問。
楊成鵬得意地點點頭:「當然,有很多當紅藝人都改了年紀,比如年齡大的偶像把年齡改小,未成年的偶像把年齡改大,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我不會唱歌跳舞,更不會演戲,怎麼當藝人?」
「你只要負責好看就行了,其他的交給我,還有你的金主。」
「金主?」白晚舟說話逐漸變得遲緩,眼前的楊成鵬有些模糊,影子從一至二,一陣困意席捲而來。
她扶了一下身邊的沙發靠背,忍著困意與楊成鵬對視。
楊成鵬嘴角的笑意更濃了,他往白晚舟的方向靠近了一點,身上那股煙味席捲而來。
「是啊,金主。」
「……金主是什麼?」
「金主是可以讓你一炮而紅的人,哪怕你什麼都不會,你也能成為頂流,不過……你需要給金主付點報酬就是了。」
「什麼報酬?錢嗎?我有很多錢。」
「不不不,金主也是不缺錢的,他需要的是心理上的。」楊成鵬慢慢地將自己臃腫的手放在白晚舟扶在沙發上的手上,若有若無地觸碰:「比如,你的身體。」
白晚舟好累,累到整個人都靠在了沙發上。
他的手慢慢地移到了白晚舟白皙的手臂上:「只要你把金主陪高興了,要星星都可以摘給你。」
「你那裡的藝人都是這樣嗎?」
「當然了,只要是從我公司紅的藝人,都是這樣,當然也有些犟種死活不願意,不願意的那些人,我就把她雪藏,讓她在我公司當一輩子的練習生,沒有出道機會,也沒有工資,還不能解約,因為解約有巨額的賠償款。」
「到最後,她們都受不了了,還是答應了金主的要求。」
楊成鵬邊說著,手已經遊走到了白晚舟的大腿上,隔著薄薄的布料,那令人噁心的溫度隔著布料傳到皮膚上。
白晚舟無力地靠在沙發上,頭枕著沙發背,說話有力無氣,讓人想要憐惜:「可你公司不是有未成年練習生嗎?」
「那些孩子,都是我從農村選來的,什麼都不懂,單純的就答應了金主的全部要求。」
「這不是犯法嗎?」
「犯法?哈哈哈,那些練習生都好面子不敢說,警察根本就抓不到我。」
「他們不敢說,可我敢。」
楊成鵬眼睛猛地一睜,平常一條縫的眼睛頓時睜成橢圓,他猛地看向白晚舟,發現她那副半醉半醒的模樣早就蕩然無存,嘴角掛著一抹笑意,簡直就是在嘲笑他。
楊成鵬立馬抓向白晚舟放在桌上的手機,打開發現並沒有錄音,才鬆了一口氣。
白晚舟直起身子,調侃道:「我這演技,連娛樂公司老闆都騙過了,要不然我去當演員吧?」
「你這個婊子!」楊成鵬被耍了一道,怒瞪雙眼,眼裡要噴出火來,直直向白晚舟撲去:「我今天非讓你出不了這個門……啊!」
一聲悶響從楊成鵬後腦勺響起,他悶哼一聲,從撲過來的姿勢變成直挺挺地倒在白晚舟身上,再沒了聲響。
隱秘的黑暗裡,有一根亮閃閃的棍子的東西在空中。
易知野拿著高爾夫球桿從黑暗中出來,揮動球桿後,西裝卻一點折皺都沒有。
他的表情很難看,不知道是因為聽見了楊成鵬說的那些噁心事導致心情不好,還是本來就心情不好,無從得知。
他一把拽住楊成鵬的領子,單手將他從白晚舟身上拎起來,扔在了一邊。
楊成鵬一離開白晚舟,白晚舟就捂住口鼻,飛快地衝出了包間。
而易知也從地上那七倒八歪的人褲袋裡掏出手機,用楊成鵬的指紋解鎖,再拿出自己的手機,一張一張地拍下證據。
白晚舟一出包間就衝進了洗手間,抱著馬桶就開始吐,那噁心的汗味和菸草味久久無法散去,光是接觸這一下,感覺把酸水吐出來都不夠。
不敢想像要是讓顏知許遇到這個人渣,她會不會也是現在自己這個心情。
不知吐了多久,胃裡再也沒有東西可以吐,白晚舟才緩緩站起身來,走到外面洗手池漱口。
鏡中自己本來就白,這下更是慘白得宛如一張白紙。
她不知從哪變出一隻錄音筆,完完整整,一字不落地錄下了楊成鵬說過的所有的話。
白晚舟從洗手間出來,易知野正靠在外面,雙手抱胸沉思,見白晚舟出來,才將自己的手機扔給她。
「記得還我。」
「謝了。」
「何必呢?」易知野側身,站在了白晚舟身邊:「明明有很多方法,比如讓我爸去查,為什麼一定要這樣?把你搞成這幅模樣?」
白晚舟輕輕一笑,想要拍一拍易知野的肩,想起自己手還是濕的,便又收了回來:「只有這種方式才是最直接得到證據的,再說了,我又沒事。」
「你可別忘了,我依舊討厭你,要是我不去救你,就讓你被……」對話戛然而止,易知野瞪著白晚舟,氣壓低到讓人喘不過氣。
「我知道你會救我的。」白晚舟輕輕一笑,靠在一邊傳音頻。
易知野簡直對白晚舟無語到說不出話,瞥了一眼她手裡的錄音筆:「錄音筆哪來的?」
「提前準備的。」
「你一開始就知道楊成鵬會在這?」
「也不是,唉,就當那麼回事吧。」白晚舟敷衍道。
她總不能說,是因為自己有穿書系統,靠著你的好感度臨時換的吧。
其實她也有考慮易知野不來救自己的情況,這孩子性格陰晴不定,萬一真不打算來,那自己就用剩餘積分兌換一個電擊棒或者防狼噴霧。
把易知野拍的照片和自己的錄音簡單剪輯打包在一起,她便用郵箱全部打包發給了原主認識的記者。
一切操作完畢,白晚舟舒了一口氣,靠在牆邊昏昏欲睡。
「該解釋一下了吧?你之前說的,關於顏知許什麼?」
白晚舟懶洋洋地抬起眼皮。
是啊,還沒結束呢,她怎麼把這事給忘了。
「我看見楊成鵬偷偷觀察顏知許。」
「什麼時候?」
「就前幾天。」
「你覺得我傻到會信這種話嗎?」
「真的。」
「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白晚舟眼睛一亮,看向易知野身後,立馬站起身。
易知野回頭,看見易松青正往他們這邊走來。
白晚舟就像見到救命稻草,急匆匆就走了,留下易知野獨自在那沒有得到任何答案。
白晚舟一定是有事瞞著他。
宴會依舊進行著,沒有人發現楊成鵬不見,直到所有人都走了,打掃包間的服務生才在包間的角落看見搖搖晃晃起來的楊成鵬。
「楊……楊先生!您怎麼在這裡?」
想到白晚舟那個婊子,楊成鵬剛想破口大罵,想到服務生還在自己面前,及時閉了嘴:「沒事,我喝醉了。」
「可是您的頭……」服務生指了指他的後腦勺。
楊成鵬一摸,疼得直咬牙:「喝醉了在地上摔的!滾開!」
服務生被莫名其妙罵了一頓,敢怒不敢言,悻悻地離開。
打開手機,確認自己拍的照片都沒有被別人傳走,才舒了一口氣。
感情這個女人就是故意嚇自己。
楊成鵬咬牙切齒,非得讓這個女人吃點苦頭。
……
也許是包間的香味也被楊成鵬動了手腳,宴會結束後,白晚舟坐在后座靠著窗邊昏昏欲睡。
自己時刻注意不能接觸楊成鵬碰過的任何東西,被迫接過的酒杯好在環境昏暗,她只是嘴唇輕輕碰了一下杯口,假裝喝了酒,才躲過一劫。
易松青還沒上車,還在酒店門口與別人談話,易知野坐在副駕,看起來倒是沒什麼事情。
他明明也一直待在包間裡,為何他沒事?
白晚舟咳了一聲,頭愈發暈了起來,身上不住地發冷,不自覺地摟緊了身上的西裝外套。
易知野偏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司機,司機目不斜視地盯著前面,等著易松青上車。
白晚舟感覺到車門打開,她以為是易松青回來了,卻沒有感覺到身邊有人坐下。
之後,她身邊的車門被打開,一股寒風吹進溫暖的車內,白晚舟一抖,卻好受了些。
一顆圓圓的東西被塞進了嘴裡,很清新的氣味,輕輕一咬,在嘴裡爆汁,清甜的汁水流入喉嚨,那種不適感稍微減弱了一點點。
易知野塞了一顆青提塞入白晚舟嘴裡,他先前在化學書上看過類似的知識,某些迷藥里含有的某種化學藥品可以用葡萄減輕。
雖然青提效果沒有葡萄好,但好歹可以緩解一些。
見白晚舟並沒有什麼不適感,他便關上車門回去。
易松青也回來了,剛上車便打開筆記本辦公。
白晚舟在旁邊睡了過去,易松青以為她累了,便也沒有打擾。
回到家後,易知野獨自回房,易松青沒有叫醒白晚舟,輕輕抱起了她,橫抱著往臥室走。
白晚舟睡得很沉,連呼吸都沒有亂,直到把她放回柔軟的被子裡,才微微顫動了一下睫毛。
黑暗中,易松青的輪廓很寬闊,散發著好聞的檀木香,他從不抽菸,身上半點菸味都沒有。
易松青抽出手,替她蓋上了被子,剛打算離開,卻被白晚舟輕輕拉住。
幾乎是借力,白晚舟微微一拉,他便側下了點身子,隨後被柔軟嬌小的女人抱住。
她的身子很燙,渾身散發出淡淡的酒味,好似喝醉了。
這讓他想起了那天晚上,她同樣也喝醉了。
白晚舟呢喃著什麼,他聽不清,只能感覺到滾燙的呼吸打在他的耳朵處,一會便一樣發燙。
他將手附在了白晚舟的額頭,她的臉很小,小到還不如自己的手掌大:「以後不准再喝酒了。」
語氣溫柔得簡直像在哄孩子。
白晚舟似乎是聽見了,哼唧了一聲,抱得更緊了。
易松青好不容易掙脫開,看著自己弄亂的西裝,有些無奈,心卻有些痒痒的,像被什麼撓一般。
「水……」白晚舟喃喃道。
易松青覺得喉嚨有些緊得慌,單手解了領帶,去倒了一小杯水。
端著水坐在床邊,可不管怎麼叫,白晚舟都不肯起來,要麼裝沒聽見,要麼哼哼唧唧地躲開易松青伸來扶她的手。
「聽話。」易松青扶住白晚舟的肩膀,想要把她扶起來,卻被她抱著手臂,像只抱著冰塊的北極熊,舒服的呼呼大睡。
白晚舟舔舔嘴唇:「水……」
卸了妝後的嘴唇粉嫩,像清晨沾了露水的花朵。
易松青移開視線,感覺自己要犯錯了。
「你起來自己喝。」
易松青抽開自己的手,白晚舟不滿地嘟嚷,慢吞吞地坐起身子,因為沒力,只能靠著易松青,就像靠著一面結實的牆。
「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