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啊?」
沈天榮沉著臉,抿著茶水。
心裡盤算著,不會又是過來替慕容羽求什麼事吧。
哎,他就知道,突然回來了肯定是有原因的。
「我準備與齊王和離。」
「噗~」
沈天榮一口茶水噴了出來。
「咳咳~」
他嗆得咳嗽起來。
「若惜,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是認真的,爹,之前是我不懂事,您和哥哥們阻止我嫁給慕容羽的時候,我還覺得你們阻攔我追尋真愛,如今我已經看清了慕容羽的真面目。
他娶我,不過是看中我背後的沈家,想在奪嫡中,得到父兄們的幫助而已,他是在利用我,不是愛我。」
沈天榮大怒。
「他果真是這麼想的!?所以……王府的流言也都是真的?他在府里養著一個青樓妓子,讓她欺負到你頭上,處處作踐你!?」
沈若惜飲了一口茶。
「你放心吧,爹,她以後作踐不到我頭上,您看,我現在不是挺好的。」
沈若惜嬌俏一笑。
她這麼一說,沈天榮才注意到,她穿著華貴,氣質端莊,就連臉上的氣色都好了幾分。
與之前幾次見面的時候,好了許多。
沈天榮洶湧的怒意,剎時消散了一些。
但是依舊心疼得不得了。
「明天我就去面見聖上,讓他給你做主!管他什麼齊王不齊王的,欺負了我的寶貝女兒,拼了這身老骨頭,我也得給你討回公道!」
「爹,這事暫時不用聖上出面,我自己能解決,我今日來,就是想跟您說一聲,畢竟這是大事。」
沈若惜嘆息一聲:「和離對女子來說,聲譽有損,我日後可能再也嫁不出去,一直留在府里,爹,您同意我和離嗎?」
「嫁不出去,我將軍府養你一輩子!」
沈天榮一拍桌子,聲音堅定。
「再說了,什麼嫁不出去?在爹的眼中,世間還沒有哪個男子能配的上我的寶貝女兒呢!」
沈若惜眼眶微熱。
這就是她的至親。
疼她護她。
即使是她做了錯誤的選擇,依舊會為她的錯誤承擔後果。
她說道。
「爹,您放心,女兒會處理好自己的事的,在此之前,您安心等著我的消息就是。」
沈天榮一愣。
他看著眼前的沈若惜,總覺得今日女兒跟以前大不一樣了。
仿佛……
更令人放心了。
沈天榮點了點頭。
「好,爹相信你。」
……
沈若惜在家用了午膳,陪著沈天榮說了些體己話之後,才打道回府。
上馬車的時候,冷霜湊過來,低聲在她耳邊說了三個字。
「聽雅軒。」
沈若惜一愣,隨即明白了過來。
她點點頭,讓車夫轉了方向,去了聽雅軒。
下車後,桃葉準備跟上去,卻被沈若惜制止了。
「你和冷霜就在這裡等吧。」
桃葉一愣,隨即有些納悶的點了點頭。
看著沈若惜的背影,她忍不住道。
「小姐是不是要見什麼人?」
冷霜:「不清楚。」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近日小姐狀態不太對,好像是……」
桃葉糾結了半天,也沒好意思說出來。
總覺得……
好像是懷春了。
冷霜轉頭:「好像是怎麼了?」
「算啦,跟你說你也不清楚,是關於感情方面的,瞧你冷冰冰的樣子,一看就不懂情愛方面的事。」
「我有良人。」
桃葉:?!?
「你居然……有喜歡的人?!」
冷霜面無表情的點頭。
桃葉震驚了。
隨即鬱悶了。
她拿出小鏡子,苦巴巴的對著自己的小圓臉。
她明明這麼可愛親和力又這麼強,卻是母胎單身狗。
究竟輸哪裡了?
樓上。
沈若惜到了樓上天字一號的雅間。
她伸出白皙的手指,推開門。
偌大清雅的房間內,慕容珩坐在梨花木椅子上,面前擺著一個白玉棋盤。
他修長的手指執一顆白子,正落在棋盤之上。
一縷日光透過窗戶,斜斜照進來,落在他身後的墨發之上,鍍上一層柔柔的光暈。
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的上神。
沈若惜被驚艷。
隨即感慨,上天果然公平。
給了他盛世美顏,卻又讓他少了男人的尊嚴。
眼神不由得又多了幾分同情。
「怎麼了?」
慕容珩轉頭,對上她的目光,有一絲疑惑。
沈若惜走近,嘆息一聲。
「今天你去將軍府,我還以為你是特地去看我的。」
「確實是。」
「那後來怎麼走了?」
「你們父女很久沒見,我估計你們應該有很多話要單獨聊聊。」
沈若惜托著腮,笑了。
「原來翎王這麼貼心?」
慕容珩也笑。
「我一直很貼心,你以後就知道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聲音淡淡,甚至沒有一絲波瀾。
但是那雙狹長的狐狸眼微微一挑,卻多了幾分漫不經心的邪肆。
讓沈若惜不由得朝著不該想的方向,多想了一些。
慕容珩突然道。
「會下棋嗎?」
「會。」
「陪我下一局。」
沈若惜心裡犯嘀咕。
約她過來,就是做這麼雅致的事?
不符合他的人設啊。
二人執子,開始對弈。
沈若惜原本以為他會讓著自己。
誰知慕容珩步步緊逼,毫不手軟,不過一刻鐘,就將自己殺得片甲不留。
這個男人,還真是不憐香惜玉。
沈若惜心裡有些賭氣,手一推。
「我認輸了。」
「生氣了?」
「沒有。」
連她自己都沒有發覺,在面對慕容珩的時候,她莫名的會有一些小女兒的姿態。
慕容珩薄唇微微揚起,似是被她的反應取悅了。
他起身走到沈若惜的面前。
伸手,勾起她的下巴。
使她仰頭,露出柔嫩的脖頸。
微涼的手指觸及沈若惜滑膩的肌膚,讓她有一瞬的僵住。
隨後覺得很正常。
這才像是慕容珩會做的事。
無拘禮節,蠻橫強勢。
而不是下什麼破棋。
他突然開口。
「我明日會啟程去冀南救災,半月之後可能才會回來。」
「救災?你身體能扛得住嗎?」
「本王沒那麼孱弱,倒是你。」
他緩緩道:「半個月,你能安然離開齊王府嗎?」
「能。」
「那就好。」
慕容珩露出笑意。
他面色冷白,眸光淡淡,是極其高冷貴氣的長相,但是眉梢間卻帶著一股與生俱來的邪肆。
笑起來,讓人摸不透情緒。
「若是半月後,慕容羽不放你走,也無妨,本王讓人殺了他。」
他眼中閃過一絲森然。
稍縱即逝。
沈若惜原本應該是應該怕的,可是如今,心頭卻泛起一絲道不明的複雜。
她想起了上一世。
他提著慕容羽的頭顱,跪在她的墳前。
深情悲戚的模樣,她兩輩子都忘不了。
誰都可以怕他。
她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