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河燈悠悠

  台上請巧娘儀式已經結束，下一個項目是穿針乞巧，夫人請了一眾二十名女子上來，每人前頭都擺了一個半人高的凳子，上頭放著個土豆，土豆上插了七根針排成一排。

  若能將一根線快速穿過七根針，則為得巧。

  本次乞巧速度最快的三位女子會獲得縣令夫人賞賜銀頭面一套。

  台上夫人一聲令下，女子們都開始行動起來，山月看得有趣，連眼睛都不捨得眨一下，換成是她定是要手忙腳亂忙活半天的。

  「陳小姐，你不下去參加乞巧嗎？」她見陳昕意只倚著窗看，便開口問道。

  「母親經過上次事情之後，輕易不讓我外出，今日能放我出來看看乞巧，已經是我求了她好久的結果，哪裡敢下去參加活動，人太多萬一混有歹人家丁也來不及施救。」陳昕意搖了搖頭，又繼續說道：「山月妹妹，你們直接稱呼我名字就好，不用太見外。」

  山月也不是忸怩的人，見陳昕意這麼說了也順著她的話叫了聲「意姐姐」，陳昕意彎了嘴角，當即從手上褪下一個翡翠鐲子就要戴山月手上。

  這手鐲水頭極好，綠得發透，一看就是個好東西，陳昕意敢送，山月也不敢收啊。

  她連連擺手，「意姐姐，你能邀我們上來看女兒會已經很好了，可不能再收你的東西了。」

  陳昕意卻不同意，她鄭重說道：「山月妹妹，多虧你們上次救了我們，不然我現在都不知道在哪裡受苦，哪能好好的看什么女兒會，這手鐲是我的一點心意，今後但凡你有任何困難，便來陳府找我，我一定想辦法幫你！」

  「意姐姐，我是個毛毛躁躁的性子，這鐲子給了我，萬一碎了，可不得心疼。」

  陳昕意知道她心中在想什麼，「東西再好也不過是個死物，哪兒比得上咱們兩人情誼？你且收下，好生保存就是，推辭的話，倒也不必多說。」

  山月見她執意如此，也不好推脫，只得任她戴在手上。

  陳昕意給了鐲子轉過身看見了站在一旁的木槿，又從頭上拔下一根銀釵，欲插在木槿發間。

  木槿被她的動作嚇了一跳，趕緊退後，「陳小姐，這可使不得，使不得。」

  陳昕意是個大方的人，她見木槿退後也沒繼續追，只將釵子遞給一旁的輕竹，示意她給木槿送去，「木槿姐姐，今日是咱們第一次見面，你既是山月的姐姐，那便也是我姐姐，為何一根小小的銀釵也不肯收下呢？是不是沒把我當妹妹……」

  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木槿無法，只好收下了輕竹手中的銀釵。

  見木槿收了東西，陳昕意立馬收了眼淚，山月暗自感嘆這個陳小姐看來也是個戲精。

  「意姐姐，既然收了你的東西，我們也不能不送點什麼，我家最近在文昌街開了個吃食店，賣的缽缽雞還勉強能入口，明日我給姐姐送些來可好？」

  「缽缽雞是什麼東西？我倒是沒聽過，但既然是山月妹妹家做的，一定是好吃的，栗子，待會兒回去的時候記得囑咐門房一聲，明日不許攔著月兒送吃食。」陳昕意朝一旁的藍衣小丫鬟吩咐道。

  「是，小姐。」栗子福了福身。

  底下的乞巧活動還在繼續，山月和木槿知道陳昕意不能隨意走動，便也陪著她看。

  輕竹從外頭端來了一盤巧果，旁邊等候的栗子也沏好了花茶，一時房間裡瀰漫著一股甜香。

  「來，姐妹們，快來嘗嘗福滿樓的巧果，一年就能吃到這麼一次呢。」陳昕意招呼兩人坐下。

  山月還在好奇巧果是什麼果子，卻發現桌上放著一盤花色糕點，做成了鯽魚、祥雲、花朵等樣式。

  陳昕意拿起一塊綠色小魚狀巧果，遞給山月，「吃了巧果心靈手巧，妹妹快嘗嘗。」

  「謝謝姐姐！」山月接過巧果，咬了一口，發現裡頭是細膩的綠豆沙，甜而不膩，很可口。

  「果然好吃呢！」山月稱讚道。

  那邊陳昕意一邊笑眯眯的看著山月啃巧果，一邊把巧果分給木槿和輕竹她們，這兩個丫鬟是自小就跟著她的，平日裡有什麼吃食她也會賞給兩人，更別提七夕這種女孩兒的節日，陳昕意自是不會吝嗇。

  一盤巧果有五塊，屋裡人一人分食一塊剛剛好。

  女兒會持續到戌時末便結束了，山月婉拒了陳昕意提出的護送請求，目送她們上了馬車，才同木槿相攜著離去。

  這會兒街上的人也漸漸散了，只剩下幾個賣花燈的小攤販，山月想起自己今日還未放花燈，便拉著木槿朝花燈攤子走去。

  小販本來都打算收攤了，見來了兩位姑娘，忙給她們介紹起花燈來，「一個個都是我親手扎的，這做工絕對可以，保證漂得遠還不會沉，您瞧瞧這顏色，多鮮亮啊……」

  山月一邊聽著他的碎碎念，一邊拿了個月亮燈，木槿則選了盞荷花燈，一共二十四文，小販還送了個火摺子給她們。

  姐妹倆來到大灣河邊，放河燈的人群這會兒早已離去，四周黑漆漆一片，只余天上星光與河中花燈交相輝映。

  木槿揭開燈罩，點燃了月亮燈里的蠟燭，又將自己的荷花燈也點上，兩人默默將各自的河燈放入水中，雙手合攏，心中許下美好期許。

  一盞河燈承載著一個願望，它們隨著流水晃晃悠悠穿過時光，承載過往，在粼粼波光中遊蕩、徜徉，如夢似幻。

  見山月呆呆的望著這片星河出神，木槿拍了下她的肩膀，「月兒妹妹，咱們該回去了，溫姨要等著急了。」

  山月這才想起來約定好的時間，大叫著跳起來，朝前頭跑去。

  「月兒，你等等我呀！」

  「姐姐，快點快點~」

  女孩兒們的歡聲笑語沖淡了愁緒，大灣河裡只留下點點碎金。

  「娘，溫姨，我們來遲了。」山月兩人跑得氣喘吁吁，趕緊對騾車上的溫氏道歉。

  溫氏戌時末便到了，左等右等不見兩個女孩的身影，又怕錯過，不敢離開去找，心裡著急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