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惜立刻開口。
「齊王的確去了避暑山莊,我不曾跟去,因為寧姑娘說自己心疾發作,齊王便帶著她去了那。」
話一出口,方蕙臉色率先白了。
她厲聲道。
「若惜,你說什麼呢!」
她怎麼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慕容羽帶著寧蘭雪去避暑山莊?
這不是坐實了那些流言!
秦海棠挑眉。
「寧姑娘?難不成就是傳言中,那個迷得齊王魂不守舍的青樓妓子?」
方蕙搶著開口。
「貴妃娘娘誤會了,寧蘭雪不是青樓妓子……」
「寧姑娘不是青樓妓子。」
沈若惜打斷方蕙的話。
聞言,方蕙鬆了口氣。
因為寧蘭雪出身實在上不了台面,慕容羽將她從青樓贖了出來。
之後對外宣稱,寧蘭雪是沈若惜的遠房表妹。
這事沈若惜雖然不願意,但是她一顆心吊在慕容羽身上,最後也鬆口了。
現在由她親口解釋,是最好不過了。
沈若惜道。
「貴妃娘娘,寧姑娘不是青樓妓子,她雖然出身青樓,但是也是賣藝不賣身的,跟著齊王的時候,也是清白之身。」
秦海棠嗤笑。
「還真是青樓來的下賤坯子,簡直是有辱皇家臉面!」
說罷,她一抬眸,看向旁邊的方蕙。
「方妃,要是我生出了這種不識大體的兒子,直接亂棍打死算了!齊王這樣胡鬧,你這個做母妃的,也是失職得很!」
方蕙手指一緊,掐住了掌心肉。
沈若惜今天瘋了不成。
居然當眾這麼胡說八道!
但是方蕙在宮中這麼多年,大風大浪也見多了。
此刻表情掩飾得很好。
「貴妃娘娘,羽兒是看那姑娘身世可憐,就幫了她一把,留她在府里做丫鬟,結果出了什麼亂七八糟的傳言,不可信的。」
說著,她朝著沈若惜使了個眼色。
沈若惜眨巴著眼,似是絲毫沒有領會她的意思。
還衝她露出一個甜甜的笑意。
方蕙臉上的神情差點沒崩住。
秦海棠不依不饒。
「那女人有心疾,大夫看不就得了,用得著齊王親自帶去避暑山莊?哪個丫鬟有這樣的待遇啊,方妃,這話你騙騙自己也就算了,就別拿出來說了,丟人現眼!」
沈若惜站在一旁,沒吭聲。
她聽說過,秦貴妃性子高傲,不好相處。
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而且看起來她似乎還與方蕙不對付。
有趣了。
秦海棠這麼一罵,四周的嬪妃看方蕙的眼神,都有些意味深長了。
大多數是不明內情的,眼中寫滿了好奇。
方蕙臉上有些掛不住,更擔心流言被散播開。
她便看向蘇柳兒。
「皇后娘娘,羽兒一向心善,這您也是知道的,其中定是有什麼誤會。」
蘇柳兒對這事也捏不准,不過她不想見二人一直爭執下去。
便開口道。
「流言可畏,齊王和若惜從小一起長大,感情非比常人,本宮也是知道的,秦貴妃,此事關乎皇家聲譽,慎言。」
方蕙立刻福身。
「皇后娘娘明鑑。」
說著,她朝著沈若惜開口道。
「若惜,你一個人過來,羽兒在外面怕是等得著急了,你要不先出去找他吧。」
她是想打發沈若惜走。
誰知沈若惜睜著自己漆黑的眼睛。
「母妃,不要緊的,今日齊王殿下沒有跟我一同進宮,我率先來的。」
話一出口,眾人的神色立刻不對勁了。
連進宮請安都不一起。
堂堂齊王,居然這麼冷落正妃。
還說什麼伉儷情深,看樣子傳言怕是真的。
蘇柳兒也蹙了眉。
「方妃,慕容羽雖然是你兒子,但是他也稱我一聲母後,你這個做母妃的要是捨不得說,我這個做母后的,倒是想說幾句。」
她看向沈若惜。
「沈將軍嫡女出身世家,又這麼貌美無雙,讓他多珍惜眼前人。」
方蕙低著頭。
「是,臣妾謹遵教誨。」
蘇柳兒沒再多言,帶著一眾人繼續賞花。
不多時候,就有宮人來報,說齊王來了,被聖上喊去了御書房。
方蕙便帶著沈若惜,離開了蘇柳兒的長秋宮。
準備回到自己的怡月殿。
二人剛出來,方蕙的臉色就沉了下來。
「你今日是瘋了不成!」
沈若惜露出一抹不解的神情。
「母妃怎麼這麼大的火氣?」
她還敢問?
方蕙剛準備發難,突然瞥見一個穿著絳紫色衣裙的女子帶著兩個婢女,也從長秋宮出來了。
是進宮不久的貴人,魏珍珍。
方蕙神色立刻一轉,露出一個春風和煦般的笑意。
「若惜,母妃特地讓人準備了你最愛吃的糕點,現在咱們就回怡月殿。」
變臉的極快。
沈若惜心中諷刺,面上不露分毫。
「好。」
魏珍珍走過來,路過方蕙的時候,彎腰行禮。
她腳步匆匆,臉色有點發白。
行禮的時候,突然腳一軟。
沈若惜在旁邊,下意識的伸手撫了一把。
無意摸到魏珍珍的手腕,她一驚。
不等她細探,魏珍珍已經踉蹌著起身。
「方妃娘娘恕罪,我今日身子有些不適……」
「無妨,既然不適,就回去歇著吧。」
方蕙笑得一臉溫和。
在外,她一直是這樣不爭不搶溫溫柔柔的模樣。
沈若惜開口道。
「魏貴人,身體是大事,不舒服的話,最好傳太醫看看。」
魏珍珍心不在焉的回了一聲。
「謝齊王妃關心了。」
之後便走了。
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她的話。
看著她的背影,沈若惜目光微閃。
剛剛她粗略的探了一下魏珍珍的脈象。
居然是喜脈。
但是脈象卻有些異常,有中毒的跡象。
沈若惜心中有些複雜。
後宮風雲涌動,她與魏珍珍又素昧相識,不能直言,只能讓她自己發覺了。
若是方蕙真的宅心仁厚,她倒是可以與她說。
然而事實上,她不是什麼良善之人。
「你看什麼?跟我過來。」
等魏珍珍一走,方蕙立刻又沉了臉。
沈若惜沒吭聲,跟在了她的身後。
一到怡月殿,方蕙便徹底動了怒。
「跪下!」
沈若惜站在原地,緩緩道。
「母妃是在與我說話嗎?」
「不然呢?」
方蕙目光陰沉的看著她,哪有之前半分溫婉的樣子。
沈若惜卻不為所動。
「母妃為何要我跪?」
「你今天當著皇后和諸位嬪妃的面,又是說羽兒帶著寧蘭雪去避暑山莊,又是說自己沒有跟他一起進宮,說得那叫什麼混帳話,這還沒錯嗎?跪下!」
沈若惜依舊目光淡淡:「要帶寧蘭雪去避暑山莊的,是王爺,不與我一同出門請安的,也是王爺,臣妾只是說了實話。」
「臣妾說了實話,就錯了,那王爺做了這些事,豈不是錯得更加厲害?要跪,貌似也應該是王爺跪,母妃覺得呢?」
方蕙被她一番話說得啞口無言。
隨後有些疑惑。
沈若惜對她兒子愛得連尊嚴都沒有了,這會子居然讓她的羽兒跪下?!
今天抽的什麼風!
方蕙擰眉。
「羽兒畢竟是王爺,你是他的王妃,在外理應要顧及他的名聲,今天當眾這麼說,你不是打他的臉麼!」
「我這個王妃,恐怕也做不長久了。」
沈若惜嘆氣:「王爺說了,讓我將正妃的位置讓出來,給寧蘭雪。」
「什麼?!」
方蕙也愣住了。
她震驚道:「羽兒當真是這樣說?」
沈若惜神色淡淡。
「王爺等會就來了,是不是真的,母妃一問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