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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月月相映人相歡

2024-08-16 18:09:59 作者: 賭書潑酒不潑茶
  回到宴席上,慕容懷月坐在母親身邊,安靜瞧著她和其他女眷交談甚歡。

  因著她的視線太過明顯,雍容華貴的王妃側過臉,微微一笑,寵愛有加的語氣問道:「月兒,怎麼老是盯著母親呢? 」

  慕容懷月微怔一瞬,眼中波光微動:「想仔細瞧瞧母親。」

  「成日看著的,有什麼好瞧的。」說著,王妃抬手親昵地蹭了蹭慕容懷月的臉頰。

  慕容懷月笑笑,雙手將母親的手合在掌心,嬌笑道:「成日看著也看不夠,母親要一直陪著我才好。」

  王妃笑笑:「這話就不對了,你是要嫁人的,母親還能陪你嫁過去不成?」

  「我不嫁人,我要和父親母親在一起。」

  「傻孩子。」王妃捏了捏慕容懷月的鼻尖,話口一轉,「話說回來,你也十七了,該讓你父親在朝中尋個好夫婿了。」

  「母親,我不嫁人。」慕容懷月眼睛紅紅的。

  見她如此,王妃也只當她又在鬧小脾氣,莞爾一笑,哄了兩句,便不再提這件事了。

  慕容懷月揉著眼睛,驀然覺得有人在看她,惴惴地抬眼望去,卻也沒發現什麼不對。

  悵然著收回視線,她想,大概是她太過多慮了。

  夜盡子時,宴席散去。

  慕容懷月剛上轎輦,聽到有人在喚她,扭頭一瞧,是秋月明背著手、一臉笑意地走近來。

  「姐姐,我記得前兩日是你生辰,雖晚了些,但——」秋月明從身後拿出一捧麗格海棠,歡喜道,「這個送你,這鮮紅的海棠和姐姐的衣裳很是相配。」

  慕容懷月微微一笑,欣然接過:「謝謝。秋兒,明日可否有空?要不要來王府賞花看畫?」

  「姐姐邀請,自然是有空的。明兒一早我就過來。」

  「好,那我等你。」

  兩人約好後便各自上了轎輦,慕容懷月打量著懷中艷紅的花瓣,眉梢眼角皆是笑意。

  她以前唯愛牡丹,現在看來,這海棠也是極好的。

  翌日還未天亮,慕容懷月就已經起床了。近身服侍的侍女憐音和書夏很是意外,一邊服侍她洗漱、一邊問道:「小姐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怎麼起的這樣早?」

  「今兒秋兒不是要來嗎?我得早些準備著。」

  「小姐與秋兒小姐約定的時辰還早著呢,小姐不多睡會兒嗎?」

  慕容懷月輕輕搖頭,也不知是因為心下有事,還是因為前世整日睡著,她現在反而睡不著了。

  因著時辰尚早,慕容懷月披上大氅、捧著手爐在府中逛著。

  書夏扶著她,關心道:「小姐不是最怕冷麼?前幾日剛下過雪,這兩天正是冷的時候呢。」

  「是嗎?我倒是不覺得冷。」慕容懷月笑笑,看向身旁伶俐的小丫頭,問道,「你是不是冷了?這個手爐給你。」

  書夏怔住,茫然看她:「小姐,你怎麼……」

  「什麼?」

  書夏笑著搖頭:「沒什麼,小姐快捧著手爐暖手吧,凍壞了可不好了。」

  慕容懷月在府中每到一處,眼角就有些發澀。她吸吸鼻子,立在院中,一時有些恍惚。

  突然間,她猛然一抖,嚇了書夏一跳。

  「小姐?你沒事吧?」

  「沒事,我們回去吧。」慕容懷月勉強笑笑,她只是想起了之前的事情,心下有些害怕。

  看著一切如常的王府,她害怕這只是一場虛幻,等她醒來,她還是被囚禁於聽音閣內,哪兒也去不了。

  只是這樣想著,她都驚懼不已。

  回到房中,憐音奉上一盞羹,說道:「小姐,先用盞羊乳羹暖暖胃吧。」

  慕容懷月接過:「父親母親起了嗎?」

  憐音回話道:「王爺和夫人都起了,夫人在膳房盯著人做早膳,王爺在書房處理公務呢。」

  慕容懷月淺嘗了兩勺羊乳羹,隨手擱下:「我去膳房看看。」

  她去到膳房,還未進去,在門外便笑盈盈喚了聲:「母親。」

  王妃回過身,笑容滿面地握著她的手將她帶離膳房:「怎麼到這裡來了,你平日不是最討厭煙火氣了嗎?」


  「以前是女兒年幼不懂事,太過嬌氣,仔細想想,女兒是該向母親學習。」慕容懷月捧著王妃的手搓了搓,眉眼彎彎道,「我記得在我很小的時候,母親經常為我做一品豆腐燒魚羹吃,我想跟母親學了,做給父親母親吃。」

  王妃笑道:「算了吧,你哪裡能受得了這種累。」

  「母親怎知我受不了累?也太小瞧我了。」

  「好吧,等天暖和了,我便教你,到時候你可不許哭喊著累極了。」

  「那是自然。」慕容懷月挽著母親往用膳的正殿去,歡喜的笑聲時不時地響起,為寒冷的冬日添了些暖意。

  王爺已經在殿內等著了,見妻女過來,忙擱下茶盞上前迎道:「快坐下暖暖手。」

  慕容懷月挨著母親坐下,捧了熱茶暖手:「父親一大早就在書房忙著嗎?」

  元親王嘆了口氣,說道:「大漠邊界不安穩,出了正月,殷文釗要率兵出征,聖上有些擔心他啊。」

  慕容懷月表情有些不自然,半垂下眼,斂去眼底大半情緒:「大將軍驍勇善戰,威名在外,必定會得勝歸來。」

  「希望如此。對了,昨兒宴席上,他那侄兒看著也是不凡,此番跟著一同出征,也不知會怎樣。」

  慕容懷月默不作聲,只是低頭喝茶。

  此番出征,殷淮安會立首功。

  少將無畏,勇奪敵旗,朕心甚悅,加封驃騎將軍。

  這番話便是天子在得知捷報後,在朝堂之上當著百官的面,親口所說。

  那時候的慕容懷月得知殷淮安立功,很為他開心,不善女紅的她還親手縫製了巾帕贈予他……現在想想,也是可笑。

  「月兒,月兒?」

  慕容懷月抬起頭,茫然道:「母親,怎麼了?」

  王妃朝她手中一抬下巴,問道:「在想什麼呢?捧著茶半天不喝,只是傻看著。」

  慕容懷月溫柔一笑,說道:「暖暖手罷了,沒想著喝。」

  這時,下人將膳食端上、擺好,元親王溫柔道:「快些吃吧,你不是還約了秋兒來府中玩兒嗎?」

  「好,父親母親也吃。」

  再尋常不過的一頓早膳,慕容懷月卻吃得眼睛發酸、發澀。她吃一口就看看父親母親,然後再繼續動筷子。

  元親王笑笑,對一旁的妻子說:「瞧瞧月兒,老是偷摸打量我們,也不知在鬧什麼。」

  王妃盛了碗粥到慕容懷月面前,極盡寵溺道:「她呀,是腦袋凍壞了。」

  「母親~!」

  用過早膳,慕容懷月在房中等秋月明過來,憐音拿來一些水粉給她看,慕容懷月看了一圈,深感沒趣兒,便抬頭吩咐道:「你去母親那兒給我拿幾本書過來。」

  憐音一愣,旋即笑道:「難不成真如夫人所說,小姐被凍壞了不成?」

  「少貧嘴,還不快去。」

  「是,小姐。」憐音笑著一溜煙去了。慕容懷月看著手邊的胭脂水粉,隨意打開幾盒,湊近聞了聞,又輕輕蓋上擱到一邊。

  不一會兒,憐音拿了書回來,還捎帶回筆墨紙硯來。

  「奴婢想著小姐說不定要用,就將筆墨紙硯一併拿了來。」

  「你倒是沒想錯。」慕容懷月一笑,拿起最頂上那本書翻著。憐音在一旁看著,捂住嘴偷笑兩聲,便到炭盆前去伺候炭火了。

  不多時,書夏來報,秋月明來了。

  慕容懷月急忙披上大氅往外走去,剛打起帘子,就見秋月明急急進來。

  「哎呀,可凍壞我了。」

  慕容懷月一邊將人往炭盆前帶,一邊帶著歉意說道:「都怪我,天寒地凍喊你出來,凍著了吧?憐音,快拿些茶點來。」

  「秋兒想和姐姐待著,不然在家中也是無聊。」秋月明攬著她坐下,吸吸鼻子,笑道,「姐姐閨房好香啊。」

  「小姐不喜炭火味道,所以房中每日都要放置鮮花。」憐音邊說邊奉上羊乳茶和折花白糖糕,又端上些乾果子,便退到一旁服侍。

  慕容懷月將白玉瓷碗往秋月明面前一推,說道:「快嘗嘗這羊乳茶,看合不合口味。」

  秋月明還未嘗試,便滿眼笑意道:「我自然是喜歡的。」


  「那便好。你先用些茶點,暖和暖和,一會兒手不冷了我們再畫畫。」

  「好。」秋月明拈起一塊兒糕點吃著,突然想起什麼,說道,「對了姐姐,我剛才出門的時候見到父親正和昨晚放孔明燈的殷公子說話呢。」

  慕容懷月略略應了聲,不太想提及殷淮安。

  「嗯……殷公子旁還有一個男子,只是我不認得,也不知道父親在和他們說什麼。」

  「……大概是朝堂上的事吧,總之不是我們可以摻和的。」慕容懷月笑笑,想著敷衍過去。

  「也是。」秋月明喝了口羊乳茶,又說道,「殷公子年紀似乎不大,我看他與姐姐差不多一般大。」

  慕容懷月垂下頭,咬著一枚果子不吭聲。

  殷淮安比她年長三歲,今年也不過剛剛弱冠。細算了下,不出三年,殷淮安就會身披無上榮耀,享盡榮華富貴。

  「姐姐怎麼不說話?」

  慕容懷月一怔,旋即柔柔一笑,說道:「秋兒,我見你句句不離那位殷公子,是不是心有所屬了?」

  秋月明耳根一紅:「姐姐又胡說。」

  「我哪裡是在胡說。秋兒,他是殷大將軍的侄兒,自然也是驍勇無比,將來一定會立下赫赫戰功,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秋兒若嫁給他,必定十分幸福。」

  秋月明羞急不已,捂著臉說道:「姐姐越說越胡鬧了,怎麼又提到嫁人了,要嫁姐姐嫁,我可不嫁。」

  慕容懷月伸手去握秋月明的手,深深一笑:「秋兒,你成親那日一定很美。」

  前世秋月明與殷淮安成親那日,她沒有去,躲在房中哭了一日。如今看著秋月明羞澀的樣子,她想,這次她會真心祝福他們。

  「姐姐……」

  「怎麼了?」慕容懷月問道。

  「不知為何,我覺得姐姐有些……」秋月明措詞一番,才說道,「我覺得姐姐沒有很開心。」

  「怎麼會,我很開心啊。」

  「雖然姐姐是在笑,可是我總覺得姐姐笑起來……有些難過。」

  慕容懷月一愣,旋即輕笑道:「你瞧,來的路上把你的小腦袋凍壞了,都開始說胡話了。」

  秋月明「哎呀」一聲,要去捂她的嘴,不讓她說話。

  慕容懷月笑著躲閃,秋月明又撲上來鬧她。

  兩人玩鬧了好一陣,忽聽外頭有鞭炮聲,這才停住。

  「今兒怎麼有放鞭炮的?」秋月明不解,「元宵不是過了嗎?」

  慕容懷月稍一回想,說道:「將士們出了正月就要去大漠了,戰場上刀劍無眼,這一去還不知能不能回來。所以他們的父母會放一串鞭炮,算是祈福。」

  聞言,秋月明有些出神。慕容懷月戳戳她的臉,問道:「你在想什麼?」

  秋月明欲言又止,低下了頭。

  慕容懷月心下一動,問道:「你是不是在擔心他?」

  秋月明臉又紅了:「我沒有,姐姐不要胡說!」

  「瞧你這般激動,我都沒有說名字。」

  秋月明臉紅了半晌,這才蚊子似的「嗯」了一聲。

  慕容懷月握住她的手,輕聲安慰道:「他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平安歸來的。」

  「但願吧。」秋月明有些心不在焉。見她如此,慕容懷月莞爾一笑,提議道:「父親那裡有好些前朝字畫,不如我拿了來我們臨摹比試一番?」

  倏地,秋月明捂住嘴笑了:「我記得姐姐小時候就不好這些,怎麼現在轉了性子?」

  「你也說了,那不是小時候嘛。」慕容懷月扭頭說道,「憐音,去父親書房將字畫取來。」

  憐音領命退下。

  慕容懷月到書案前,將上面堆放的首飾拿到另一張桌上,一邊研墨一邊說道:「秋兒,你可要讓著我些。」

  「姐姐未戰先怯了嗎?」

  「你這小丫頭,嘴皮子伶俐起來倒是有些厲害。」

  秋月明捂臉笑了兩聲,走過去幫著一塊兒研墨。

  手裡忙著,嘴巴也不閒著。秋月明談天說地的,把來京中的新鮮都一一說了個遍。慕容懷月也不覺得煩,只是安靜聽著,時不時笑著應和兩聲。

  「對了姐姐,前些時候我隨父親到何丞相府拜訪,見到何府的小姐了,她可真好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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