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韶霆一本正經地說:「具體原因我也不清楚,檢查結果就是這個。」
沈棠溪喃喃說:「所以宮肅才輕而易舉地將我放出來,甚至還心平氣和地與你們談合作,看到我的時候也不驚訝?」
霍韶霆點頭。
沒什麼好隱瞞的。
沈棠溪目光閃過濃厚的憂慮,手掌下意識地摸向腹部:「有沒有可能是因為我懷孕的緣故?」
霍韶霆冷冷地打斷她的話:「沒有可能,你也別想打孩子的主意!」
「……」
沈棠溪不說話了,只是沉默著轉過頭,也不再看霍韶霆。
車裡的氣氛沉悶得讓人難受,霍韶霆越發覺得煩躁,扭頭啟動車子,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變得溫柔:「還有別的辦法,你別多想。」
沈棠溪眨了眨眼,眸底藏滿情緒,但很快消失不見。
這次兩人沒有直接回檀宮,霍韶霆將她帶到餐廳吃飯,之後又去了孟家旗下的研究所,在這裡,沈棠溪見到了之前熟悉的人。
其中一個就是黛莎。
原來那次出事後,黛莎也被擄走了,其餘人則是被打暈或者綁了起來,後來黛莎被扔到半路,沈棠溪再也沒見過她。
她還以為宮肅對他們下了死手,現在看到人還好好地活著,沈棠溪重重地鬆了口氣。
黛莎看見她,忙走過來,主動地打招呼:「沈小姐,最近還好嗎?」
「嗯,我很好。」沈棠溪點了點頭。
黛莎垂眸說:「對不起,那天是我不夠謹慎。」
沈棠溪猶豫了下,解釋說:「宮家來了那麼多人,就算你再謹慎結果都是一樣的,好在我們都沒有出事,不是嗎?」
說著,她對著黛莎溫柔地笑了笑,黛莎被她的笑容感染了,愣了愣,然後也是回以一笑。
孟景瀾從裡面走了出來,朝霍韶霆使了個眼色:「都準備好了,你可以帶她進去了。」
「嗯。」霍韶霆態度依舊冷淡。
孟景瀾斜了眼兩人,之後讓黛莎帶著人過去,自己則是去了另外一個方向。
沈棠溪再次經過一系列的檢查。
最後得出的結果和趙士程給的結果一模一樣。
眾人不由得有些氣餒。
此時,霍韶霆坐在椅子上,沈棠溪呆呆地低著頭,孟景瀾則在他們對面老闆椅坐著,姿態沒有半點異樣。
「沈小姐,你不用感到愧疚,這不是你的錯。」孟景瀾溫柔地安撫了句。
霍韶霆皺眉,朝孟景瀾冷淡地掃了眼,似乎是覺得孟景瀾溫柔用錯了地方。
「我知道,我只是在想究竟哪裡出了問題。」沈棠溪雖然是這麼說的,但心裡早就知道狀況出在哪裡。
興許就是因為懷孕的關係。
起初孩子沒有發育完全,所以影響不到母體,但是越往後就不受控制,以至於她的血液沒了藥用價值。
孟景瀾嘴角稍微抿緊:「問題顯而易見,只是沈小姐和霍總怕是會捨不得,所以……」
霍韶霆臉色猛地沉了一個度:「孟景瀾,你們還想合作嗎?」
「當然。」孟景瀾收起玩笑的姿態,嚴肅地說:「霍總,我知道這件事你們或許很難接受,但是我比誰都想要藥劑研製成功,所以才會開門見山的說出這些話!」
「那你趁早死了這條心,不可能。」霍韶霆站起身,冷冷地說:「我不會讓自己孩子有事,聽明白了嗎?」
孟景瀾眯起眼,去看沈棠溪:「沈小姐,我尊重你的選擇。」
霍韶霆氣得發笑,朝沈棠溪伸出手:「我們回去。」
沈棠溪沒有動。
霍韶霆咬了咬牙,強行拉過沈棠溪的手腕,要將人帶走,這次沈棠溪沒有掙扎,平靜地跟在他的身後,像是陷入沉沉的幻境。
「霍總,宮肅說了,讓我們三天後和他一起去宮家。」孟景瀾手指攥緊,「不管你如何生氣,還請做好準備,到時候機場見。」
霍韶霆腳步沒有停下,也沒其他反應,如同沒有聽見。
但孟景瀾知道,他和沈棠溪都聽到了。
等房間裡沒有其他人,孟景瀾癱坐在椅子上,用手揉了揉眼睛,自責地說:「辭海,你說我是不是很自私?為了自己的目的,居然唆使沈小姐去打掉孩子。」
「少主,你從來就不是自私的人,這次是迫不得已。」辭海冷不丁地解釋。
上次孟景瀾主動勸沈棠溪放棄打掉孩子的想法,可這次,他主動提議。
前後差距,天差地別。
孟景瀾更是覺得自己齷齪,但他沒有辦法,孟家有幾個長輩,再不拿到新藥劑,就要和聶老爺子一樣步入地獄。
而且,他們孟家就像是受到詛咒一樣。
第一批遭遇病毒的人,生下來的孩子,都不怎麼健康,而且每三個家庭,就會遺傳病毒載體,一輩子和他父母一樣,遭受折磨。
這也是孟家一直沒有放棄研製藥劑的原因。
只要想到自己的親朋好友會被病毒折磨而死,他們就不敢停下!
孟景瀾輕輕地嘆了口氣:「將自己的利益強加在別人的身上,總歸是不好的行為,我和她總歸是有緣無分。」
辭海抬頭,深深地看了眼孟景瀾,之後便垂下眸子:「少主,你要往前看,從前你絕對不會故步自封。」
許久,孟景瀾都沒有開口說話。
最後他站起身,對著外面的黑夜說:「回別館。」
……
檀宮。
霍韶霆見沈棠溪一直陷入自己的世界不肯開口說話,他又擔心又緊張,最終忍無可忍地說:「溪溪,你不會真的動那個念頭,對不對?」
沈棠溪這才轉動眸子,沉沉地說:「要是從一開始你沒有換我的藥該多好,我就不用像現在這樣糾結。」
第一次,她能狠下心去手術室。
可當她那次從手術室下來後,她就再也不敢有那種想法,因為她怕孩子出生後會怪她,覺得她是一個冷血無情的母親。
所以今天孟景瀾提起猜測時,沈棠溪不敢正面回答那個問題。
但她又知道,藥劑的存在有多重要。
見她目光里含著淚水,霍韶霆只剩下三個字:「對不起……」
沈棠溪卻並不生氣,反應依舊平靜得不像話:「其實以你的性格,就算重新來一遍,你也會把我的藥換了。」
道歉有什麼用,廉價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