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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王妃愛女疑心起

2024-08-16 18:10:03 作者: 賭書潑酒不潑茶
  慕容懷月微微一頓,竟不小心濺出些許墨汁來。

  秋月明正把玩著書案上的白玉麒麟鎮紙,見此情景,驚呼一聲,忙掏出帕子來替她擦拭:「哎呀,姐姐手都弄髒了。」

  「沒事,我去洗一下就好了。」慕容懷月笑笑,「倒是你,把帕子弄髒了。」

  正說著話,書夏端上水盆,她淨了手,扭頭說道:「帕子讓書夏給你洗一下,我這兒正好有一塊兒蜀中進貢的雙面繡牡丹的雲錦帕子,送你可好?」

  秋月明忙拒絕道:「這也太貴重了,秋兒不能要。」

  慕容懷月莞爾,從她手中拿過髒了的帕子遞給書夏,笑盈盈地拉著秋月明到一旁的玫瑰椅坐下,說道:「一塊兒帕子而已,你剛回京沒兩日,這帕子算我為你接風洗塵——書夏,快去取帕子。」

  片刻後,書夏將帕子取來,柔柔道:「秋兒小姐,您瞧瞧。」

  秋月明接過帕子細細打量,十分欣喜道:「這雙面繡雖說兩面都是繡的牡丹,但是一正一反竟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樣式。姐姐你瞧,這面的牡丹還含苞欲放的,這另一面就盛開的這樣好看,當真是稀奇。」

  「是啊,正好你也喜歡牡丹。」慕容懷月柔和道。

  秋月明稍稍有些迷茫,疑惑道:「姐姐怎麼知道的?」

  「嗯?」這下輪到慕容懷月迷惑不解了,「怎麼了?難道你不喜歡嗎?」

  「自然是喜歡,好看的鮮花我都喜歡。」

  慕容懷月細眉微微一動,想起之前何孝嵐說的那番話,於是握住秋月明的手腕,極認真地問道:「你知道我喜歡牡丹嗎?」

  「知道啊,我很小的時候就知道姐姐喜歡牡丹了。從小到大姐姐衣裳的繡花多是牡丹,不說別的,單說姐姐昨兒的粉紅大氅和今天身上這身衣裳,可都繡了牡丹呢。」秋月明托著下巴,繼續說道,「可惜現在不是牡丹花開的季節,所以我昨天才尋了些海棠送姐姐,麗格海棠雖比不上牡丹,但也算是鮮艷,我想姐姐大概也會喜歡。」

  面對秋月明如此真誠的心意,慕容懷月卻開心不起來,她抿了抿薄唇,問道:「那你呢?」

  「什麼?」

  「你喜歡牡丹嗎?」

  「喜歡啊,剛才不是回答過姐姐了嗎……」秋月明本糊塗著,可見慕容懷月一臉認真,她也跟著認真起來,連回答都帶上了些許謹慎。

  「秋兒,你跟我說真心話,你喜歡牡丹是自己真心喜歡還是因為——我?」

  「……是姐姐喜歡,因為那時候我想跟姐姐多多親近。」

  慕容懷月不可置信:「你是因為我喜歡你才喜歡?」

  「是,我平日裡也沒什麼特別喜歡的……」秋月明怯怯的,而後又著急解釋說,「不管是否因為姐姐的緣故,我現在是真心喜歡牡丹的。」

  慕容懷月一聲不吭,片刻後,見秋月明有些無措,她才緩緩解釋道:「秋兒,是我嚇到你了。我只是希望你可以不要因為旁人而喜歡或討厭某事某物,也不要因為旁人而動搖自己的想法。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知道嗎?」

  秋月明一時反應不過來,她不明白怎麼因為是否喜歡牡丹一事而扯到旁的地方去了。

  慕容懷月見她疑惑,本想細細解釋,可又不知道從何說起,便輕嘆一聲,溫和說道:「算了,我們去作畫吧。」

  秋月明茫然點頭,心中雖還是疑惑著,但也沒空去細想。

  兩人在房中作畫賞畫,時間過得倒也快,一晃的工夫天色就暗了下來。秋月明透過窗欞往外頭一瞧,忙說道:「今兒時辰不早了,我得先回去了。」

  「哎呀,光顧著畫畫了,我都沒注意時辰。」慕容懷月也略微有些慌張,忙安排人送她回去。

  上了轎輦,秋月明想起一事,撩起轎簾說道:「姐姐,京中新開了家酒肆,聽聞那酒肆老闆是波斯女子,不如等天暖和了,我們去酒肆看看?」

  慕容懷月應下,目送秋月明離開後,邊往回走邊回憶這酒肆。想了半日,她終於記起自己為何對這酒肆毫無印象了。

  那時秋月明邀她去酒肆,她覺得那酒肆來往的大多是胡人,她不喜歡,這才從未去過。

  輕嘆一聲,她問身邊的憐音:「你可聽說過那波斯人開的酒肆?」

  憐音略一回想,捂著嘴竊笑道:「奴婢聽採買的小葉子提過,他說那酒肆與尋常漢人開的酒肆並無不同,只是這波斯人開的酒肆里——」憐音壓低聲音說道,「那跳舞奏樂的胡姬當真是驚為天人,引得不少公子去取樂呢。」


  慕容懷月一頓,頗有些不自在:「那不是與鳳凰樓並無不同?」

  「小葉子說酒肆里的胡姬與那些青樓女子不同,她們只跳舞彈琴、與客人一同喝酒,並不做別的。」

  慕容懷月不置可否,不太想聊這件事了。

  回到房中,她呆坐著想事情。數月後,等殷文釗、殷淮安回京,他們會帶回來一個女子,便是花雲。

  這一世,她自然也能和花雲好好相處,並不會有太大不同,只是還有一人——

  她與何孝嵐上一世那般針鋒相對,還失手害了她的孩子……雖說何孝嵐不會有這段記憶,但是她不知如何自處。

  萬般糾結下,她叫來憐音。

  「小姐有什麼吩咐嗎?」

  「你幫我去打聽下何丞相家的小姐生辰是哪天。」

  憐音疑惑,問道:「小姐不是素來不喜歡何孝嵐嗎?怎麼會讓奴婢打聽這個?」

  慕容懷月一抿薄唇,笑道:「我沒有不喜歡她,只是有些誤會罷了,你快去吧。」

  憐音沒多說什麼,只是出了門便去找燒熱水的書夏說這件事。書夏聽了也是不解,擦了擦手說道:「小姐這兩日是有些奇怪,要不要向王妃回稟了,然後請大夫來瞧瞧?」

  「算了吧,小姐能吃能喝,又沒有其他不適,我們再把小姐惹生氣可就不好了。」

  「也是。」書夏一點頭,看著水開了,忙說道,「哎哎,躲開些,別燙著。」

  「我先去了,你忙著吧。」

  西北風一停,天就暖和了不少。到了二月二,連積雪都化完了。

  慕容懷月也難得心情暢快,披了件披風在院中小站。

  打掃的家丁瞧見了,連忙說道:「小姐快回屋吧,雖說出了正月,但到底還沒開春,小姐別再凍著涼了。」

  「我稍站站罷了,哪就這麼容易著涼了。」

  慕容懷月晨起剛說完這話,晚膳時分身子就滾燙起來。她在被窩裡咳了一陣,兀自懊惱著。

  半睡半醒間,她覺得嗓子幹得厲害,想要些水喝,費力地睜開眼,入眼是漆黑一片。

  瞬間,心猛地往深淵墜去,一股惡寒從她身後襲來,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

  她顫著手在眼前揮了兩下,霎時,床帳被撩起一角,她眼前一亮,憐音捧了一盞燭火,俯身問道:「小姐醒了?是要喝水嗎?」

  慕容懷月如同劫後餘生一般,驚懼之餘,深感慶幸。

  她看著憐音,語氣緩慢:「我有些渴了。」

  憐音一邊將床帳掛起,一邊說道:「就是擔心小姐半夜口渴,睡前書夏便把小銀吊子拿進屋裡煮著薑湯,還擱了不少紅糖在裡頭,奴婢這就給小姐盛一碗。」

  慕容懷月吸吸鼻子,無奈鼻子塞住,什麼都聞不到。

  憐音端上一碗薑湯,小心吹了吹才遞過去:「小姐,小心燙著。」

  慕容懷月慢慢喝了一碗,又說道:「我還要一碗。」

  憐音忙又盛了一碗遞過去。

  慕容懷月一連喝了三四碗才罷休,憐音在一旁瞧著,忍不住笑了:「小姐之前生病總要王妃哄著才肯吃這些嗆人的東西,更別說吃那些苦得倒胃的藥了。」

  慕容懷月漱了口,同樣笑道:「等你吃過苦頭了,就知道這些算不得什麼。」

  憐音打趣道:「小姐這話說得不對,難道小姐吃過苦頭麼?這天底下難道還有人敢讓安平公主吃苦頭不成?」

  慕容懷月一笑置之,並不多說什麼。

  「小姐快睡下吧,多發幾回汗就好了。」說著,憐音替她掖了掖被角。

  慕容懷月見憐音要將床帳放下,忙說道:「就這樣掛著吧,別放下了,蠟燭也別都熄了,留床頭那兩支燃著。」

  「好,小姐快睡吧。」

  翌日一早,慕容懷月側臥在貴妃榻上喝著一碗碗的薑茶,王妃過來看到,忙勸住:「喝這麼多,也不怕燒壞了胃。」

  慕容懷月攏緊披風,撒嬌道:「母親,月兒難受。」

  王妃讓人把藥膳端上來,說道:「我一早去膳房做的,趁熱吃了,好的快些。」

  慕容懷月趴在王妃懷中,賴著好一會兒,才坐起來用膳。


  藥膳很是清淡落胃,雖說她鼻塞腦熱的沒什麼胃口,但還是吃了好一些。

  「父親呢?怎麼也不來看看我?」

  「你父親一早被聖上傳召進宮了,也不知有什麼急事。」

  慕容懷月仔細回想也是不知,之前她對朝堂之事不感興趣,若非事關殷淮安,她定是不聞不問的。

  可經歷了那遭事後,她才知道原來殷文釗和殷淮安的權勢竟如此強盛,強盛到可以帶兵圍剿元親王府。

  她的父親是聖上的叔叔,她與聖上是表兄妹,如此關係,聖上都要為了安撫殷家叔侄而不得不問罪王府。

  這樣想著,她禁不住問道:「母親,父親在朝中很受聖上重用嗎?」

  王妃一邊為她盛粥一邊說道:「你怎麼想起問這個?」

  「隨便問問嘛,關心下父親也不行麼?」慕容懷月想矇混過去。

  「你呀,真是病糊塗了。快些把粥喝了,一會兒母親陪你吃藥。」

  慕容懷月急急咽下魚肉粥,說道:「母親一早為我做膳食怕是累著了,快去歇著吧。」

  王妃捏了捏她的臉頰,笑道:「不行,我得盯著你把藥吃了,不然你若是耍起小性子來,憐音和書夏可拿你沒辦法。」

  慕容懷月含了口粥,嘟囔著:「我現在不這樣了。」

  「嘀咕什麼呢?」

  慕容懷月搖搖頭,快速喝完粥,和母親說了會兒話,藥和蜜餞便端了上來。

  王妃端著碗,舀了一勺藥汁,輕輕吹涼後餵到慕容懷月嘴邊。

  「母親,我自己來吧。」

  王妃一愣,半信半疑道:「這藥可苦得很。」

  慕容懷月接過藥碗,邊用調羹攪著湯藥,邊輕輕吹著,等藥稍微涼一些,她便一飲而盡。

  慕容懷月將空碗遞給王妃看,抬著下巴說道:「母親,我厲害吧?」

  王妃微怔,旋即笑道:「月兒長大了。」

  「母親快回去休息吧。」

  王妃頷首,又囑咐了幾句這才起身離開,走了兩步,她扭頭看著窩在榻上的女兒,又看看桌几上未動過的蜜餞,心下浮起一層疑雲。

  慕容懷月問道:「母親怎麼了?」

  王妃笑笑,只說了句「好好歇息」便匆匆離開。

  回到房中,王妃屏退下人,兀自坐在榻上沉思。

  雖說女大十八變,她也希望女兒能得體懂事,可是剛剛那般,她總覺得那不是她的女兒——或者說,不是她現在的女兒。

  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哀嘆一聲,王妃想,或許是她想多了。

  可人一旦有了疑心,哪怕再不想去糾結其中,但也會不由自主地將司空見慣之事多加揣測。

  王妃雖說愛女如舊,但總會在用膳、品茗時多加端詳她。

  眉眼、舉止、說話……

  「母親怎麼一直在看我?」慕容懷月倚在貴妃榻上,自從她病癒,母親就日日這樣盯著她看,讓她有些不自在。

  王妃笑了笑,指著她手裡的書說道:「以前讓你讀書,得拴著你才能讀進去,現在倒好,不用父親母親督促,你也能讀進去了。」

  慕容懷月笑笑:「打發時間罷了。」

  被困在一方屋檐下的時候她才知道能讀書是多好的事情。

  「對了母親,之前父親不是在國子監為我請了個夫子嗎?等什麼時候夫子得空了,讓他來府中教我讀書吧。」

  王妃一愣,擱下茶盞,盯著慕容懷月的眼睛認真道:「月兒,告訴母親,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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