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一帆先唐治一步抵達了江南。💘🎈 ♨🐧
第一站,自然是自己的無錫老家。
張一帆是錦衣衛指揮使,這個職務原是唐治自設,最初屬於隴右節度府。
後來屬於天策府。
唐治成為天子後,錦衣衛才納入正式的朝廷建制。
京畿地區駐軍,有南衙十六衛和北衙六衛。
北衙六衛是皇帝直屬的軍隊,南衙十六衛則需宰相的命令才能調動。 ✼
唐治將錦衣衛劃為北衙第七衛,張一帆現在是北衙錦衣衛將軍,四品的武官。
此番歸來,可以說是衣錦還鄉了。
張老爺子很高興,張家收拾的煥然一新,跟過大年似的。
張一帆歸來,原本點塵不染,潔癖到了極致的清秀少年,在西北這幾天風吹日曬的,膚色變得黑了些,但臉上的線條剛毅了些,陽剛氣更足了。
他的目光也更有神,沉穩而敏銳。
張老爺子執著自己兒子的手,上看下看,滿意的連連點頭。
張一帆的兩個妾牽著孩子的手,興奮地站在一旁。
張一帆當年要去金城為唐治效力,張老太爺緊急給兒子納了兩房妾,直到兩房妾有了身孕,這才放張一帆走。
如今,他的兩個妾的孩子也有三歲了,一個男孩一個女孩,被他們的母親牽著手,怯生生地看著這個一下子成為全家人矚目焦點的陌生男人。
「來,見過你的父親。」
父子倆敘談罷了,張一帆才向兩個已經被他忘了模樣的妾室看來。💚💎 6➈𝐬ʰυ𝔵.cỖм ☝👤
兩個妾又是激動又是歡喜,連忙讓孩子認爹。
但兩個小孩子不認得張一帆,怯生生地往母親身邊靠了靠。
「來,叫爹,給你們好吃的。」
張一帆從懷裡取出一包氂牛肉乾,哄著兩個小傢伙。
小男孩和小女孩被美食誘惑,眼巴巴地看著,又有母親催促,這才怯生生地喊了一聲爹。
張一帆把氂牛肉乾各自遞過去一塊,兩個孩子伸出小手接過,便一溜煙兒地逃回了母親身旁,引得張老爺子哈哈大笑起來。
花廳里,一家閒坐。
張老爺子笑道:「你們追隨陛下的這些人,可是苦盡甘來啦。當初,你們再三相勸,終是不肯與你們去隴右受苦,也因擔心前程未測不肯冒險的那些書生,可是懊悔死啦。」
張老爺子撫著鬍鬚,笑眯眯地說。
蘇州顧家顧老爺子打熬了一輩子,最終也只是在五品官的位置上致仕的。
他兒子這才幾年功夫,已經是四品官了。
當然,老顧家那孩子更有出息,貴為一方節度,那可是封疆大吏了。
但,自己兒子也不差啊,天子近衛,常侍君前,前程遠大的很。
張一帆一笑,如今身份地位不一樣了,心胸和眼界也有了變化。
曾經不肯冒險、不肯吃苦的夥伴,如今是沉是浮,他也不是太放在心上。
沉不必竊喜,浮不必嫉妒。
張老爺子道:「這次回來,能待多久?」
張一帆道:「等陛下回京,兒就得回去。🐚🐠 ☞🐧而且,我在家裡待上兩日,馬上就得繼續南下,沿途安排些事情。」
兩個妾聽了,頓時面現幽怨,卻不敢吱聲。
跟了這男人,卿卿我我一月有餘,剛剛有了身孕,他就遠赴漠北了。
三四年來,這還是頭一回省親,可就連這幾天都不能在家安生待著?
一時間,她們不免生出了悔教夫婿覓封侯的心思。
「不過,以後兒子就不用到處奔波了。基本上,皇帝陛下只要不出京,我就會常駐神都。」
張一帆看了眼兩個妾,嗯……還挺漂亮,大概……回憶起一點在一起的印象了。
「你們兩個,帶著孩子隨我進京吧。」
兩個妾一聽,頓時大喜,只是當著老太爺的面,也不敢表現出來,但目中已經漾出歡喜的淚花。
老太爺一聽,頗為不舍,這小孫兒小孫女,可是他的心頭寶。
「哎,兒啊,你如今官居四品,朝廷重臣,也該物色一個門當戶對的,迎娶過門兒了。」
「兒子正要說。」
張一帆放下茶盞,微笑道:「兒子已經有了一個心儀的女子,門第也般配,正想請父親大人掌掌眼,要不……等我走時,父親隨我回京去吧,在京里住一段時間,正好看看兒子相中的人,如果父親大人也滿意,兩家便可以定下親事了。」
張老太爺驚訝道:「你已經物色到喜歡的人了?是誰?」
兩個妾也頓時豎起了耳朵。
丈夫是做官的人,整天要忙於外務,掌管這個家的就是夫人,那才是對她們來說,最最重要的人。
如果夫人刻薄,她們的日子便不太好過,如何能不關注。
張一帆道:「說起來,父親也不陌生。她的家族就在江南東道,常州武進。她的父親現為國子祭酒。」
張老太爺恍然:「啊,原來是蘭陵蕭氏,這女子,是蕭平楨之女?」
「正是!陛下還是皇太孫的時候,曾往國子監巡視,兒先行前往處置防務,因之與蕭老相識……」
張老太爺大喜,蘭陵蕭氏雖是僑姓,但那是頂級的江南士族。
僑姓的意思,是這個家族發跡發達之地不在江南,但是後來因為北方戰亂,家族遷居南方,這種大姓家族,稱為僑姓。
但,說是僑姓,遷過來也有四百年了,早已是江南望族。
如果不是兒子現在做了大官,無錫張家想跟人家蕭家聯姻,其實還差著點意思的。
張老太爺緊張問道:「是蕭氏嫡房?」
「當然。」
「好!為父同意!沒有問題。要進京是麼,沒問題沒問題。」
張老太爺紅光滿面,連連搓著手:「兒啊,咱們要不要先去武進,拜訪一下蕭家,再去京城?」
張家在江南,算是二流里頂尖兒的士族,距一線還有一定的差距。
蘭陵蕭氏,可是江南頂尖兒的大士族,連蘇州顧家都比不上。
而國子祭酒,更是極為風光的官職。
國子祭酒,從三品,主管全國教育行政。總領中央國子、太學、廣文、四門、律、書、算七學,及全國地方學校。
而江南,又是在教育、科舉上,愈來愈見潛力,漸漸要力壓關隴、山東那些古老門閥的。
國子祭酒的身份,加上蘭陵蕭氏的地位……
張老爺子幸福得差點兒暈過去。
「我兒了不起,了不起啊,為父還琢磨著,以你現在身份,該找個什麼人家,哈哈哈,沒想到,竟然是蕭家的閨女。」
張一帆的兩個妾也放心了,這種書香門第培養出來的大家閨秀,對她們總不會太苛責的。
張一帆笑道:「其實兒如今的身份,是方便接觸很多人的。因為兒是天子近臣,願意招兒為婿的人家也不少。關隴、山東,都曾有人含蓄詢問過兒的意思,不過……」
張一帆微微皺了皺眉頭。
張老爺子立即有些警覺,馬上讓兩個妾室把孩子領走,去哄他們午睡,又把丫環下人轟散,才道:「兒啊,各方士族,難道……要出什麼事嗎?」
張一帆搖了搖頭:「其實也沒什麼。兒只是覺得,蕭老是國子祭酒,一門心思研究學問的,不管朝廷上有什麼風流動盪,也牽扯不到他的身上不是?」
張老爺子猛然想到,兒子是錦衣衛,大抵和當初的「玄鳥衛」相仿,這是專門幫天子處理最隱秘事情的,自己的確不該過問太多。
張老爺子忙點頭道:「唔,為父懂了,此事再也休提。」
張一帆跟在唐治身邊,處理各種機密事務,便察覺,皇帝與各方士族的博弈,恐怕會掀起不小的風波。
但以他的身世,又不可能娶一個平民百姓為妻。
這樣的話,找一個鑽在故紙堆里一門心思研究學問的岳父,遠離朝堂之上的權利之爭,那就安全了吧?
他卻沒有想到,自己千挑萬選的,偏偏就給自己選了一顆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