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時掐了煙往大廳走去,走廊里人不多,菸蒂丟進垃圾桶,溫時去洗手。
女人的聲音自不遠處傳來,壓抑著冷笑與怒意,「鬆手,你想在這兒幹什麼?」
「你說我幹什麼?顧小姐,你人長得漂亮怎麼就不識趣?」男人笑得輕佻,扣著她手腕,「這個宴會的目的是什麼,你我心知肚明。何必裝作一副清高的模樣,有勁兒麼?」
「我讓你鬆手。」
「你家那破攤子,沒我們程家注資,怕不是早就玩完了。」男人低頭,在她馨香的發間輕嗅,「比起那些老男人,跟我不好麼?」
顧汐念反手扣著男人的手腕,細跟鞋狠狠地踩在他腳尖,男人疼得忙不迭鬆手,顧汐念居高臨下睨著他,微微一哂,「你們家算什麼東西?顧家就算再落魄,也輪不動你這種指手畫腳。」
男人怒不可遏地去拽她,「顧汐念你——」
顧汐念反手就是一個耳光,男人沒想到她敢真甩自己耳光,惱羞成怒之下,大手扣著她肩頭,「你特麼的真敬酒不吃吃罰酒!你想讓老子在這兒上了你——」
「哐當」一聲。
酒杯碎裂的聲音打碎了混亂的場面。
兩人一愣,同時僵住,往聲音源頭望去。
酒杯碎了一地,溫時手指被玻璃碎片劃破,鮮血淋淋,顧汐念沒想到會在這塊碰到他,驚愕的同時不免心虛。
溫時的視線從她臉上一掃過去,落在男人臉上。
漂亮的臉蛋戾氣十足,「你想上誰?」
男人一愣,旋即罵道:「關你什麼事兒?你誰啊你?」
溫時沒理會手指仍舊滲著血,冷冰冰地一笑,「你爸爸。」
顧汐念:「……」
打發走好事者,溫時擰開水龍頭,不緊不慢地洗手。
水流陣陣。
被劃破的傷口血液凝固,又被沖開。
顧汐念盯著他的傷口,心虛不已,「手上的傷口沒事嗎?我覺得你還是去看看醫生比較好。」
溫時關掉水流,抽了張面紙按在傷口處。
他看向她。
顧汐念莫名泛慫,見他也不說話,她只好訕訕一笑,「那你既然不看醫生,我就先走——」
腳步剛抬。
被他從伸手攥著手腕,顧汐念一驚,直接被他扯過來。
她一個踉蹌,差點跌到他懷裡。
「姐姐想去哪兒?」
陸笙玩了會兒雪球,往身後一瞧,莞莞姐姐跟那個很帥的哥哥在爭執什麼。
她玩的煩了,扔了雪球。
一轉身,不見了她的寶貝貓咪西西。
家裡有幾隻貓咪,西西是她最喜歡的一隻,陸笙奶聲奶氣地喊了聲,「西西。」
西西沒應聲。
雪地里有幾隻小腳印。
陸笙看了看汪林莞,遲疑一秒,捏捏小拳頭,踩著小皮靴噠噠地追著小腳印去了。
蘇綰綰貪玩,帶著一對雙胞胎小帥哥堆了個雪人。
蘇再性子溫和體貼,從頭到尾都跟著媽媽堆雪人,蘇臨冷眼旁觀,不作聲。
蘇綰綰喊他,「阿臨,胡蘿蔔拿一下。」
蘇臨沒找到。
蘇綰綰不太開心,「為什麼沒有胡蘿蔔呢?」
蘇臨扯了自己太空棉服的紅色紐扣,丟給她,冷漠的小臉上沒什麼表情,「這個替代一下。」
「不行哦。這樣不漂亮了。」蘇綰綰蹙眉,有些沮喪。
蘇臨話不多說,「我去找。」
蘇綰綰眉開眼笑,「阿臨最棒啦!麼麼麼麼噠!」
蘇臨:「……」
他只是受不了家人沮喪的模樣。
不太想看見而已。
蘇淮忙完,出了大廳一眼瞧見小嬌妻帶著兒子在玩堆雪人,蘇淮眉頭一挑,從助理手裡拿了耳暖,大踏步走過去。
蘇綰綰聽到腳步聲,丟下紐扣,歡快地撲過去,「淮淮。」
蘇淮嘴角一勾,單手勾著她攏過來,順勢幫她戴上耳暖,「忙什麼?」
「堆雪人。」
蘇淮輕笑,「堆好了?」
蘇綰綰搖頭,「沒有胡蘿蔔,阿臨去拿胡蘿蔔了。」
蘇淮幫她戴好耳暖,捏了捏她滑嫩的臉頰,「還喜歡什麼?我幫你堆。」
蘇綰綰勾著他脖子,腳尖一點,討好地在他臉頰親了親,「好哦。我最喜歡淮淮了。」
……
蘇臨拿了胡蘿蔔,繞過噴泉,遠遠聽見有人在吵架,同齡的小男生拿著樹枝,小姑娘奶聲奶氣地提高音量,「你不許動我的貓。」
「誰說是你的貓?你叫它一聲它會答應你麼?」
「就是就是。」
陸笙握緊小拳頭一拳錘過去,小嘴叭叭,「揍死你。」
小胖墩哇哇大哭。
「你怎麼打人啊?」
陸笙不理,嬌艷的小臉兇巴巴的,「把我的西西還給我!不然揍扁你!」
「不給!」
「你給不給?」
「就不給!」
蘇臨聽著耳熟,往噴泉邊瞥了眼,小姑娘穿著紅色棉服,帽子上滾了一圈純白狐狸毛,扎了顆丸子頭,劉海齊刷刷,小臉白皙嬌艷,像極了商店裡陳列的瓷娃娃。
小姑娘彎腰攢了個雪球,狠狠砸向抱著貓的瘦猴,被砸中的瘦猴惱了,抓住懷裡的貓咪二話不說,直接丟進了噴泉。
活水,沒結冰,貓咪在水裡撲騰著。
陸笙最疼自己的貓咪,被一群比自己高壯的小男生圍堵她沒怕,更沒哭。
瞧見西西泡在水中,陸笙終於忍不住,哇嗚一聲哭了出來。
幾個男生見狀,一鬨而散。
蘇臨盯著她好一會兒,眉頭一皺,無奈地走過去。
小姑娘正扒著噴泉池往裡跳。
蘇臨扯著她手臂,嗓音冷清,「你想凍死還是淹死?」
陸笙掛著兩泡眼淚,哭唧唧地看著他,蘇臨看了眼還在水裡撲騰的貓咪,猶豫幾秒,抬腿下了水。
他年紀不大,個子要比同齡人高,噴泉水很淺,沒過他膝蓋。
蘇臨找准方位,手一勾,直接將貓咪撈過來,下手快准狠,絲毫不拖泥帶水。
「給。」
衣服被浸透,風一吹,冰冷徹骨。
陸笙接過貓咪,漂亮的大眼睛還掛著眼淚,蘇臨沒看她,彎腰去擰自己棉服的水。
「小哥哥。」
蘇臨一僵,下意識抬眸,陸笙吸了吸鼻尖,摟緊貓咪,「你不是我小哥哥了。因為你是騙子。」
蘇臨:「?」
「我的小黃鴨——」陸笙想起去年打的那通電話,她都決定再也不跟騙人的小哥哥做朋友了。
她用力揉揉紅彤彤的眼睛,忘了人家才幫她救回貓咪,委屈巴巴指控,「總之,我不跟騙子做朋友。」
蘇臨一頭霧水,他話少,也懶得多問,只是專注地去擰自己的棉服。
沒幾秒。
小姑娘細聲細氣地跟他道謝,「那還是謝謝你,我哥哥說了,要知恩圖報。」
蘇臨怔然望著她。
就見她手忙腳亂地去摘自己的圍巾,蘇臨冷得不行,手指插兜,摸到一隻一直放在兜里的小黃鴨,想了想,沒拿出來。
「你是不是很冷啊?」
蘇臨一言不發地盯著她。
小姑娘矮他一頭還要多,摘下圍巾,努力地踮起腳尖給他圍上。
圍巾上泛著一股奶香。
蘇臨有輕微潔癖,不喜歡用別人的東西,下意識去摘,冷不丁的跟陸笙水靈的大眼睛撞在一起,瞧見她期待的小模樣,蘇臨手指一僵,沒動。
小孩子不記仇,就這麼一會兒,陸笙就把自己被放鴿子的事兒拋諸腦後。
陸笙歪歪頭,漂亮的大眼睛彎成了月牙,「很暖和吧。」
蘇臨直視著她。
陸笙傲嬌地揚揚下巴,「那你也要謝謝我呀。」
蘇臨盯著她瞧了會兒,眉眼舒展,不著痕跡地勾了勾唇角。
陸笙睜大雙眼,果然還是笑起來的小哥哥更好看,跟以前一樣呢。
「笙笙。」
「笙笙——」
陸笙抱緊貓,忙應了聲,「媽媽,林格姑姑——」
她蹬蹬蹬地跑了幾步,蘇臨還站在雪中,陸笙沖他彎彎眼睛,笑得十分可愛,「那我原諒你了,那你以後不要騙我。不然我就再也不跟你做朋友了。」
蘇臨不解,「騙你什麼?」
陸笙不滿,「什麼都不可以。說謊的孩子最不乖,笙笙最討厭騙子。」
一直頂著蘇再名字招搖的蘇臨:「……」
陸笙沒多說,抱著貓咪去找自個兒媽媽。
找回女兒的蘇淺總算鬆了口氣,陸笙埋在蘇淺懷裡,一雙烏黑的眼卻是直勾勾盯著蘇臨。
「笙笙?看什麼?」
陸笙老實回答,「小哥哥。」
蘇淺疑惑地問了幾句,陸笙給她指了指,蘇淺順勢看了眼,雪地里的小男生站得筆挺,一張小臉冷漠又漂亮。
這個氣質,怎麼莫名有點……熟悉?
「他是你朋友麼?」
陸笙眨巴著大眼睛,「他是漂亮的小哥哥。」
捏了捏西西的小肉墊,陸笙有些乏了,打了個哈欠,呼呼嚕嚕道:「蘇再小哥哥,很漂亮。」
「笙笙喜歡漂亮的東西。」陸笙答得天真,「想要。」
蘇淺忍俊不禁,這個性子怎麼跟陸焰一樣樣的,簡單粗暴,直言不諱。
「那我可以要麼?」
蘇淺:「當然不行。」
陸笙不開心,「爸爸說,我想要什麼,就有什麼。」
她摟緊蘇淺,眼睛有些睜不開,「那我把他買了讓他陪我玩。」
蘇淺:「?」
林格:「?」
「爸爸說我是小公主,什麼都可以。」
「我有很多壓歲錢……」
尾音消失時,小姑娘腦袋一耷拉,睡熟了。
林格笑了笑,「不愧是你家陸焰帶出來的,真逗。」
蘇淺微微一笑,心好累。
林格:「染白呢?」
蘇淺猛虎嘆氣:「沒見到。電話也不接。」
她家的兩個孩子,她現在是一個都沒轍。
林格拍拍她肩頭,意味不明地笑道:「指不定在哪兒泡小姑娘呢。」
蘇淺:「……」
她竟無法反駁。
……
溫顏身上披著陸染白的西服,細白的手指跟他交握,十指相扣。
一前一後往停車場。
宴會繼續,窗內人影幢幢,觥籌交錯,窗外大雪紛飛,寒風蕭瑟。
溫顏握緊他手指,拉了拉披在身上的西服,似乎沒想明白她怎麼就這麼把持不住,跟他從宴會逃走了呢?
偷.情什麼的!
虧的他能一臉無辜地說出來。
明知是玩笑,聽上去就還蠻刺激的。
她果然在無形之中,被他帶壞。
**什麼的,女孩子也會有,與他交鋒,久了,就形成了習慣和本能。
尤其是這人在床上的那個模樣,太妖精了,想想就臉紅心跳。
溫顏心頭突突直跳。
上了車,陸染白俯身過來去扯安全帶,溫顏脊背一僵,緊靠著后座不敢動彈。
安全扣「吧嗒」一聲扣好。
溫顏屏住呼吸,手指攥緊他的西服。
陸染白垂眸注視著她,溫顏喜歡穿深色裙子,跟著溫舒和出席宴會,通常都是小黑裙打底,偶爾會戴簡單的首飾稍稍裝飾。
她皮膚白得發光透亮,包裹在深色裙子裡形成鮮明對比,陸染白眼神一暗,送了安全帶,低頭親她。
他親得重,狹小的空間裡,聲音清晰可辯。
溫顏全身止不住的發抖,手指勾著他腕間的領帶,無處安放,又被他扣著手腕抵在車座。
稍稍換了氣。
重新吻上來。
纏著她,溫顏被迫張口迎接他,舌尖探入甜蜜的津液交換著。
他的手指也沒閒著,順著她僵直的脊背緩緩下滑,裙子後背是鏤空設計,微涼的手指碰到她的一點肌膚。
溫顏下意識縮了縮,哼唧出聲,「別……」
陸染白手指勾著拉鏈,邊親她,邊啞聲輕笑,「別什麼?別動還是別停下?」
溫顏小臉酡紅,躲了躲,「別在這裡呀。」
「嗯?為什麼?」他的吻隨著他模糊低啞的聲音落在她蝴蝶骨,輕輕啄吻。
溫顏被激得雙眼迷離,輕哼一聲,又立即止住。
「很刺激?」
「……嗯。」她不行了,伸手推他,「我不喜歡這樣。」
話音剛落。
他一口咬上來,溫顏驟然失聲啊地叫了出來,陸染白眼角微彎,似笑非笑地應聲,「行,那我們換地方刺激?」
溫顏:「……」
……
半個小時後。
車子停在某知名的溫泉酒店,下了雪依舊阻擋不了人們泡溫泉的愉悅心情。
溫顏暈暈乎乎下了車,在他把車鑰匙丟給泊車小弟時,溫顏忙拽著他,壓低嗓音,「不是不是回家麼?來這裡做什麼?」
「來溫泉酒店當然是來泡溫泉。」
溫顏見他說得這麼輕鬆自然,覺得自己可能真的想多了。
她稍稍鬆了口氣,「我還以為……」
陸染白輕飄飄地掃了她一眼,語帶玩味,「你以為我要跟你玩溫泉play?」
溫顏紅著臉氣勢洶洶地瞪他,「誰要跟你玩溫泉——」
她實在說不出口。
陸染白不以為意輕笑,「咦?你不是要做哭我麼?」
溫顏被噎得啞口無言。
下一刻,陸染白勾著她的細腰,扣緊。
低頭在她紅透的耳垂啞聲呢喃,「要不要比比看誰先哭?」
溫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