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航已經兩天沒有出過門了，這是他第一次忤逆門外坐立不安的媽媽。
「子航，子航！你出來吃口飯啊！」
「別待在屋裡，出來走走啊！」門外漂亮的女人神色焦急在門外踱步。
如果讓學校里那群把楚子航奉為男神的女生來看，她們一定會震驚。
那個冰山男神怎麼變成這樣了？
現在的楚子航臉色暗沉，眼袋紅腫，頭髮油膩捲成一團。
他用被子捂住腦袋，腦海里不斷閃過那天高架橋上的畫面。
那個平庸到極致的男人走了，那個經常被他抱怨沒出息的男人以後也不會出現在他的世界裡了。
他終於明白為什麼有人說親人的離世是一生的潮濕了。
他一閉上眼腦海里就全是以前的點點滴滴。
更可怕的是，那個男人消失在世界上這件事，只有自己記得。
「那天送楚子航回來的同學找到了嗎？」楚子航媽媽向樓下的繼父問道。
「找到了，但是那地方是機關重地！」
「根本進不去，也不能傳話。」
「我只好安排人在外面等了。」
「哎………子航也不知道怎麼了？」
………………………………
「叔叔，阿姨！你們找我？」剛說完，帝姜就在家裡保姆的引導下進入家裡。
「你是前天送子航來家裡的同學？」
「是我！」
「你可算來了。」聽到肯定的答覆後，楚媽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樣。
「子航這兩天飯也不吃，門也不出，我也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是子航在學校受委屈了嗎？」
「那倒不是。」
「那是怎麼了？」
調查過楚子航身世背景的帝姜不好多說什麼，只能說道
「那阿姨，我先上去勸勸楚子航。」
「好的。」
「楚子航！」帝姜經過保姆的指認敲響楚子航的房門。
「楚子航！」
好在敲了兩遍之後，楚子航打開了禁閉的房門。
「那天你說我是混血種，什麼是混血種。還有什麼是尼伯龍根？那些東西到底是什麼？它們為什麼找上了我們？」一進門，楚子航沙啞帶著急切的聲音從床上傳來。
房間裡窗簾被關的死死的，屋裡很昏暗，帝姜沒回答，轉身先把窗簾打開。
屋外下午的落日照進了房間裡。
陽光照射進屋裡，令楚子航有一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你相信世界上有龍嗎？」打開窗簾的帝姜坐到一邊的椅子上反問道。
「相信！」
「也對，那天看見你睡著之後我就沒打擾你，忘記問你高架橋上發生了什麼事。」
楚子航低下眼眶，但是還是將那天發生的事情緩緩道來。
「我現在最後悔的事，就是沒有和我爸爸死在那座高架橋上。」他低頭扣著已經長長的指甲，看不出表情。
「奧丁？」
「要他爸爸交出箱子裡的東西？」
帝姜一邊聽著楚子航的講述，一邊在心裡分析。
「所以你說的混血種是什麼，奧丁又為什麼會找上我們？」
帝姜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隨即在背後的衣櫃裡挑出一套乾淨的衣服遞給楚子航。
「大下午就被你家叫來了，我還沒吃飯呢？去收拾下，咱們去外面邊吃飯邊說。」
楚子航呆呆的看著手裡的衣服，點了點頭聽從了帝姜的安排。
「怎麼樣？怎麼樣？」看見帝姜下樓，楚子航的媽媽和繼父在樓下焦急的問道。
「可以了阿姨，一會我帶楚子航出去吃飯。」
楚子航繼父剛想訂餐廳卻被帝姜攔著，說那些昂貴的地方自己吃不慣，所以就不勞您多費心了。
過了一會，楚子航乾淨整潔的從樓上下來了了。
「子航，你沒事吧？你這是怎麼了？你可嚇壞媽媽了。」
「媽，我沒事？就是…………」
「阿姨，他失戀了。」
「我帶他出去放鬆一下！」帝姜挽著楚子航的肩膀就往外走。
「失戀了？」
「誰家姑娘啊！你要是真喜歡媽媽可以上門和那個姑娘談談！我們家不反對早戀的。」楚子航媽媽在兩人身後大喊。
「阿姨，沒事的！」帝姜揮了揮手，送楚子航上了車。
楚子航怔怔的坐在小馬紮上，他搞不明白。為什麼一個開勞斯萊斯的傢伙會喜歡煙火氣濃厚的大排檔里。
原本在等上菜的客人也懷著奇特的目光盯著兩人，只因為那輛勞斯萊斯就停在旁邊的馬路上。
這個時候剛好是飯點，但是緊湊的停車位上還是留下了兩個空位，一個是勞斯萊斯前面，一個是後面。
「看看想吃點什麼？」帝姜把菜單推了過去。
「涼拌牛肉。」
「涼拌小肚。」
「口味田螺。」
這些都是家裡說不健康的路邊攤，看了許久，楚子航點了一份爆炒肥腸和蒜香排骨。
他記得這是那個男人喜歡吃的。
那時養父剛好有時間接他放學，他透過車窗看見了坐在路邊攤上脫掉上衣，用牙齒咬開啤酒蓋的男人。
「你既然不懷疑龍這種生物，那就好給你說了。」
「混血種的意思就是血脈裡面有龍族血脈，就像小龍人一樣。」
「當然！在十幾年的生活中我想你也發現了，你的力量，觀察力，身體素質這些都遠超常人。」帝姜想到楚子航爆扣籃筐的畫面。
「…………………………」帝姜夾起紅燒肘子。
「沒了？」
「沒了！」楚子航還以為帝姜會說混血種的來歷，族群像是漫威里的變種人那樣。
「當然，我目前也就知道這些。」
「哦！對了，你覺醒言靈沒？」
「言靈？」
「就是異能。」
「我不知道。」
「我爸爸是因為混血種的身份再加上那個箱子，所以被神給盯上了？」
「可能，大概就是這樣吧！至於你說的奧丁是不是神我目前還不清楚。」帝姜抱有很大懷疑，開玩笑！神話里的奧丁都來了，那我們這五千年歷史里的神仙怎麼沒出現過？
「對了，卡塞爾學院是哪裡的學校？」那個男人在下車之前說過這個學院。
楚子航嚼動嘴裡的豬大腸，忍受那股子多油多鹽的味道，這對於平常喜歡清淡的他很難習慣。
「給！」帝姜遞上手裡的罐裝啤酒。
楚子航接過啤酒，屬於夏天冰啤酒的舒爽順著腸道貫穿全身，也驅散了嘴裡的鹹味。
「卡塞爾學院，你知道哈利波特吧！」
「知道！」
「卡塞爾學院就和霍格沃茲魔法學校差不多。」
「你是說卡塞爾學院裡面都是混血種？」
「聰明！」在楚子航不出門的這段時間裡，帝姜就問過家裡，差不多知道了卡塞爾學院的大概。
「老闆，結帳！再給我搬一箱冰啤酒來。」
「還要吃嗎？」楚子航掃了一眼桌子上的殘羹剩飯，他現在感覺到稍微有些脹。
「不吃了，你還想聽我說不？」
「想聽我說，就抱著啤酒跟我走！」帝姜背上雙手儼然一副太子爺的形象。
楚子航就這樣莫名其妙的和帝姜來到了大排檔後面的湖邊。
帝姜靠在護欄上，招呼楚子航給他啤酒。
「聽說這地方之前是片海來著，後來時光變遷成為了現在的小湖泊。」帝姜茗了一口啤酒，靜靜吹著湖風。
「世事變化無常啊！就像今天我給你說的那些話。」
「什麼意思？」楚子航打開一罐啤酒問道。
「我本來不想跟你說關於混血種的事情的，但是想了想還是得把一些東西告訴你。」
「為什麼？」
「因為你爸爸估計是個很強的混血種。」
「而你又是他的親生兒子，他不可能不告訴你關於混血種的事情。」
「但是他卻隱姓埋名蝸居在這小縣城裡，肯定有他的打算。」
「所以我這是變相剝奪了你父親對你未來人生道路上的期望。」
「他的期望可能就是你考上清華北大這種頂尖學校，然後做一個普通人。」
「娶妻生子，上班工作，平凡的了結這一生。」
「那你又為什麼對我說了呢？」楚子航靠在帝姜身邊的護欄上，一口悶下一罐啤酒。
「但是呢？我又想了想，那天在車上把混血種這件事情告訴了你，你也知道了世界上有混血種那麼一個東西。」
「所以我覺得，如果我不告訴你的話那太不厚道了，畢竟他是你爹，你將來肯定是要為你爹報仇的。」
「好歹讓你知道目標是誰，並且用混血種的力量去報仇。」
「但是你要知道，混血種不僅僅是力量，更是一種詛咒。」
「為什麼？」
「你以後會知道的。」
兩人談話間，剛才在大排檔里坐在兩人身邊的大叔們已經酒飽飯足，互相攙扶著來到湖邊。
興許是喝多了，又或者習慣了，幾人就在湖邊茂密的小草叢裡放水。
「謝了！」楚子航誠懇的向帝姜鞠了一躬。
「沒事。」
兩人就這樣沿著湖邊慢慢走著，邊喝邊走，一直到凌晨兩三點。
楚子航靠在湖邊長椅上神色萎靡。
「走吧，我送你回家！」帝姜把楚子航拉起身來，攙扶著他往馬路上走。
「嗯？開酒不喝車，喝車不開酒你不知道嗎？」
「我當然知道，我叫人來接了。」
因為陳哥現在還在醫院裡躺著，所以家族裡又給帝姜派來了新的司機。
車后座上，楚子航沉沉睡去。
作為混血種的他不可能被這點酒精灌倒，只能說是因為這兩天太疲憊了吧。
在夢裡，楚子航還是那個小孩，坐在爸爸的脖子上揮動紙飛機，媽媽在一旁拍打男人的肩膀一邊痴笑著叫男人小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