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出現的是兩個保鏢,他們走出來後,阮梨才看到跟在他們身後的女人。
女人穿著一件純白色的長裙,一頭漆黑的頭髮披散在腦後,長長的劉海遮住了大半張臉,但還是可以看出她的膚色非常蒼白。
那是一種近乎沒有血色的白,好像長期營養不良一樣。
雖然阮梨看不清她的長相,但通過女人露出的下半張臉,還是認出這個女人就是那天出現在莫恩古堡的奇怪女人。
她真的是自己的母親?
巴澤爾說的難道是真的?
還是這一切只是巴澤爾和尼可拉斯聯合起來給她編織的謊話和陷阱?
阮梨的腦袋裡是一團亂麻,一時根本理不清楚,愣愣地看著女人。
「我的孩子在哪裡?」
女人出來以後開始著急地四處尋找起來,嘴裡不停念叨著:「你把我的孩子藏哪去了!」
「什麼孩子?」阮梨聽到這話,才像是終於找到自己的聲音一樣,開口問尼可拉斯。
尼可拉斯再次在沙發上坐下,深深吸了一口雪茄,緩緩吐出煙霧:「你啊,你不就是她的孩子嗎?」
說完,不等阮梨反應過來,他就轉頭看向女人,抬手指了指阮梨。
「那,就是你要找的阮梨。」
聽到「阮梨」這個名字,女人的眼睛瞬間亮了,一下子就衝到阮梨面前。
「梨梨?」女人緊緊抓著阮梨的胳膊,力氣大到掐得阮梨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女人盯著阮梨的臉看了許久,然後猛地甩開手,不停搖頭:「不是的,不是的,這不是我的梨梨!」
「梨梨!阿延!我的梨梨在哪!我的阿延在哪!」
女人又開始一邊喊一邊找,抓住一個保鏢就開始問:「你有沒有見過我的孩子,一個男孩一個女孩,男孩叫阿延,女孩叫梨梨。」
「我們阿延已經八歲了,梨梨也有五歲了,他們長得特別可愛!」
在看到保鏢搖頭以後,女人又趕緊去找下一個人,嘴裡一直重複問著這些話。
阮梨一直盯著她,下意識想要上前,卻又感覺邁不開步子。
「阮小姐需要手帕嗎?」
直到尼可拉斯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與此同時,他將一方白色手帕遞到阮梨面前:「擦擦眼淚。」
聽到這話,阮梨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在不知不覺間紅了眼眶,還有眼淚流出來。
「不用。」阮梨用手擦了擦眼角,沒接他的手帕,目光始終落在女人身上。
「她現在的記憶是不是不對?」
阮家發生火災那年,阮梨八歲,喬景嶼十一歲。
可聽女人剛才的那些話,明顯記憶還在火災發生的前三年。
「轉移過來的記憶並不穩定,大多時候都很混亂,所以她有時清醒有時糊塗。」尼可拉斯慢悠悠收起手帕。
轉移記憶。
阮梨聽到這四個字,垂在身側的手更用力握緊。
這是她父母曾經一直研究的項目,也是他們成功的實驗項目。
現在卻用在她母親自己身上了嗎?
說實話,即使現在親眼看到女人,感受到女人身上那股隱隱的熟悉感,阮梨還是無法相信自己母親的記憶轉移到她身上了。
「你憑什麼覺得我會相信你的話?」阮梨收回目光,冷著臉看向尼可拉斯。
「你又怎麼證明她不是你找來的演員?就憑這幾句話就能說她有我母親的記憶嗎?」
阮梨這個時候地情緒雖然激動,但頭腦還是很清醒的。
到目前為止,尼可拉斯都沒有什麼實質的證據能證明眼前的女人真的轉移了阮梨母親的記憶。
所以對阮梨來說,就算他們都這麼說,就算女人真的有記憶,那也只是一個演技好的演員,僅此而已。
「我沒必要騙你。」尼可拉斯勾唇笑了笑:「至於證據,我當然有。」
「但我不會拿出來給你看,這算是我給阮小姐的一個考驗吧。」
尼可拉斯邊說邊退回到沙發上再次坐下:「我得看看阮小姐你是否配跟我合作。」
他的這番話說得很直白,但也正是因為足夠直白,才更顯得真實。
不過,阮梨依舊保持著警惕,並不相信尼可拉斯的話。
知道從尼可拉斯嘴裡問不出什麼,阮梨直接走到女人面前,一把拽住她的胳膊,讓她面對著自己。
「你叫什麼名字?」
「你的丈夫是誰?」
「你和你孩子們的生日是什麼時候?」
「你……」
阮梨拉著她,急切地追問了好幾個問題。
女人一開始並不願意回答,以一種很戒備地眼神看著阮梨:「我為什麼要告訴你這些?」
「你說了,我就告訴你你的孩子們在哪裡。」阮梨只好用這個來引誘她。
女人聽到這話,眼睛仿佛瞬間亮了起來,立刻就開始一個個回答。
她回答的語速很快,但阮梨每一個都聽得很清楚。
每聽一個,阮梨的心就往下沉一分,然後又不死心地繼續追問。
問一些只有阮家人才會知道的事,甚至還有隻有她和阮意歡知道的事。
每一個,眼前的女人都回答出來,沒答錯過一個問題。
問到最後,阮梨已經不知道自己還能再問什麼,就愣愣地看著眼前的女人。
這些問題,除非是阮意歡或者阮梨告訴女人的,不然她絕對不可能知道。
可阮梨沒有說過,她的母親阮意歡也不會告訴其他人,那就只有一種可能,眼前的女人真的繼承了阮意歡的記憶。
她有著母親所有的記憶,那她是不是就是媽媽的另一種存在,是不是就代表著媽媽並沒有去世?
阮梨想到這,不由得再次紅了眼眶,捏著女人胳膊的手一直在顫抖。
最後,眼淚不受控制地從眼角溢出,越流越凶。
「我的孩子在哪?」女人反手抓住阮梨的胳膊質問。
在看到阮梨哭了以後,女人也跟著愣住,隨後忍不住抬起手給她擦拭眼淚。
「梨梨。」女人輕聲呢喃著,語氣和阮梨記憶里的母親一模一樣。
「我的梨梨都長這麼大了嗎?」
阮梨的情緒本來就已經接近崩潰,現在一聽這話,整個人徹底失控,直接抱著女人就開始哭起來。
這些年一直壓抑著的思念和委屈仿佛都在這一刻發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