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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午夜夢回心難捱

2024-08-16 18:07:42 作者: 賭書潑酒不潑茶
  「將軍——」樓汛抱拳請旨,意思很明顯。

  殷淮安背在身後的手緊緊握拳,指關節捏的嘎嘣作響,指甲都要嵌進手心裡,片刻後,他微微頷首。

  有了殷淮安的旨意,樓汛毫不猶豫上前,拔出利劍對準毫無察覺的慕容懷月。

  沉浸在悲痛中的慕容懷月望著水中的倒影,突然間那倒影多了一抹,慕容懷月疑惑轉身,看見樓汛持劍向她的時候被嚇得癱倒在地。

  「你、你要殺我……」慕容懷月聲音發抖,她瞥見樓汛身後不遠處的殷淮安,瞬間什麼都明白了,「是…殷淮安讓你來殺我的。」

  樓汛面無表情:「你有何遺言交代?」

  慕容懷月打著顫,眼淚大顆大顆的落地:「我可不可以看一眼父親母親,我想看一眼他們。」

  「沒這個可能。」殷淮安走上前來,冷硬拒絕。

  慕容懷月再也無法克制自己的恐懼,跪在地上乞求他:「為什麼要殺我?不是說讓我留在將軍府照顧那些牡丹嗎?不要殺我——如果、如果覺得我在將軍府礙眼,我、我可以走的!我求你,不要殺我。」

  慕容懷月不想死,她還沒有見父親母親最後一面,還沒有向他們訴說自己的愛意與內疚。

  「你這麼怕死?」殷淮安譏諷她,「你當初給月兒送茉莉糕的時候想沒想過她也會很怕?」

  提到秋月明,慕容懷月就不可自控的害怕起來,她垂著腦袋,哽咽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她有孕……」

  「閉嘴!有什麼分別嗎?!」殷淮安暴怒,酒後的他眼底赤紅,整個人都透露著一股暴虐。

  慕容懷月不敢再說話,生怕更加激怒他。

  樓汛揮劍,鋒利的劍刃抵在慕容懷月纖細脆弱的脖頸上:「將軍——」

  殷淮安陰沉地盯著瑟瑟發抖的女子,竟一時狠不下心來,他咬緊牙關,始終無法向貼身侍衛下達最後指令。

  幾度天人交戰後,殷淮安放棄般垂手:「罷了,留她在牡丹園吧。」說罷,殷淮安轉身離去。

  樓汛雖心有不甘,但只能收劍入鞘,跟隨離去。

  慕容懷月捂著臉跪在地上痛哭。

  哭了半日,慕容懷月暈沉沉地起身,瞥見一旁還有半木盆未洗完的髒衣服,行屍走肉般蹲坐在木盆前,愣了會兒神,拿起搗衣杵繼續敲著那些髒衣服。

  慕容懷月晾曬完衣服已經午夜了,整個府邸只有值夜的侍衛和天上的星月還醒著,她腳步虛浮地回到唯月苑,一整天只吃了兩塊兒糕點,現在又累又餓,可膳房是不會有人給她留飯菜的。

  躺在硬木板上,慕容懷月捂著不舒服的腹部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著。

  慕容懷月哆嗦著起身,去井裡舀了涼水充飢,涼水不管飽,她一邊喝一邊吐,最後整個人意識不清地趴在井口,昏睡了過去。

  慕容懷月是被一陣涼風吹醒的,雖說現在是炎夏,可夜裡暴雨將至時,還是有些涼意的。

  她扶著牆慢慢走回屋裡,枕下是花雲留給她的一些細軟,輕嘆口氣,將細軟往裡再藏了藏,她得靠這些活下去。

  外面暴雨已至,鬧得她無法入睡,眼前不斷閃過以前在王府的日子,那時候殷淮安不過是一介毫無戰功的武將,可儘管這樣,殷淮安始終瞧不上她。

  縱使他家世遠遠不如她;縱使其他人面對曾經貴為安平公主的她都要恭敬有加;縱使慕容懷月主動向他示好……

  這些,殷淮安統統視若無物。

  思緒混亂中,慕容懷月竟也睡著了,只不過睡得極不安穩罷了。

  午夜夢回時,一點月光隨著暴雨落入塵埃,滋養了唯月苑。

  慕容月懷躺在床榻上輾轉反側,秀眉擰緊,光潔的額頭滲出一層細密的汗。

  她又夢到了和殷淮安初遇的那晚。

  一行清淚順著眼角滑落,慕容懷月夢中也在懊悔,如果兩年前上元節,她沒有見到殷淮安就好了。

  那年花燈節格外熱鬧,年僅十七的慕容懷月跟隨父親母親到皇宮裡赴家宴。家宴在九霄暖廳舉行,宴席旁就是一條清溪,好多女眷正在小溪旁點了蓮花燈祈願祝福。

  慕容懷月喜歡這些漂亮的小玩意兒,她瞧著父親母親都在說話,自己偷偷跑到溪邊,挑了一個最大的蓮花燈。

  正想點燃燈芯時,不知是誰不小心碰了她一下,慕容懷月手一松,蓮花燈便落在水裡,燈芯也被打濕了。


  「哎呀!」慕容懷月驚叫一聲,正想叫人來幫她,一隻纖纖玉手就把她的花燈撈了起來,遞到她面前。

  「給,姐姐。不過燈芯濕了,可能點不著了。」

  慕容懷月看向說話的女子,一身黃衫,笑容明媚,格外嬌俏。

  咦?這不是她幼時好友秋月明嗎?

  慕容懷月喜上眉梢,顧不得蓮花燈了,滿心思都在秋月明身上:「秋兒?!你什麼時候回京的?」

  秋月明笑意盈盈,握住慕容懷月的雙手親熱說道:「父親回京任職了,我也跟著回來了。」

  「那我們豈不是又可以一同玩樂作伴了?」

  「自然。姐姐,這麼多年過去,秋兒十分想你。」

  慕容懷月十分動容,四下看了看,拉著她走到一處清淨地方說話。

  「我也是。」慕容懷月被凍得哆嗦了一下,繼續笑著說,「跟我說說,你在金陵時都有些什麼有趣兒的事?」

  「有趣兒的事是很多,我慢慢講給姐姐聽。」秋月明親切地挽著慕容懷月,她在家裡沒有同齡的女子說話,悶著無聊極了。

  兩個小姐妹躲在無人角落說著悄悄話時,突然頭頂上傳來一聲響動,慕容懷月把秋月明護在身後,戒備地盯著面前的不速之客。

  面前的不速之客是位妙齡男子,一身青衣,束著高馬尾,手裡提著一盞孔明燈。

  「你是何人?」慕容懷月厲聲質問。

  男子認得安平公主,恭敬行禮回稟:「公主,末將殷淮安。」

  「武將?為何能參加家宴?」慕容懷月甚不理解。

  殷淮安眉頭微皺,這麼赤丨裸地輕視讓他心裡很不舒服。於是淡淡一笑,想著不與她多費口舌,便提起孔明燈要走。

  「你等等,」慕容懷月將人攔住,「你莫不是偷溜進來的?」

  殷淮安深吸一口氣,努力扯出一個笑容,回道:「公主,末將是跟隨大將軍前來赴宴。席間想找個安靜地方放一盞孔明燈,不成想勿擾了二位,末將這就離開。」

  慕容懷月見他如此不把自己放在眼裡,一時有些氣惱,厲聲呵斥道:「不許走!」

  「公主,可還有事吩咐?」

  慕容懷月哽住,一時不知該找何理由比較好。

  正兀自尷尬時,瞥見他手裡的孔明燈,慕容懷月頤指氣使,說道:「你把孔明燈留下。」

  殷淮安陰沉著臉,冷冷說道:「恕難從命。」

  「你——!」

  眼看著兩人之間的氛圍劍拔弩張的,秋月明趕緊打圓場,柔聲建議道:「不如殷將軍就在此燃放孔明燈可好?讓我和安平公主也一同看個熱鬧。」

  女子的柔聲撫平了殷淮安的怒意,他也不想在佳節盛宴里惹出不好的事情。不然到時候這位安平公主不見得有事,自己則很有可能背上處罰。

  思量之下,也只有如此了。殷淮安蹲下將孔明燈燃起,雙手輕輕托舉起,數秒後,孔明燈脫離他的掌心,緩緩上升。

  殷淮安趕緊閉眼許願,許願他能在兩個月後的出征拿下首功。

  「好漂亮啊,姐姐。」秋月明仰頭看著隨風高升的孔明燈,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慕容懷月冷哼一聲,眼睛盯著那盞燈,雖然心底也覺得很漂亮,但是她才不會誇獎這個沒禮貌武將燃放的花燈一聲。

  殷淮安雙手交叉抱於胸前,他看著孔明燈漸漸遠去,正想告辭離去,卻在見到兩位女子神情時,被驚訝到說不出話來。

  兩位妙齡女子神往的面容在皎白的月光下格外動人。黃衫女子滿臉笑意,嬌俏媚人;紅衫女子清麗高貴,冷艷勾人。

  殷淮安不覺有些看呆了。

  明燈之下,情動一發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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