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木槿

  山月朝裡頭喊了一聲：「快來人呀！」一頭髮鬍鬚皆花白的老大夫匆匆從裡間走出來，他著急問到：「怎麼了，怎麼了？」

  「快給這位小姑娘看看。」山月忙道。

  老大夫查看了下她腦袋上的傷，又拿起她傷痕累累的手把了把脈，面色凝重起來。山月在一旁看得心驚，詢問道：「很嚴重嗎？」

  「腦袋上的傷是很嚴重，」他捋了捋鬍鬚，又道：「這脈象古怪得很。」

  「啊？咋了，還有得救不？」山月面上焦急，心裡卻在默默想，不應該啊，餵了那麼多靈泉，瀕死也該拉回來了。

  「小姑娘你看，按理說她傷得這麼重，脈象應該很虛弱才是，可老朽剛剛給她把脈，卻發現她脈息強健，根本不似傷者的脈搏。」老大夫又搖了搖頭，口中念叨著「怪哉，怪哉！」

  山月暗自好笑，知道這是靈泉搞的鬼，早知道就不餵那麼多了，她扯了個謊：「許是她練過武功，內力深厚吧，好了大夫，不管脈搏如何，先幫我們抓點治外傷的藥吧。」

  大夫又道：「或許吧，她並無性命之憂，我給她開上一劑治療外傷的藥，還有一罐跌打損傷膏，你回去後先給她清理下傷口再敷藥。」

  山月連連道謝，拿著大夫寫下的藥方，去櫃檯上抓了一包草藥並一小罐膏藥，把身上的兩百文花了個精光。

  她走到床邊把藥都遞給女孩，問道：「你家在哪裡？我送你回去吧。」

  女孩沒有接藥，默默的流出一行淚來，聲音哽咽：「沒有家了，爹死了，娘也死了，就剩我一個人了。」

  額，確實可憐。

  聽到這話，山月也不好再問，只得又道：「那你跟我回去吧，先在我家把傷養好。」

  「嗯。」女孩小聲的應了一聲。

  山月把她從床上扶起來，攙著她胳膊慢慢走出去。

  扶著一位傷員，兩人的腳程慢得出奇。

  等她們走到山山缽缽雞時，店裡已經打烊了。

  她站在門外頭朝里喊了聲哥，石頭一邊念道你還知道回來，一邊打開門，見到山月扶著個比她還高些的女孩，一臉驚訝：「這是啥情況？」

  「哎呀哥你先別問了，快把門打開，我扶她進去。」山月堵住了石頭欲要發問的嘴，兩人一起走了進去。

  她把女孩扶到椅子上坐著，石頭見狀給兩人端來兩碗水。

  「謝，謝謝。」女孩輕聲回答。

  石頭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我去叫娘出來。」

  才打烊沒一會兒，他們剛剛正在井邊洗碗筷。

  溫氏掀開門帘走了出來，一眼就瞧見了坐在椅子上的女孩，她疑惑問：「月兒，這是……？」

  「哎呀娘，我剛剛出去逛街的時候遇到了一群孩子在欺負這位姐姐，我喊了一聲把人嚇跑了，然後，我就把她送去醫館了。」山月住溫氏的袖子，「娘，這位姐姐好可憐，她沒有家了，我只能將她帶回來了。」

  溫氏抬眼打量女孩，只見她雖然衣衫破爛，但脊背挺得筆直，眉眼間透露出果敢堅毅，應該是個好人家的姑娘。

  於是她點點頭：「行吧，這位姑娘怎麼稱呼，我瞅著你應該比月兒大些？」

  「夫人好，我姓許名木槿，今年12了。」許木槿吐出個名字，又低下頭。

  溫氏聽她叫夫人，連連擺手：「不用叫什麼夫人，我姓溫，你叫我溫姨就好。」

  山月則跟她介紹起自家人：「木槿姐姐，這是我娘，很和藹的，這位是我哥哥，叫石頭哥就成，至於我嘛，我叫喬山月，快滿八歲了。」

  「溫姨好，月兒妹妹，石頭哥好。」許木槿跟她們問過好後就被山月扶進了西廂房，今早溫氏才鋪好了床，還帶來了些換洗衣物。

  剛扶著木槿躺下，門就被推開了。

  溫氏端了水和帕子進來，對山月道：「月兒，你先幫木槿擦洗一下，我看她比你高不了多少，應該能穿你的衣服。」

  「好的，娘。」山月上前接過水盆，一旁的木槿想下床給溫氏道謝，被溫氏攔住了。

  「不用多禮，咱們家也是平民百姓，月兒既然遇到了你是緣分，能幫一把是一把。」溫氏勸慰。

  「溫姨，」許木槿的眼裡蓄滿了淚水，「您們一家都是好心人，謝謝！」

  「好了好了，木槿姐你別道謝了，我給你擦洗下傷口好上藥。」山月見不得煽情場面，把溫氏趕了出去。

  兩人在屋裡擦乾淨了傷口，上了藥，待藥干透後，山月又給她拿了件自己的衣服。

  囑咐木槿好好休息後，山月端著髒水走了出去。

  穿著衣服不知道，山月給她擦洗時才發現這個女孩身上都沒幾塊好肉，大塊的淤青，有些還滲著血。山月給她上藥時，她明明痛得滿頭是汗，卻硬是沒發出聲音來。

  小灶間的爐子上已經熬上了藥，剛剛開了一滾。水井邊，溫氏和石頭也洗好了碗筷。

  「娘，咱們中午吃啥？」山月問。

  溫氏抱著一疊碗，放進碗櫃裡才道：「熬點肉粥吧，我瞧木槿應該餓了好幾天了，面黃肌瘦的，得吃點好克化的。」

  「行呀，我來剁肉。」

  山月從櫥櫃裡選了一塊瘦肉，拿到案板上「噸噸噸」的剁了起來，她扭頭問正在淘米的溫氏：「娘，您不會怪我胡亂撿人嗎？咱們家也才剛有起色，您不怪我花錢嗎？」

  「傻孩子，你做得對，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是在做善事，娘很高興，只不過你也得有識人的本事，下次不能隨隨便便就帶回來，萬一是壞人，可就引狼入室了。」

  山月點點頭：「我知道的娘，木槿姐姐雖然不愛說話，可我覺得她是好人，才帶回來的。」

  母女倆相視一笑，加快了手上動作，一鍋香噴噴的肉粥很快出爐了。

  肉粥裡頭放了青菜碎，還加了油鹽，不需要另外炒菜，山月給屋裡的木槿送去一碗，剩下的被幾人瓜分了。

  藥也熬好了，山月用濕帕子小心翼翼捏著把手，倒出來一碗黑漆漆的藥汁，她皺了皺眉頭，送去了木槿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