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 月散

2024-08-16 16:34:03 作者: 少吃億點
  今天是陶眠每月去陸遠笛那裡修習的日子。🍑 ⋆ 🍭 🎀 𝟨𝟫𝓈𝒽𝓊𝓍.𝒸☯𝓂 🎀 🍭 ⋆ 🍑

  陸遠笛是青渺宗最年輕的宗師,地位僅次於宗主顧園。

  每個弟子都要定期去陸遠笛那裡修煉,陶眠也不例外。

  只是……

  「小陶,你來了?」

  「遠笛師父,這回要吃,不是,要練什麼……」

  陸遠笛讓陶眠叫她「遠笛師父」,陶眠不知道為什麼,但每次這麼叫,陸遠笛似乎都很得意。

  他失去記憶,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狠狠降輩分。楚流雪、楚隨煙和沈泊舟他們還好,只讓陶眠叫一聲堂主。

  榮箏是師姐,元鶴這個師兄當得良心不安,偶爾會勸陶眠直接叫他的名字就好,但陶眠不答應。

  至於藍枳和程越,他們要叫陶眠一聲師兄。雖然從師父降到師兄,還是降了輩分,好在他們把自己的位置放得低一層,總不算太過分。

  陶眠本來就是個性子隨和的人,只有某些人才會激起他的反骨,所以陸遠笛讓他叫師父,他也乖乖叫了。

  至於所謂的修習……

  陶眠看著眼前新開的酒樓,隔著很遠都能嗅到飯菜和酒的香氣。

  陸遠笛已經等不及了。

  「走走走,今天吃這家!」

  雖然青渺宗的同門時常偷偷帶陶眠出來玩,但他們玩得還各有側重。

  就比如楚隨煙總喜歡帶陶眠去看小人書,榮箏喜歡帶他走街串巷、四處閒逛……

  陸遠笛只喜歡帶著陶眠去各處好吃的地方吃東西。

  陸遠笛胃口其實不大,她多數時候早早撂下筷子,然後專注地望著陶眠吃。

  「我……是不是吃得太久了?如果著急的話,我們可以隨時走。」

  「沒關係,你吃你吃,我也再吃點。」

  每次陶眠說要回去時,陸遠笛就會重新拾起筷子,夾幾口菜,很認真地敷衍他。

  陶眠吃飯不緊不慢,陸遠笛兩手握著一杯熱茶,視線始終沒有離開對面的人。

  看著看著,陸遠笛就流了眼淚。

  陶眠一驚,筷子都要嚇掉。

  「怎麼哭了?這家的飯菜還可以啊,不至於難吃到哭吧?」

  幸好他們在雅間,不至於引來太多關注的目光。

  陸遠笛自知失態,可她克制不住。她接過陶眠遞來的手帕,眼淚卻是擦不乾的。

  她很慶幸,卻又難過,還帶著許多說不出口的委屈。

  「你不知道,我們經歷了多少,才能坐在這裡吃一頓飯……」

  她只說到這裡,哽咽著,後面的話卡在喉嚨中。

  陶眠把筷子撿起來,又規整地放在碗邊,擔憂地望著陸遠笛。

  陸遠笛搖搖頭,示意他什麼話都不必說。

  這是她單方面的情緒宣洩,陶眠現在只是一張白紙,他遺忘了全部。

  帶著記憶轉世的,只有他們九人。

  她知道師弟師妹對於要不要讓陶眠恢復記憶這件事,出現了分歧。陸遠笛表面上更傾向於藍枳沈泊舟那種順其自然的態度。


  可在她心裡,又怎麼會甘心讓陶眠遺忘全部,讓一切從頭開始呢。

  陸遠笛相當矛盾。她不知道現在對於陶眠而言,究竟哪條路才是好的。

  忘記一切,他會輕鬆地活著,安心在青渺宗當個廢柴弟子。

  但只有擁有記憶,他才真正算得上他們九人的師父。

  「遠笛,」就算陸遠笛不讓陶眠說話,陶眠也開口了,「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傷心,但我能感覺到,那與我有關。」

  他又遞了一張乾淨的手帕,給陸遠笛。

  「你,還有其他同門,似乎在隱瞞我一些事情。」

  陸遠笛張口欲言,陶眠微微抬手,示意她不用解釋。

  「我知道你們不會害我,但我能感覺到你們身上焦急的情緒。包括薛瀚和阿九。遠笛,我並不傻,你們交換的那些眼神,還有轉過身去的嘆息,我都知道。」

  陸遠笛的情緒稍稍平復一些。她的眼眶還紅著,但能和陶眠正常交談了。

  「我們……只是暫時沒有等到合適的時機。」

  「什麼時機呢,」陶眠的聲音帶著安撫的力量,「遠笛,只有你向我坦白真相,你才能知道,我是否有承受它的能力。」

  「可是,萬一我說了……」

  「如果你了解你過去認識的那個我,那麼對於我能否接受真相,你心中應該早有判斷才對。」

  陶眠這樣說道。

  陸遠笛的手指收緊,手帕被她攥出一道道褶皺。

  「小陶,對不起,這件事,我不能擅自做出決定。如果我太武斷,就會傷到其他同門的感情,我不能……」

  那天陸遠笛和陶眠回到青渺宗,陸遠笛沒有再多說一個字。

  陶眠心情複雜,他本以為陸遠笛會對他坦誠,可到頭來,還是無數的謎團。

  他們回去的時候,天色已晚。陶眠躺在床上無法入睡,索性出來走走。

  他來到湖邊,這是青渺峰上最大的一片湖,叫月湖。

  湖中心的涼亭有一道人影,陶眠眯起眼睛,試圖看清那人是誰。

  對方微微轉了身子,月光恰好照在他的臉上。

  是青渺宗的宗主顧園。

  顧園也望見了他,隔著浩淼的湖水,對他微笑。陶眠想了想,一轉方向,朝著湖心亭走去。

  顧宗主很有閒情逸緻,還帶了茶具過來。

  他給陶眠倒了一杯。

  「今日和遠笛外出了,是麼?」

  「是……」

  陶眠想起那混亂的一頓飯,眉頭微微皺起,聲音也帶著嘆息。

  「顧宗主,大家到底在瞞著我什麼呢?被蒙在鼓中的感覺並不好。

  所有人都在藏著一個巨大的秘密。」

  顧園能夠理解陶眠的心情。

  「你覺得自己有信心承接未知的一切,可大家卻把你想得太脆弱了。這種矛盾讓你覺得很割裂,對麼?」

  「嗯,是這樣。」陶眠坦誠點頭。

  「那你覺得最糟的情況是什麼呢?你有沒有想過,大家瞞著你的那個秘密,是什麼?」


  顧園這麼問了,陶眠還真認真努力地思考。

  他思考了一會兒後,嚴肅地望著顧園。

  「我該不會是個渣男,和你們都有一段情,然後把你們都忘了吧?」

  「……」

  顧園很少有這樣沉默的時候,但陶眠驚人的言論每次都能讓他變得沉默。

  可他有琢磨了一遍陶眠說過的話,笑了。

  「這樣講,倒也不算錯。」

  「啊?」

  這回震驚的是陶眠。

  「不是,宗主,是開玩笑的吧?不能啊,我就算不是完全的好人,那也不至於壞到這種程度……」

  顧園笑了笑,轉而望向天邊的月。

  「今晚有月食。」

  「真的?怎麼知道的……」

  「是元鶴算出來的。但是,只有月食還不夠……還要等月散。」

  「月散是什——」

  陶眠的話還沒有來得及說完,又是熟悉的眼前一黑。

  他脫力地靠在椅子上,顧園緩慢地站起來。

  這時其他幾位師弟師妹也出現了,湖心亭足夠大,就算他們幾人同時站在這裡,地方也夠用。

  楚流雪的眼中有擔心。

  「師兄,現在就要開始麼?」

  「嗯。今夜就是百年一次的月散之日。錯過今日,我們就真的沒機會了。

  成與不成,在此一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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