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這一定是做夢!
厲城淵愛的是宴月亮啊!
他為了她,用鄭源的話來形容,那就是豁出去一條命,也要捧在心尖尖上護著,疼著……
「感覺舒服一些了?」
夢裡,男人的語氣不再冰冷諷刺。
他抱著她,把她帶進屋,放到床上。
阮檸想任性這一回了。
反正都是做夢,她為什麼就不能好好撒一次野?發泄發泄這段時間積壓在心裡的怒火呢?
她躺在柔軟的乳膠床墊上,朝男人那張英朗不似凡人的臉勾了勾手指,「哥,你過來,靠近一些。」
「做什麼?」
男人言聽計從。
然後。
啪!
啪啪啪——
阮檸打耳光打的很high。
她咯咯直笑,笑的有些張狂小狐狸的感覺,「厲城淵,你知道我這五年是怎麼過的嗎?我回國,我想拿回我爸爸留給我的別墅,你就欺負我,還讓你媳婦一起欺負我!」
發泄不夠。
阮檸乾脆兩隻手一左一右,往相反的方向拉扯著那張可惡的俊臉。
小狐狸發飆了,「厲城淵,我警告你,五年前,我當你是寶,五年後,你在我這裡……」她挺了挺胸口,都快擠壓到男人的臉上了,「一文不值,毫無價值!」
你去愛吧。
去愛你的月亮寶貝。
我只想要我阮家的別墅,我只想讓弟弟回到我身邊,讓母親的病能漸漸好起來。
至於你,厲城淵,我在乎你嗎?不,我在乎的,可能也僅僅是你的那點剩餘價值了。
「厲城淵,於我而言,你到底算什麼?哈!哈哈哈……你什麼都不算,連垃圾都不算!」
眼淚,枯竭。
喉嚨都喊啞了!
情緒徹底失控的結果是什麼?
是會精疲力盡,是會直接暈過去,不省人事。
她最後聽到的聲音,好像是在嘲諷,「阮檸,是你自己說的,厭即是戀,你有多厭惡我,就有多愛我,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嗎?嗯?」
這一晚,噩夢纏身。
阮檸夢到雪夜裡,她從破舊的亭子裡跑出來,拼命跑,拼命逃。
身後,一群拿著酒瓶子,喝的爛醉的男人,大聲歡笑著,辱罵著,污言穢語,如獵豹追擊綿羊一樣纏著她。
她最後跳進冰冷的河水,順流而下,被老師救起,人生得以改變。
噩夢到了終極,原來也會變得美好啊!
嗡嗡嗡——
次日一早。
阮檸是被一通跨洋電話吵醒的。
她剛摁下接聽,放到耳邊。
老師就激動的大喊,「檸檸,上帝的奇蹟出現了,哦,我的神!那些在芬蘭欺負過你的混蛋們,他們一個個都得到了報應!」
不給開工資的便利店老闆,店鋪著火,十級燒傷,後半輩子,都會在絕對的痛苦中苟延殘喘。
企圖強暴她的工廠員工。
他們不知被什麼東西嚇到了,全部精神衰弱,無法睡覺,身體和靈魂都幾近崩潰,苦不堪言。
最慘的,還是一群在河邊流浪的乞丐。
他們平日裡聚集在一個破舊小亭子裡。
而那亭子被一輛大貨車撞飛,三四個人,當場斃命,身首異處,跟五馬分屍沒什麼區別!
「檸檸,老師說過的,你那麼善良,上帝是不會遺棄你的,你會苦盡甘來,你會得到幸福的!」
老師是很虔誠的天主教教徒。
阮檸則是無神論者。
然而這些奇蹟突然在一天之內爆發,還是讓她有些神乎其神。
掛斷電話。
她洗了個澡,也不知為何,她明明沒喝酒,身上卻有淡淡的酒精味,讓人很不舒服。
難不成,夢裡喝醉的厲城淵,照進現實了?
阮檸苦笑一聲,洗完澡,換上寬鬆的運動服。
她腦子有些亂,想去健身房運動運動,多分泌一些多巴胺,來抵抗負面的情緒。
只是還沒出門呢。
項目組的大群里就炸開了鍋。
宴月亮發了一則盛源集團的人事調動書。
大概內容是,除了阮檸這麼一個編外人員,其他成員,全部調回總公司,另行安排其他的工作。
換句話來說,這跟辭退也沒多大區別了。
在談判界,從頭到尾跟完一個項目,不僅能證明你的能力不俗,還能展現絕對的忠誠。
可一旦大老闆將你抽調出組。
那基本就等於對外界宣布,這些人,忠誠度不夠,不適合繼續從事這一行業……
群里。
宴月亮一本正經的發言:【很遺憾,雖然我也極力勸阻過老師,想讓你們留下來,我們繼續在一起工作,但阮姐姐那邊一直沒有消息,我一個人的力量有限,sorry了。】
小姑娘還私信了她。
——【阮姐姐,我昨天的確是太激動了,才會那樣說你,我給你道歉,你一定要原諒我啊。】
——【還有,阮姐姐,我承認我自己的能力尚且不足,大家對我的批評教育,我也會虛心求教的。】
發完這兩條,宴月亮也不等阮檸回復,直接截圖,發到大群里。
意思是說,厲城淵會調動一整個項目組成員,並非她這個厲夫人打擊報復。
而是阮檸自私的不肯替她的「粉絲」們出頭,怕得罪大人物!
上午九點。
阮檸親自去送組裡成員們離開。
他們一個個和她擁抱,安慰,「阮老大,我們相信您,沒事的,就算盛源干不下去了,不還有其他的商務談判公司嘛!我們有能力,不怕餓死的。」
最樂觀的還屬小楊,「老大,條條大路通羅馬,雖然當談判專家是我從小的夢想,可真沒戲了,我就回家考公,鐵飯碗嘛,為國效力!」
「那我去考研。」
「我考博!」
大家有說有笑,卻也透著絲絲縷縷的不甘和不願。
有幾個小姑娘,背著阮檸,偷偷的抹眼淚。
等他們走了,一向習慣戴著微笑面具的阮檸,也有些破防。
她強忍眼淚,雙拳握緊。
鄭源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她身邊,難得好心的拍了拍她肩膀,語重心長,「想哭就哭,以前的阮檸,可不是這樣的。」
「以前的我,什麼樣?」
她懟鄭源,懟的水到渠成。
鄭源呵呵,「說句實話,以前的你,和月亮挺像的。」
「我和她……像?」
阮檸忍不住自嘲的扯了扯嘴角。
身後,驀的傳來宴月亮傷心欲絕的哭泣聲,「嗚嗚嗚……老師,為什麼?到底為什麼啊?
「我已經跟阮姐姐道歉了,也不計較她在團隊裡挑撥離間,我那麼喜歡她這個朋友,她怎麼就不能喜歡我一點點呢?」
說完,小姑娘還幽怨的看向鄭源,「鄭大哥,難道我不是你的朋友嗎?你怎麼能和阮姐姐一起私下裡嘲諷貶低我呢?」
「不是,月亮,我和阮檸說你什麼了?」
鄭源真是一頭霧水。
宴月亮撲進臉色黑沉的厲城淵懷裡,哇哇大哭,「你們的表情!尤其是阮姐姐,她就是不喜歡我,看不起我!」
阮檸,「……」有病?
她看向厲城淵,解釋,「厲先生,看來厲夫人是誤會了,我……」
「阮檸,是誤會還是真心,你自己心裡最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