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時刻,外面突然響起了一陣腳步聲。
阿矸動作一頓,不敢再發出一點聲響。
外面傳來了說話聲。
「假山內好像有動靜!」
「去搜一搜!」
腳步聲越來越近。
阿矸眼神一沉,猛地提起重傷的採風,將他一把扔了出去。
「什麼人!?」
眾人的注意力頓時落在了採風的身上。
趁此機會,阿矸猛然從假山內跳出來,足尖踩著一旁的石頭,運用輕功想要到跳上屋頂,藉此逃走。
他剛蹬上半空,突然感覺身後傳來一股凌厲的氣勢。
這是屬於強者的殺意,讓他脊背發寒!
憑著猛獸般的直覺,阿矸腳尖剛剛落地,便朝著右側一閃。
砰!
一柄銀槍穩穩落在他剛剛落地的位置,槍頭深深刺入瓦片中,在日光下泛著冰冷的金屬光澤。
一抹挺拔的身影緊隨其後,穩穩落在了琉璃瓦上。
沈樾站在不遠處,目光緊緊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拿起長槍,穩穩對準了他。
「上次讓你跑了,這次,不會了。」
阿矸感到一陣壓迫感襲來。
他握緊手中的劍,大吼一聲,朝著沈樾沖了過去。
阿矸招招致命。
他不是沈樾的對手,便千方百計的使出一些陰招。
但是卻傷不到沈樾分毫。
幾百招下來,沈樾一腳將他踹到地面,手裡的長槍如同利劍一般擲出去,正中他的肩膀,將阿矸牢牢定在了地面。
「啊!」
阿矸慘叫一聲,想要將長槍拔掉,但是卻使不出力。
沈樾從屋頂飛身而下,穩穩落在了地面。
他站在原地,朝著一旁伸了伸手。
瓊宇將龍泉劍遞給他。
沈樾揮舞著劍,朝著阿矸緩緩走來。
英俊的面容冷血如羅剎。
每一步,都似是踩在了阿矸的心臟上。
阿矸眼中終於出現了畏懼。
「你別過來!」
一旁的採風冷冷看著他,覺得可笑。
阿矸這種人。
只有面對絕對的強者時,才會感到恐懼。
否則沒有任何東西能制止住他。
不等沈樾走近,採風一把拔出手中的匕首,突然撲過去,將匕首狠狠刺入了阿矸的脖頸!
鮮血噴出來,濺在了他的臉上。
採風連眼皮都沒眨一下。
「下地獄去吧!」
隨著匕首拔出,噴涌而出。
阿矸捂著喉嚨,目光憤怒的瞪著採風,神色痛苦的倒了下去。
沈樾走過來。
「你這是做什麼,想要以此讓我留你一命?」
他語氣嘲諷。
「不過你打錯了主意,如今想要歸降,晚了。」
「他殺了我的妹妹,我只是單純的想要親手殺了這個畜生!」
採風眼底恨意洶湧,隨即仰著頭。
「你想動手就動手吧,如今落在你手裡,我認命。」
他閉上了眼。
採蓮死了,這世上他唯一的親人都不在了,他孑然一身,好像也沒什麼意義了。
然而沈樾的劍遲遲沒有下來。
採風疑惑的睜開眼。
卻見沈樾已經放下了劍。
採風驚訝。
「你不殺我?」
「拓跋燁究竟帶著若惜藏到了哪裡?」
採風沉默不語。
沈樾冷哼一聲:「你不說話,我有得是方法讓你開口。」
「你在乎自己的妹妹,我亦珍視我的小妹!」
採風的神色僵了一下。
半晌,他遲疑開口。
「王上帶著沈若惜,穿過那條密道到了宮外,會有人在外接應,到時候會有一批滄瀾國的護衛護著王上的馬車回到滄瀾國。」
「但是……王上並不在那輛馬車內。」
沈樾問道:「那他在哪?」
「王上帶著沈若惜,會混入邊境而來的商隊,繞路回到滄瀾國。」
「繞到哪裡?」
「上次圍獵場附近的那個懸崖,王上會從那條路回滄瀾國。」
聞言,沈樾目光沉沉的落在他的臉上。
似是在分辨他的話是真是假。
採風對上他的目光。
「王上雖然重要,但是我心中最在乎的人,始終是我的妹妹,你幫我殺了阿矸,這算我還你的恩情了。」
沈樾涼涼看了他一眼,吩咐人將採風關押起來。
自己翻身上馬,帶人去找慕容珩了。
*
疼。
頭疼。
後脖頸處也疼。
沈若惜有些頭昏腦漲的睜開眼,一眼看見馬車的車頂。
她懵了一下。
她記得,自己下了密道後,就被拓跋燁一記手刀砍在了後脖頸。
之後便暈了過去。
沈若惜掙扎著坐起,發現偌大的馬車內空無一人,車廂內還散落著不少的香料,散發著強烈的香味。
不像是尋常的馬車。
她有些疑惑的掀開車簾。
一股濃烈的血腥味闖入鼻腔內,差點讓她吐出來。
定了定神,她重新抬起眼。
看見馬車停在一處空曠的道路上,兩邊野草瘋長。
地上四處散落著屍體。
看衣服和前面裝載著貨物的馬車,能辨認出是運香料的商隊。
「嘖,總算是捨得醒了。」
不遠處傳來一聲懶洋洋的聲音,拉回了沈若惜的思緒。
她轉過頭。
只見拓跋燁姿勢散漫的坐在不遠處的草地上,面前放著一些飯菜,正在慢悠悠的用膳。
旁邊站著幾個穿著黑衣的男人,一看便是他的護衛。
沈若惜看著他。
這麼血腥的場面,他也能吃下去!
她斂下要吐的衝動,冷聲道。
「人是你殺的?」
「呵。」
拓跋燁有些好笑:「你自身都難保了,還想替這些人伸張正義?」
沈若惜不語,只是看著四面荒草叢生的場景,試圖分辨出如今在哪。
「別看了,你昏睡了一天一夜,吃點東西。」
拓跋燁提著一隻雞腿,似笑非笑的走過來,抵在了沈若惜的嘴邊。
「回到滄瀾國還有幾日,你若是不吃,就等著餓肚子吧。」
他聲音戲謔,帶著一絲嘲弄。
沈若惜沒有理會。
她毫不猶豫,張大嘴咬住了雞腿,撕扯下來一塊肉,吃了下去。
拓跋燁斂了斂眸。
「你真吃?」
「不吃等著餓死嗎?」
她還懷著身子,不能挨餓。
沈若惜又是一大口下去。
「嘶!」
拓跋燁痛呼一聲,之後猛地將雞腿拿開。
「你咬得是本君的手!」
「是麼?沒看清。」
沈若惜淡淡應了一句,之後一把奪過雞腿,狼吞虎咽。
喉嚨卻一把被人掐住。
她對上了一雙危險陰鷙的目光。
「別以為本君真的不敢動你,下次再敢故意激怒本君,本君就先挖了你的眼泄泄憤!」
他鬆開手,沈若惜被食物噎到,趴在馬車邊嘔吐出來。
她眼中閃過一絲冷意,擦了擦嘴,坐進車廂,繼續吃雞腿去了。
拓跋燁冷笑一聲。
今日心情好,懶得與她計較。
不過她自己願意吃東西沒鬧脾氣,倒是省了他許多麻煩。
車內,沈若惜將剩下的雞腿給吃完了,終於有了些力氣。
她擦了擦嘴,正想下車去看看四周,卻見車簾被掀開,拓跋燁高大的身軀坐了進來。
她立刻覺得不適。
「想跑?」
拓跋燁眯了眯眼。
沈若惜神色冷淡:「沒有,想出去透透氣。」
「諒你也沒這麼蠢的想法。」
拓跋燁懶懶坐下,邪氣的眼神瞥向她。
「不過本君勸你,別打什麼歪主意,慕容珩不會過來救你的。」
「哼。」
沈若惜冷哼一聲,穠麗的臉上很是平靜。
拓跋燁很是不快。
沈若惜的這個反應,似是認定她會得救。
「實話告訴你,本君的馬車被一批人護著走大路,而這商隊本君在來之前就已經打點好了,本君藏入這商隊離開,壓根不會有人注意到。」
「就算慕容珩再怎麼聰明,也無法立刻找到本君的蹤跡,等到他發現,本君已經帶著你回到滄瀾國了。」
他唇角微勾,等著看沈若惜的反應。
卻見她依舊神色淡淡,似是聾了一般。
他不悅的眯了眯眼,正想開口,卻見沈若惜看向他。
突然問了一句不相干的話。
「這商隊裡的人,都是你殺的?」
拓跋燁斂了斂眸,露出一聲嗤笑。
「是。」
「你為什麼要殺他們?」
「沒有什麼,想殺就殺了。」
沈若惜盯著他。
「拓跋燁,有些時候我當真覺得,你挺可憐的。」
拓跋燁神色微變。
他忍著怒意。
「可憐?真是有趣極了,你倒是說說,本君怎麼可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