敞亮的地下手術室冷得像個停屍間,並排的兩張手術台上躺著兩個換了病號服的人。
昏迷的沈澤和清醒的勒泰。
除了他倆還有幾個身穿白大褂在準備工具的醫生。
樣本對比結果出來,馬爾歇走到勒泰身旁。
「很遺憾少爺,你們的血型不匹配,他的心臟不能直接移植給您。」
勒泰從手術台上坐起來,看向馬爾歇的眼神有些幽怨,「那真是太遺憾了。」
其實這個結局勒泰不是沒想過,只是當事情板上釘釘,他不難過是假。
因為他從沒遇上令他如此滿意的心臟,裡面裝著他喜歡的人,而或許他喜歡的人也喜歡這顆心臟。
許是過度失落,勒泰心臟開始隱隱作痛,馬爾歇緊張詢問,「少爺的病又開始發作了,我給您拿藥。」
「不必了。」勒泰抬手阻止,「可能是這裡太壓抑,我出去透透氣。」
他從手術台上下來,馬爾歇看向另一邊的沈澤,「那這個人……」
勒泰掃一眼沈澤那張俊秀的臉,想也沒想道:「我挺喜歡他的,剖了吧,心臟泡在福馬林里做成標本,這樣我就可以每天看到了。」
一張純淨的臉說出驚人的話,在場人早已見怪不怪。
馬爾歇點點頭,「那就按少爺說的辦。」
「嗯。」
勒泰走出去,馬爾歇淡定拍了拍一個正在發抖的助理肩膀。
「這次手術不用考慮存活率,不必緊張。」
沒太多經驗的助理捏捏冒汗的手心,這哪裡是手術,明明是殺人……
暴雨襲擊,昏沉的天說變就變,從遊輪底下出發的遊艇在席捲的海浪和暴雨中穿梭,如火似箭沖向海岸。
從遊艇上下來奔向停在岸邊等待的車裡,短短十幾秒功夫亞索已經濕透。
「位置找到了嗎?」
他的臉色比外面極端天氣還可怕,山貓不敢有絲毫遲疑,「在勒泰一個私人別墅里,我們的人已經過去了。」
「開車!」
「是。」快被他的聲音凍結成冰,山貓一腳將油門踩到底,軍綠色越野車在顛簸的路上狂飆……
「咳咳咳……」別墅被一群僱傭兵包圍,客廳里勒泰剛被摁在地上,門外亞索就大跨步闖進來,邊走邊掏出別在後腰的手槍。
掃一眼屋內沒看到想找的人,亞索手槍直指勒泰腦袋,「沈澤人呢?」
「咳咳咳哈哈哈咳咳,看來你遠比我以為的還要在乎他咳咳……」
他帶沈澤離開都沒到一個小時時間亞索就反應過來,還派出這麼大陣仗,不知道還以為他要屠滅哪個勢力呢!
「我問你人呢?」亞索沒耐心跟他耗,把槍口送進幾分。
他雙眼猩紅的樣子看得泰勒心跟著揪痛,依舊嘴硬著,「不知道,或許回家跟家人團聚了吧!」
他滿目悲絕毫不怯懦,視死如歸的樣子讓亞索磨了磨後槽牙。
「很好,看來你阿爸阿媽的命你也不想要了!」
泰勒瞳孔猛地睜大,他都知道!
泰勒終於有些懼意,聲音發哽,「你為了他做到這個地步值得嗎?明明我才是最配得上你的人。」
「砰!」亞索最後一絲耐心被他耗盡,一槍打在他腿上,「別讓我再問第三次!」
泰勒疼到快要窒息,徹底相信了這個男人真的瘋狂到什麼都可以做的出來。
「在,在地下室。」
「入口!」
「我房間床頭那面牆後。」
亞索收回槍衝上樓,中槍的勒泰突然狂笑起來,「哈哈哈哈,晚了,晚了哈哈哈……」
他離開地下室已經快二十分鐘,就算馬爾歇動作再慢,現在的沈澤也應該死了。
他死沒關係,至少有個人為他陪葬,既然他得不到,那誰也別想得到……
一腳踹開地下手術室的門,沒有預想的慘烈畫面,亞索目光所及之處躺著的都是身穿白大褂的人。
手下揭開所有醫生口罩,沒有沈澤。
而那些醫生都是被一把手術刀劃破喉嚨一招致命。
手術室里馬爾歇帶來的一台電腦在滴滴作響,亞索雙手撐在手術台上終於敢鬆一口氣,低聲嘀咕著,「還算聰明。」
山貓在手術室里巡視一遍,最後停在一個被拆掉的通風口下面。
「主,應該是從這裡出去的。」
「向上爬需要時間,應該還沒走多遠,帶人出去找。」理智回歸,亞索顯然沒有剛剛那麼緊張。
「是。」
見亞索從樓上下來沒有把沈澤帶出來也沒有面如死灰,快要疼暈過去的勒泰有些難以置信反問,「沈澤人呢?」
亞索嘴角勾出不屑,「看來你要失望了。」
「怎麼會,我明明……」
「哼,我們都太小瞧他了。」
「我……」身心連受打擊,勒泰再也承受不住暈死過去。
「把他帶回去醫治,別讓他死了。」
「是。」
交代完亞索又馬不停蹄往外走,雖然確定沈澤性命無憂,但他還是擔心他有沒有受傷。
亞索剛踏出門就聽到院子一側一陣騷動,快步抬腳走了過去。
「那個,你冷靜點,我們是自己人!」一群僱傭兵把剛從通道里爬出來的沈澤圍成圈生怕他跑了,其中一個被他劃傷的男人捂著手臂跟他解釋。
「去你媽的自己人,別再跟我來這套,都往後退,再過來我殺了你!」
眼前這些男人剛加入帝噬軍團,體型瘦弱還沒練上去,因為在這附近訓練被臨時調動過來找人,沈澤不認識也很正常。
男人捂著被劃開的手臂滿臉委屈,突然身後一道聲音解救了他。
「沈澤!」
眾人退開,亞索走過來,沈澤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暗舒一口氣放下戒備。
「還,真是自己人啊!」
「主!」新兵見到主子有些興奮,亞索點點頭,視線一直放在沈澤身上,「都先退下。」
「是。」
手下離開,亞索抬腳剛要朝退到牆角,模樣有些狼狽的沈澤走過去,下一秒突然被他抬手制止。
「停,等一下,我可以解釋!」
亞索雙眼通紅,兩手緊握,沈澤甚至看到他嘴角在顫動。
有了前車之鑑,他生怕亞索這架勢是要上去暴揍他一頓,只能先發制人。
「好,你說。」
亞索妥協沒再動,沈澤一時著急沒發現他聲音多了往常沒有的溫柔。
「我知道你肯定很生氣,但你先彆氣,我不是沒有一點自保能力。」
「嗯。」
「我對勒泰也不是完全沒有一點防備,如果他真有那麼善良熱心腸,就不會等到我在的時候才給村民們送藥送物資,所以我一開始就懷疑他接近是帶有目的。」
「嗯,很聰明。」
「既然我說過我能幫到你自然也不會食言,我剛才在馬爾歇的電腦里發現勒泰的身世,他生母是D國女議員,也在這次總統候選人名單里。」
不僅如此,勒泰的父母還是親兄妹,但沈澤只選了可能對亞索有利的一點說。
「嗯。」
「嗯?」他反應太過平靜,沈澤瞬間挫敗垂下肩膀,「所以,你早就知道。」
「知道。」
「呵。」沈澤苦笑,「本來打算拼命一搏想證明自己對你還是有點用處的,看來確實是我高估自己了。」
他知道勒泰有問題卻依舊上套,為的是拿到一個可以跟亞索談和的籌碼,沒想到到最後終究是他小看了亞索。
「說完了?」
沈澤氣餒把頭垂下去,「說完了。」
亞索這才重新抬腳朝他走來,沈澤後退一步苦澀扯出一句,「要打可以,別打臉。」
他閉上眼做好挨揍的準備,結果下一秒被亞索緊緊擁入懷中。
亞索頭埋在他頸側深吸一口氣,接著傾吐出所有無可奈何,他說:「沈澤,你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