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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5章 懷柔,恩威並用

2024-08-16 15:53:50 作者: 月關
  曾佛恩正在家裡惱火。

  他託了不少人,雖說他是宰相,但現官不如現管吶。

  當然,他托人是不用自己出面的,派管家去知會一聲就行了。

  不過……,管家知會,居然不管用。 ✾

  於是,曾相只好親自出馬。

  結果,曾相親自出馬,還是不行。

  正常的選秀,怎麼可能連堂堂宰相都不給面子。

  一定是因為背後有比宰相更有權勢的人吩咐過他們了。

  曾佛恩馬上想到,我現在是復炎派的領袖,我是當朝宰相!

  皇帝表面上不動聲色,顯然心裏面是極其贊成恢復前朝國號的。

  否則,他何必暗戳戳地用這樣的方式來賣好於曾某?

  他這是想強行與本相搭上關係啊!

  皇帝既然贊成恢復前朝國號,那麼,賀蘭家的閨女也不可能成為皇后了。

  一番推理下來,曾佛恩精神大振。

  他先召集了復炎派一群大臣,把他的分析說與他們知道。

  剛剛因為兵部尚書周楊被貶而有些沮喪的同黨頓時精神大振。

  「曾相睿智,見一葉而知秋,竟從此事揣摩出了陛下的真意!」

  「看來,陛下只是顧忌皇位受傳於先帝,不好違逆先帝旨意,落得一個忘恩負義的罵名,所以才如此為難。」

  「不錯,我們當再接再厲,大造聲勢,聲勢到了,還怕陛下不能順水推舟?」

  給同黨打足了氣,商量好了六天後朝會時大家加強火力,與保周黨再戰。

  回到家裡,曾佛恩又把兩個兒子喚到了身邊。

  「好啦,為父知道,你們是心疼女兒,入了宮去,除非得到陛下寵幸,有個妃嬪的名份,否則和伺候人的宮娥何異?大好青春,囚在宮中,你們以為老夫就願意?

  不過,你們不必擔心,陛下是一定會選中你們的女兒的,說不定,兩個都會選進宮中,而且,一定會有一個不錯的名份。」

  曾佛恩撫著鬍鬚,乜視著長子:「你現在,還是個從六品下的官兒吧?呵呵,如果不出為父所料的話,你的女兒應該會是三品,最差也是四品,頂得上你打拼二十年啦。」

  曾家長子一聽,三品?那是婕妤,四品的話是美人。

  他不願意女兒入宮,是不願意女兒進了宮成了個端茶倒水伺候人的高級丫環。

  既然確定能成為皇帝的妃嬪,那……

  曾佛恩的妾室很著急,她的女兒可比阿郎那兩個孫女兒好看多了,皇帝找小老婆不也已應該是看長相的麼?怎麼這也帶看後台背景的?

  於是,她便仗著受寵,糾纏不已,希望阿郎運作一番,讓她的女兒也能入宮。

  結果,三選,涮下來了。

  曾家三個女子,一選二選全過,三選全下。

  把老曾被臊的啊!

  豎子!豎子!不當人子!

  曾佛恩在心裡頭破口大罵,你這是在戲弄老夫不成?

  他正一肚子火氣,忽然就傳來消息,後天增開一次大朝會。


  嗯?外無軍事,內無亂兵,又沒有洪澇大災,皇帝突然增開一次大朝會幹什麼?

  曾佛恩感覺自己是真的看不懂唐治了。

  不過,雖然丟人,宦海沉浮這麼多年的曾佛恩可是深知不能死要面子活受罪。

  他還是立即又召集那一群人,把自己家三個女子落選的消息,厚著臉皮說了出來。

  然後大家一番計議,終是猜不透皇帝突然要召開大朝會的用意,只好相互叮囑見機行事,便作鳥獸散了。

  令月公主這邊,也聽說了皇帝要增開一次大朝會的事情。

  她也猜度不透唐治的用意。

  不過,她跟唐治對弈的棋路差不多,你打你的,我打我的,絕不被人牽著鼻子走。

  她還是按照本來的計劃進宮了,為了表示這是長輩關心自己晚輩的家務事,她還拉上了另外兩位公主,晉陽公主和高安公主。♧✌ 6➈SĤ𝐮x.℃σΜ 🎃♚

  晉陽公主是唐治的姑祖母輩兒,高安公主則是前朝淑妃之女,算是令月的姐姐。

  三位公主入宮,想勸說唐治,改立狄公之女為後。

  國家大事,你不讓我們干涉,你一個晚輩找老婆,你姑姑還不能表達一下意見了?

  結果,三位公主的軟轎剛抬進宮門,大宗正賀蘭隱就快馬加鞭,衝進了宮城。

  晉陽公主與賀蘭曌平輩兒,但身體可不如賀蘭曌好。七十多的一個老太太,口齒就已經不清楚了,根本就是因為輩兒大,被令月公主搬來當牌位使的。

  而高安公主,則是膽小懦弱、十分溫順的一個女子。

  她的母親是前朝淑妃,賀蘭曌成為皇后之前,淑妃是她的有力競爭者。

  賀蘭曌成為皇后以後,自然對她百般打壓,連帶著她的女兒高安公主,也是擔驚受怕,從小就養成了懦弱溫順的性子。

  令月叫她來,她不敢不來,但是來歸來,對著這個陌生的侄兒皇帝,她一樣不敢說話。

  她就只是忤在一邊,令月說話她點頭,唐治說話她也點頭,你也分不清她到底是站哪邊兒的。

  高安公主正點著頭,賀蘭隱就來了。

  唐治已經給他吃過定心丸了,他知道自己的女兒一定會是皇后,那還怕什麼。

  賀蘭隱擼胳膊挽袖子的,就跟令月公主吵了起來。

  令月曬然道:「先帝是我的母親,先帝是你的姑祖母,你一個晚輩,有什麼資格在本宮面大呼小叫的?沒點規矩。」

  晉陽公主打著瞌睡,高安公主連連點頭。

  賀蘭隱挺起胸膛道:「我的女兒,是先帝指婚給陛下的,所以,我就是國丈。公主是陛下的姑母,賀蘭隱是陛下的丈人,這麼算,咱們倆可是平輩兒。」

  晉陽公主打著瞌睡,高安公主連連點頭。

  賀蘭隱越說越起勁兒:「再說了,我賀蘭隱還是大宗正,作為大宗正,皇族的婚喪嫁娶,哪一件事兒我摻合不得?」

  晉陽公主打著瞌睡,高安公主繼續連連點頭。

  賀蘭隱一旦耍起無賴,令月公主還真就講不過他。

  因為從小的教養、生長的環境,使得令月公主不可能做出潑婦罵街的舉動來。


  而賀蘭隱到神都以前,可是在關隴騎射牧馬,縱橫草原的豪傑。

  做大宗正這些年,賀蘭隱基本上就是皇族裡主持儀式的司儀、處理糾紛的和事佬,一貫慢聲細語的,倒是叫人忘了他本來的出身了。

  這位國丈那扯下腰帶能當馬鞭的主兒。

  令月公主本意是想給唐治添點堵,事情成敗他並不在意,結果卻被賀蘭隱的頂撞冒犯給真的氣到了。

  唐治急忙跳出來當和事佬。

  「大宗正不必生氣,朝臣是有議論,但這是朝臣的權利,朕也不能封了他們的嘴啊。朕受命於先帝,對於先帝遺願,自然是非常尊重的。」

  高安公主連連點頭,晉陽公主被吵醒了,茫然地看看令月,一向雍容優雅的令月,今兒怎麼脹紅了麵皮,這是怎麼了?

  唐治轉過頭來又勸令月:「姑母息怒,您是朕的姑母。朕的父母均已逝去,姑母你就是朕最親的長輩了。姑母關心侄兒的婚姻大事,本來理所應當。只是此事,朕已有了主意,姑母就不必勞神了。」

  令月公主目光一凝:「三郎已有了主意?你是打算立誰為後?你看看賀蘭隱這副樣子,他配為國丈嗎?」

  賀蘭隱刷刷兩下,把挽起的袖子放了下來,梗著脖子叫道:「國丈應該什麼樣?我怎麼就不像國丈的樣子了?」

  「大宗正,令月公主,你們兩位都是長輩,也是皇親,陛下面前,如此失儀,成何體統,還請兩位息怒。」

  關鍵時刻,小高公公挺身而出,維護皇帝威嚴來了。

  賀蘭隱和令月公主同時轉向小高,齊聲喝道:「閉嘴!」

  賀蘭隱道:「你是什麼東西,也配指摘本王?」

  令月公主冷笑道:「一個皇家的奴婢,也敢如此說話。三郎,你這家教,可該好好地理上一理了。」

  小高公公成功地拉了一波仇恨,馬上脖子一縮,充起了鵪鶉。

  唐治終於搶回了主動權,先是好言相勸,賀蘭隱方才悻悻住口,便先皇帝請罪。

  唐治當然不會怪罪,哄他出宮,臨走時還囑咐了一句:「晉陽公主年歲大了,勞煩大宗正給送一下。」

  高安公主連連點頭。

  賀蘭隱走了,把晉陽公主、高安公主也一併帶走了。

  他是看到唐治遞來的眼神兒,知道自己使命已經完成,這才順勢而退的。

  唐治將令月公主請進了同心閣。

  同心閣就在麗日台前方不遠,是皇帝在此休憩「望海」,舒緩身心時,就近處理國政的地方,御案上還散著一些沒有批閱完的奏章。

  小高公公急忙將奏章分類整理好,同時,已有宮娥呈上茶來。

  令月公主只掃一眼,心中已有計較,唐治身邊,最倚重信賴的內宦,以後怕就是這個小高了。

  如果不是久侍於君前,不可能如此了解唐治,毫不猶豫地就將各種細務處理下來,很顯然,他是了解皇帝的習慣,也是了解皇帝處理國務的細節的。

  可惜,當初沒有在他身上投資……

  「姑母,這是今年的常州陽羨,你嘗嘗。」

  唐治殷勤勸茶,令月公主收回心神,淡淡一笑,道:「三郎不必如此客氣。你也不要覺得姑母多管閒事。

  三郎啊,你剛剛登基坐殿,文武百官、皇親國戚、甚至地方大族名流,全都因為國號之爭、立後之爭攪和了進來。

  他們彼此攻訐彈劾,大員紛紛落馬。而你卻不慌不忙的,這樣下去,是要傷了國家元氣的。姑母與三郎,一損俱損,看在眼中,豈能不急呀?」

  唐治微笑道:「姑母說與朕一損俱損,確是肺腑之言,不過,姑母與朕,也能一榮俱榮嗎?」

  令月公主一怔,渾身的警覺細胞都瞬間活躍了起來:「三郎這是何意?三郎是君,姑母是臣,姑母與三郎能否一榮俱榮,這……不是取決於三郎嗎?」

  唐治道:「姑母能這樣想,朕很欣慰。那麼,朕有意成全姑母,與姑母共富貴,不知姑母意下如何?」

  令月公主的美眸下意識地一眸,審慎地看著唐治,道:「陛下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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