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4.第404章 勝負,終會!

2024-08-04 02:53:31 作者: 那一抹緋紅
  風未息,浪未止,決戰終見勝負來臨,在這一刻,在場眾人面面相覷,卻是誰也不知道,此戰究竟是誰取得了最後的勝利。

  究竟是紫衣侯?還是白衣人?

  好奇心驅使著眾人,俱都向著海上看去,只見兩葉飽受摧殘的輕舟,漂零海面之上,隨著浪濤起伏,船上兩人,胡不愁,以及壯漢鐵山,俱都狼狽不堪。

  不過,雖然如此,但兩個人的臉上,都流露出一股前所未有的興奮,無他,只因他們剛剛完成了一件壯舉,而且,在那麼近距離的參與了白衣人與紫衣侯的劍決後,兩人與武學之道,都有了不小的替身。

  雖然此行風險巨大,但收穫無疑也是巨大的,足以讓任何練武之人都為之興奮。

  只是,眾人對胡不愁和壯漢鐵山,並無任何期待,他們此時此刻,迫切想要見證的,是方才那一場曠世劍決的勝敗。

  「怎麼樣了,怎麼樣了?」

  「究竟是白衣人贏了,還是紫衣侯勝出?」

  「人都瞧不見了,根本不知道勝敗如何.」

  眾人議論紛紛之際,只見得一條白衣人影緩緩自海浪中走出,走到一處礁石之上,雙手握劍,高舉過頂,又自不動。

  出現的是白衣人,那敗的自然是紫衣侯了!

  「啊?!」

  「這」

  「難道就連五色帆船的主人也敗了?紫衣侯不是被天下武人共尊為海內外第一劍術名家嗎?他怎麼會敗?他怎麼能敗」

  岸上無數武人見狀,俱都忍不住的呆立不動,一時間,只覺喉頭好似被塞入了一方巨石,沉沉的,壓在心頭,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了。

  五色帆船上的少女跌倒在地,痛哭失聲,小公主更是雙目茫然,沒有半點焦距,好像陷入了無盡噩夢之中,就連方寶玉也只能無聲的扶住她。

  唯有方靈玉,臉上仍是一片冷漠,竟是絲毫也不為所動。

  丁修見狀,不禁好奇問道:「你看他們,所有人都在傷悲,為什麼你能夠不受影響?不為外物擾動,固然是上上之境,但在未來,也會成為你的阻礙。」

  方靈玉道:「紫衣侯沒敗。」

  丁修笑問:「你何以見得?」

  方靈玉道:「當然是用眼睛看見的,一清二楚!」

  好似上天再印證她的話語,就在她話音落下的時候,就在這令人窒息的剎那間,海浪中一條紫色人影冉冉升起,他渾身雖然都已經被海水浸濕透,但面目仍是尊貴而威嚴,有如古之神話中的海神。

  破海而出者不是別人,赫然正是五色帆船的主人.紫衣侯!

  「這」

  「是紫衣侯!」

  「紫衣侯出來了!」

  眾人見狀,先是一呆,隨即忍不住又驚又喜,只是現在還不知道,這場劍決的勝負究竟如何,一時間眾人再度安靜下來,靜待結果。

  萬眾矚目下,只見紫衣侯似是足踏海浪而行,身形飄然,轉眼之間,便就已經重新飄上了他的五色帆船。

  白衣人登上海岸,站在一塊礁石上,他轉過身來,面對著夕陽中的五色錦帆,口中緩緩吐聲道:「閣下劍法,果然當世無雙。」


  紫衣侯卓立船頭,神情肅穆:「閣下之風度神采,實足為天下武人效仿,在下亦是欽佩之至。」他說話的聲音仍然十分平淡,卻清晰無比的傳入在場每個人耳中,恍如方才那一戰只是小小熱身而已,絲毫未損及他的根本。

  但丁修卻在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紫衣侯的異樣,雖然不至於殞命,但他的傷勢十分嚴重,奇經八脈盡皆受損,功力只剩下一半。

  當然,白衣人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此時此刻,不過是在強行壓抑自己的內傷,口中仍自沉穩道:「當勝則勝,當敗則敗。」

  紫衣侯忍不住心下好奇,連忙循聲問道:「閣下何去何從?」

  白衣人毫不猶豫的回道:「雲天深處!」

  紫衣侯聞言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嘆道:「既然如此,在下便不遠送。」

  兩人對話時,四下哪有一人敢出聲驚動,足足過了半晌,只聽白衣人緩緩又道:「今日一敗,在下平生難忘。七年之後,吾當再來,一洗今日劍上之辱。」語聲嘎然而頓,不待紫衣侯回應,他已飛身掠上了一艘小船,足下勁氣催動,漸漸消失在海天深處。

  群豪這才知道,今日之戰,勝的竟是紫衣侯,再也忍不住歡呼起來,那歡呼之聲,更是驚天動地。

  人人面上,都被歡喜與興奮激動成紅色,有些人一面歡呼,一面搶上了海邊的小舟,向五色船涌去,有些人搶不上小舟,便不顧一切,躍進海中,更有些人已躍入海中,才想起自己不識水性,拼命想攀上小舟,舟輕人多,一擠之下,舟上人也落進了海中。

  歡呼聲洋溢在海上,海上黑壓壓一片,俱是人頭,在場的人幾乎都已經瘋狂,一個個的,俱都發出瘋狂般的歡呼。

  五色帆船上,方寶玉瞧著這動人的景象,眼眶裡早巳熱淚盈眶,口中更是忍不住的呢喃道:「瘋子,瘋子,武林中果然都是些瘋子.」

  說到這裡,言語一頓,他忽地將小公主抱了起來,大聲歡呼道:「紫衣侯萬歲!」

  剛才感嘆別人瘋狂,此時此刻,他自己竟也忍不住瘋狂起來,小公主見到父親取勝,自是又驚又喜又笑,在他臉上親了幾下,嬌笑道:「可愛的小瘋子!」

  瘋狂的人群,雖不敢爬上甲板,但有些已攀上了舟舷,有的拍打著海水,有的卻跳上了好友的肩頭,有些人昔日本是仇家,但此刻你勾著我的脖子,我拉著你的手,卻在齊聲狂笑,齊聲歡呼:「侯爺萬歲,紫衣侯萬歲.」

  激情的歡笑,迴蕩在海天之間,伴隨著激盪的駭浪,竟在不知不覺之間,將他們昔日的仇怨,沖洗得乾乾淨淨了。

  只因這歡喜乃屬天下武林同道所共有,群豪人人都能分享到這份勝利的滋味,這勝利更是空前未有的偉大。

  人啊,大都是感性的,尤其是女人,就像現在,水天姬未必有多麼尊崇紫衣侯,那白衣人一劍東來,屠戮無數高手,壓得整個中原武林難以抬頭,水天姬也並不在乎!

  可是如今,受眾人歡欣的情緒感染,水天姬臉上也不自禁露出了一絲笑容,忍不住向著丁修道:「你瞧這些人都瘋了不成?但武林中若是能多一些這樣的瘋子,悲傷的事情想必會少上許多.」

  話說到此,嘎然而止,因為眼前,哪裡還有丁修的身影?

  「咦!師父他人去哪裡了?」

  水天姬反應過來之後,連忙向著方靈玉問道。只是,方靈玉性格孤僻,沉默寡言,往往十天半月也未必會說一句話,水天姬早就了解方靈玉的性子,原也是隨口一問,並不指望方靈玉回答,豈料這次方靈玉竟開口說話了!


  淡漠的話語,不帶一絲一毫的感情,緩緩輕吐而出:「這裡這麼多瘋子,他既不是瘋子,當然要躲得遠遠的。」

  「額」

  突如其來的回答,意料之外的話語,饒是向來言辭機敏的水天姬,此時此刻,也不禁被這句話噎了一下,但很快,她就反應過來,下意識的回懟道:「既然如此,那靈玉你為何不與他一起走?」

  水靈玉微微抬頭,即使夕陽餘暉遍灑滄海,她仍像是一個藏在陰影之中的幽靈,空靈而虛幻,冷冷的盯著水天姬,足足過了半響,方才輕嘆一聲道:「也許是因為我早已瘋了!」

  水天姬聞言,頓時沉默了下來,不再言語,陪著方靈玉,一起將目光投向前方的大海。

  無邊無際,浪濤起伏。

  帆船如梭,橫渡滄海。

  白衣人卓立船頭,身體仍挺得如標槍一般,面上沒有絲毫表情,只是嘴角不斷滲出的鮮血,昭示著這一戰後,他受傷已是重極。

  不過,雖則如此,他的心裡仍然感到萬分驚喜,因為他已經忘了有多久,有多久沒有品嘗到失敗的滋味。

  「果然,還是一如以往的苦澀啊!」

  一聲感嘆過後,突聽白衣人沉聲作歌,歌道:「天暝暝兮地無情,志難酬兮氣難平,獨佩孤劍兮,走荒瀛.」

  歌聲低沉悲壯,一種英雄落魄之情,令人聞之,但覺悲從中來,不能自已,直到他一曲歌罷,方聞掌聲伴隨著起伏的海浪傳來。

  「好歌,好歌!」

  陡然傳入耳中的讚嘆話語,令得白衣人不由得為之一愣,但他畢竟不是一般人,轉眼過後,便就反應了過來,隨即微微一頓足,腳下小船陡地停頓下來。

  他不得不停下來,因為前方海面上,竟有一人踏海而立,夕陽斜照,霞光彌散,來人的臉上似帶上了一種迷濛色彩,瞧不清真切模樣。

  白衣人目光閃動,盯著來人足足瞧了半晌,方才緩緩說道:「不想天下間除了紫衣侯外,尚有閣下這等高手,不知閣下高姓大名,此番所為何來?」

  「丁修,是我的名字。」

  來人淡然出聲道:「我來此是想見識一下,能與紫衣侯平分秋色的絕世劍客,究竟是何等風華,但不曾想,聽君歌一曲,卻令我有了額外的感悟。」

  「哦?!」

  聞得此言,好似來了興趣,白衣人忍不住的帶著滿滿的好奇問道:「是何感悟?」

  丁修長嘆一聲道:「閣下獨立異行,本是自求寂寞,但以閣下才情,何必如此自苦?」

  白衣人也不答話,足足過了半響,方才緩緩應聲回道:「此乃先父之歌.」他胸有積鬱,要一吐為快,但話才剛出口,語聲卻又嘎然而止。

  丁修見狀,黯然一嘆,似已從白衣人謎一般身世中,尋出了一絲頭緒,當即試探著問道:「令尊想必非常人,非常人必有非常之遇?」

  白衣人又自沉默良久,方才緩緩出聲道:「先父世之奇才,兼通百藝,唯因如此分心,武功難求精進,是以一生中戰無不敗,落魄潦倒,受盡世人冷眼,終至飄洋遠引,多年去.」說到這裡,似覺話也說得太多,語聲又自嘎然而止。

  然而,這短短一席話,卻已使丁修思潮如涌,暗暗想到:「這白衣人之父,必因自己切身之痛,便令愛子將世事萬物懼都拋開,專心武道,聽那歌聲中悲憤不平之意,那老人必定死不瞑目,白衣人自幼便被此不平之氣所薰染,自然而然,也難免會變得憤世嫉俗,故而將生命完全獻於武道。」

  短短一瞬間,思緒轉千遍,他已從那半截話語中,將眼前白衣人的身世塑出了一個簡單的輪廓,但心中卻不知是該歡喜,還是嘆息!

  白衣人緩緩道:「我之身世,別人無權得知,縱然對你說出一些,也希望你能就此忘記,切不可說予他人聽。」言語之間,語氣冷酷無情,再無半分方才那種情感的痕跡,他生命的窗靡,雖因長久之寂寞而忍不住為人啟開一線,但方啟一線,便又立刻緊緊關閉。

  丁修也無意探求他的隱私,聞得此言,當即循聲轉換話題,轉而問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問閣下另外一個問題。」

  白衣人也不反對,只淡然道:「你問便是。」

  丁修問道:「你為求證武道,不惜遠渡大海,來到中原武林,挑戰天下高手,雖然國籍不同,但不得不說,你這份氣魄胸襟,當世罕見,意志之堅,令我好生欽佩,但你轉戰天下至今,可曾真的尋到自己的道?」

  白衣人聞言,微微垂下目光,瞧著自己掌中的烏鞘長劍,又過了半響,才淡然回道:「我的道就在我的足下,不管是勝,還是失敗,這一步既已踏出,便代表我的道已成。」

  「哈!」

  聞得此言,丁修口中忍不住的發出了一聲朗笑:「好個道在足下,只這一句話,便已足說明,你的武道修為,遠比我預想之中來得更加精深,若早知如此,當初我便不該將你讓給紫衣侯,如今後悔也已經晚了.」(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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