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想說，我父母的死和你無關，都是那些人的錯？」
「別說那些人是你派出去的。」
沈棠溪冷笑，諷刺地說：「就說那些人不聽你的命令，擅作主張這件事，我就不相信！霍先生，我不是小孩了，不會被你三言兩語矇騙！」
霍老爺子語氣沉重地說：「看來你是怎麼都不願意相信我說的話了。」
「所以，就麻煩你什麼都不要說吧。」
霍老爺子眼神複雜：「可是我這些年，對你好也是真心實意的，我為了補償你，也想給你股份，可是你不要，還有……你和韶霆結婚，我一直都很支持。」
沈棠溪心中抽痛。
以前，她以為霍老爺子寵愛自己，甚至超過霍桑榆，是因為真的憐惜她這個失去父母的孩子，甚至還因為聶老爺子的救命之恩。
一直沒有往愧疚和補償這方面想。
如今由霍老爺子親口承認，沈棠溪忽然覺得，自己沒有那麼難受了，因為都是利益，表面現象。
她也根本不用在意。
想到這，沈棠溪淡淡地說：「謝謝你告訴我真相，不然我還以為覺得你是真心待我，霍先生，這次見完後，我希望你不要再來找我們。」
「溪溪，你脾氣怎麼這麼倔，我……」
霍老爺子皺眉，很不贊同地看著沈棠溪：「你和韶霆還有孩子，若若總要在健康的環境長大，你別老和我們對著幹，對自己很不好。」
「夠了，我怎麼活不用你教我，你也沒有這個資格。」
沈棠溪閉上眼。
外面，正好走進來一行人。
是宮紅和宮肅到了。
宮肅不知道聽了多久，瞬間接過話：「霍老爺子，你還是管好自己的私事，再來管小輩的事。」
而霍老爺子本來想發怒，呵斥宮肅，轉眸時就看到了宮紅。
他的眼神一下子就定住了，呼吸變得急促，怎麼都挪不開視線，他無論怎麼想都沒猜到要一起見聶老爺子的人是宮紅。
這個他日夜朝思暮想的女人。
好一會，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態度沒有對沈棠溪那麼疾言厲色，反而溫柔得很：「這麼多年過去，你好像還沒變，但是我老了。」
宮紅也是熱淚盈眶。
「怎麼可能沒變呢，物是人非，過去這麼多年了，你還好嗎？」
霍老爺子不由自主地點頭：「我很好，你呢？」
「我也是。」
宮肅打斷兩人的敘舊，提醒說：「聶老爺子還在樓上等你們，有什麼話等見過他後再說吧。」
「嗯。」宮紅點頭。
之後兩人經過一系列消毒進了那間房。
宮紅和聶老爺子一起進去的，沈棠溪不放心，但聶老爺子沒讓她在房間停留，反而讓霍韶霆進來代替她。
她想不明白，但不想讓聶老爺子生氣，只能照做。
宮肅看著她，淡淡地說：「怎麼出來了？」
「外公不讓我聽。」
宮肅應了聲，沒有再說話。
二樓的談話進行了一個多小時，先是霍老爺子出來，後是宮紅和霍韶霆，三人臉色都很沉重，不過霍老爺子對上宮紅的視線，兩人也多了絲柔情。
霍韶霆帶著沈棠溪去了門口說話。
沈棠溪依舊是不咸不淡的語氣：「你還有什麼要和我說的？」
「外公讓我照顧好你。」
霍韶霆頓了頓：「你先別急著拒絕，我不會打擾到你的生活，你可以放心。」
「嗯。」沈棠溪點頭，「我們之間還有個若若，就算看在她面子上我也不會拒絕，霍韶霆，我分得很清楚，不會那麼幼稚地拒絕。」
就在這時，二樓突然響起一道急促的鈴聲。
好幾個醫生從外面趕了過來。
意識到什麼後，沈棠溪也立即跑到二樓，看到聶老爺子胸膛急促地起伏著，臉上的血色越來越少，幾乎消失不見。
她只覺得自己腦袋裡嗡嗡作響，令人痛不欲生。
約莫半個小時，醫生從裡面走出來，對著沈棠溪說：「沈小姐，去見老爺子最後一面吧，有什麼話都可以說了。」
沈棠溪渾身僵住，看向霍韶霆等人：「看著若若，我讓她進來就進來。」
到了這個節骨眼上，沈棠溪發現自己比誰都要冷靜。
腦袋雖然是麻木的，但她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嗯。」
見人點頭，沈棠溪直接進了房間，門被她關上。
聶老爺子笑著朝她看過來，病情似乎穩定住了，但沈棠溪知道這是迴光返照，她拼命地擠出一個笑容：「外公，我在這裡。」
「我走了以後不要傷心，你要好好活著，過得幸福。」聶老爺子絮絮叨叨說了很多話，充滿著濃烈的關懷。
沈棠溪鼻尖發酸，忍不住落淚。
但她不敢哭出聲。
聶老爺子想要用紙巾給她擦眼淚，但是手掙扎半天都沒抬起來，好一會，才無奈地說：「哭什麼，忘記答應外公什麼了嗎？」
「外公，我沒哭，我只是難受。」沈棠溪哽咽地開口。
聶老爺子眼眶紅紅地說：「不要難受，去把若若帶過來吧，我也有好多的話想和她說，看不到她長大了，真是可惜……」
「好，我這就讓若若進來。」沈棠溪擦乾眼淚，站起身打開門，示意若若進去。
「若若，你要好好長大，聽你媽媽的話。」
聶老爺子慈善地看著若若，溫柔地說：「太姥爺以後會在天上看著你，陪著你長大。」
「太姥爺為什麼去天上？」若若問。
聶老爺子笑了笑：「因為人年紀大了，都會去那，若若記得想太姥爺。」
「好。」
……
沈棠溪有些承受不了，捂著嘴走到門口，眼淚像是決堤的河水，瞬間湧出。
心如刀絞的感覺也越來越明顯。
她是不舒服的，但還不能說出來。
「溪溪，你沒事吧？」
沈棠溪搖頭說：「我沒事，我怎麼會有事。」
霍韶霆張了張嘴，欲言又止，她的臉色完全不像是沒有事的樣子。
也在這瞬間，霍韶霆想到了前世，聶老爺子走後，沈棠溪也是日益消沉，他們祖孫感情這麼好，上輩子他卻對老爺子不管不顧。
難怪沈棠溪會無比痛恨他。
不知道過去多久，若若從房間走了出來，讓沈棠溪和霍韶霆一起進去。
兩人和聶老爺子說了最後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