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通天古樹之下,秦淮泊立於自己親手挖的墳冢前,手上,還捧著那根聖骨。
他神情一陣變化,眉頭緊鎖,最終陷入沉思之中。
「一切,皆為虛妄麼……」
他望向眼前這片山谷的出口,走到現在,群山好似綿延不絕一般。
就說那山谷出口,看似很近,卻又給人咫尺天涯之感,能讓一位古聖飲恨於此,這裡絕非尋常之處。
「太虛禁地內,真有這麼廣闊麼?」
秦淮泊將聖骨放入墳冢之內,抬手一拂,黃土掩蓋而去。
他坐在這位古聖此前坐著的地方,目光深邃地望向前方。
「虛妄,我該如何辨明?」
霎時間,他將陽神法催動了極致,體內先天道骨,展露道韻,無上道光朝雙目匯聚,讓他瞳孔變得如玉一般。
一雙道眸,可堪破世間虛妄!
然而,映入眼帘的場景,卻是讓秦淮泊感到莫名心慌。
一切,都沒有任何變化。
哪怕有道韻加持,他這雙眼睛,依舊未能看出任何不同之處。
這裡可是太虛禁地,一處令東荒域所有人心驚無比的凶煞之地,然而他行至此處,除了那些魂道生靈外,竟再沒碰到任何兇險。
而且眼下,以道韻開眼,竟也瞥不見任何不同尋常之處。
這未免,有些太詭異了!
就好似有強大到已經能夠蒙蔽他的五感六識的未知存在,為他量身打造了這一方世界一般。
青宗古聖,一定是面臨著與他相同的處境,方才於自身聖骨之上,留下了那一段信息。
也就是說,秦淮泊極有可能與那古聖一般,被永遠困在這裡,枯坐至死!
「不,此處或許是某種陣法維持,或是獨立開闢出的天地,不論如何,一定有其破綻所在!」
秦淮泊往前而去,劍翼一展,朝那山谷外飛掠而去。
不知過去多久,秦淮泊又來到了古樹下,見到了那自己親手掩埋的墳冢時,他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他足足前行了近十日,卻沒想到又回到了原地。
於是乎,他朝著相反的方向,也就是來時之路再度前去。
古樹平靜地立在那處,枝葉在烈陽下散發嫩綠光澤,一陣風颳進山谷內,樹葉簌簌作響。
秦淮泊再度回到了古樹之下。
來時的路,已經找不到了,他好似處於無數個如此山谷的中央。
不論往哪一個方向前行,都是步入當下一個一模一樣的山谷之內。
秦淮泊靠著古樹坐下,取出一顆靈石吸收,大腦飛速旋轉。
「如果是陣法,我有先天道骨,開眼之後,是能夠看到陣法運行軌跡,但,怪就怪在什麼也看不到。」
「此地,難道真是虛妄?」
「或許我肉身正躺在某處,靈魂卻在經歷無數次的重複?」
秦淮泊竭力想讓自己平靜下來,細細回想這一路而來的經歷。
他被聖人氣息吸引,因而步入這山谷內。
若是中招,應該就在那時。
「該如何破局?」
秦淮泊使勁地揉了揉腦袋,難以形容他究竟在什麼樣地方,但總之,這裡沒有任何破綻,以至於他想要破局,都無從下手。
心靜不下來,秦淮泊索性盤膝坐下,如往常一般開始修行。
緊接著,他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太虛禁的星空長廊,他無法進去了!
要知道,那太虛禁紮根於他意識深處,不論身處何地,秦淮泊都能通過入定進入其中。
但今日,意識深沉,他險些睡去,都未曾再度踏入星空長廊內!
秦淮泊第一次有些慌了。
他站起身來,望向遠處群山,十萬八千劍瘋涌而出,硬生生將一座大山磨平。
秦淮泊橫空而去,劍境劍氣狂涌而出,一路推平眼前所見大山。
如此不知多久,久到秦淮泊都忘記,自己磨平了多少座大山之後。
他眼前,又出現了那棵通天古樹。
只是這一次,秦淮泊心中並無多少絕望,而是十分平靜地來到古樹之下,恢復氣力。
「基本已經可以確定,此處天地並非真實。」
秦淮泊朝身後看去,那些被他推平的大山已消失不見,群山依舊矗立,懷抱山谷。
此處的確是虛妄。
並且可以斷定的是,那位青宗古聖,一定面臨過與他相同的局面,然而最終,卻是被耗盡氣血,枯坐於此,至死也未找到破除虛妄之法。
秦淮泊並不認為自己比那古聖更加聰明,也不認為自己的手段能夠超越一尊聖人。
他坐在樹下,仔細思考了起來。
如方才像無頭蒼蠅一般亂撞,已不可行,等到靈力耗盡,他恐怕也只能枯坐而亡。
如何破除這虛妄。
萬古長青功做不到,外天內地金丹術乃是煉丹之法,亦不可行。
就算是羅睺浮屠法這般殺伐至極的法門,亦有一種有力無處使的感覺。
秦淮泊微吸了口氣,唯有自己在悟道碑前悟來的陽神法可以一試。
若此地是禁錮人神識的虛妄之處,那麼以陽神法,或許可以破除虛妄。
但目前,他只將陽神法練到了顯形層次,想要破除這虛妄,至少也得練到最後一境陽神境才行。
思緒至此,似乎又陷入了死局,這個地方並不適合修煉,沒有回補靈氣的地方,他也無法像平時那般進入太虛禁攫取靈氣。
一旦靈氣在修行中耗盡,等待他的還是死亡。
「不對,若能以功法破除虛妄,聖人不至於困死在此,這位可是青宗古聖,昔日青宗何等昌盛,什麼功法沒有,聖人更能遍覽群書,應該不是以功法之道,我的思路不對。」
秦淮泊喃喃自語著,在古樹下緩緩踱步起來。
不知過去了多久,他的目光逐漸堅定起來,似乎找到了破局之法。
只是,他這破局之法若是叫他人知曉,必然會認為他十分瘋狂!
甚至,會認為他是一個瘋子!
秦淮泊拔出了鏽劍,他看了眼斑駁劍身,旋即沒有任何猶豫,抬頭自刎!
鏽劍,卻是在距離他脖頸不過一寸的地方停住,此劍有靈,不願傷主。
秦淮泊緊握鏽劍,道:「唯有此法破局,若此處是為我而設的虛妄,那我死去又會如何?」
鏽劍之中反抗的力量消失,秦淮泊只覺得劍光閃過,龍脊與神庭間的聯繫徹底斷絕。
地轉天旋,他甚至看到了自己站立的身軀,正不斷往上噴涌血水。
秦淮泊眸子裡出現了不解之色。
「我,賭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