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風高。
屋內屋外一片漆黑。
沈縣令繞著九參轉了十幾圈,看起來還越發興奮,「好,真不錯。」
他搓手,「這位是小姨子吧?在下聽蘿蔔娘說過,她有不少妹妹都很優秀。」
遭遇大變後的九參,性子早就大變,十分冷淡,「比不上大姐。」
「哎,你姐姐這次遭了大罪,等級下降,可能還不如你呢。」沈縣令很憂傷,慢悠悠搬了把新凳子坐下,抹眼淚。
姜早不說話,他也不問,不主動開口,只一味沉浸在悲傷之中。
「沈縣令。」
姜早掏出幾枚黑球放桌子上,「聊聊吧。」
沈縣令灌了口酒,「能喚縣令這個稱呼,又這麼了解我們的,姜姑娘是吧,如今京城內可有不少勢力在找你。」
姜早懶得跟他打太極,直接開門見山,「我要進宮。」
「嘶。」沈縣令倒吸一口涼氣,震驚看她,「姑娘,你可真瞧得起在下。」
「十級。」
「你知道外頭如今有多少勢力在盯著?但凡讓人知曉我幫你,整個沈家都得跟著陪葬,別說其他家族和國師大人那邊,只說沈家人這邊都能一人一口唾沫淹死我。」
「十級。」
沈縣令瞪眼,「姜姑娘,別以為我不知道,之前在綠海時,就是擄走了蘿蔔娘,害她掉落等級,還把她送到了八皇子手裡。不然我也不會受制於人,冒險炸了法場,樁樁件件都是送命的大罪。」
「十級。」
啪!
沈縣令拍桌子站起身,怒喝:「我已經是沈家罪人了,絕不能再做有損家族利益的事,柳家人在你手裡吧?將你們送入皇宮跟皇室聯手對抗國師和世家,不可能。」
「十級。」
沈縣令氣得,手指哆哆嗦嗦指姜早,「小氣死了,就不能再加點籌碼嗎?比如給一個城池物資啥的,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手裡有哪些東西。」
「呵。」姜早冷笑,「再大點聲,最好把沈家人都喊過來。」
沈縣令蔫了。
他慢悠悠坐下,表情也變正常,還拿了新杯子給姜早倒酒,「放心,屋裡聲音傳不出去。」
姜早嫌棄地看一眼酒杯,沒動,「什麼時候走?」
「等天亮。」沈縣令自顧自喝酒,「但走之前咱們是不是得談談條件,你只說會幫助蘿蔔娘晉升十級,可萬一事後不承認或做不到怎麼辦?打又打不過,我們勢單力薄的,到時候萬一吃啞巴虧……哎,總之在下心裡甚是惶恐啊。」
嗶嗶嗶。
事真多。
姜早懶得跟他囉唆,將一物拍桌子上,「這枚戒指里有夏家三分之一物資,要再不行。」
她目露凶光。
既然找上門了,要麼成功,要麼滅口。
「夏……夏家?」沈縣令打了個嗝,「夏城的夏家?銀山女皇之前所在的那個夏城的夏家?」
語無倫次,話說得莫名其妙。
姜早卻聽懂了。
沒解釋,只靜靜看他。
「好,成交。」
離天亮還有幾個時辰,總不能大眼瞪小眼乾等吧?
沈縣令倒很敞亮地邀請,「在下的床夠大,幾個人躺都能擱下,來,姜姑娘別客氣,一起睡啊。」
呵。
姜早留給他一個後腦勺,招呼姜二筒幾人轉身走入黑暗中。
消失不見。
緊貼在地面的土坑體內,剛踏入時姜早就察覺出不對勁,姜二筒、姜豆和蔡小花跟著她去見沈縣令,江簡身體不好,胡榮正夫婦主動請纓留下照顧他。
可如今,胡榮正兩人裹在被褥里呼呼大睡,江簡卻不見了蹤影。
姜豆驚呼,衝過去推醒胡榮正,「江大哥呢?」
胡榮正迷迷糊糊揉眼睛,「那不是在睡覺……」
手指某處,卻發現只有空蕩蕩的被褥。
「呀!」
徹底清醒了,衝過去將被褥里里外外翻了個遍,「這,這不可能啊,我們睡覺之前還聊過天,眼瞧他睡著我們才睡的。」
古氏使勁點頭。
「再說了,我們都在土坑裡面,人怎麼可能不翼而飛呢?」
確實。
「土坑,怎麼回事?」姜早開口問。
【老大,你沒說不準人出去啊。】
姜早黑臉。
四鳥飛出來,站在姜豆肩膀上蹦躂,「哼哼,就說小白臉沒一個好東西。」
「咱們不是說好來京城後合作,他一個人偷跑出去想幹嗎?」一向不多話的姜二筒蹙眉。
「對啊,身體這麼虛弱,跑出去就是找死。」蔡小花語含擔憂。
「睡覺,天亮去皇宮。」說完,姜早頓了頓,大概明白了什麼。
狗男人。
該不會以為要帶他去皇宮吧?
怎麼可能。
明知他跟皇室有仇,她不可能帶他進宮的。
這點信任都沒有?
算了,管他去死。
不知為何,姜早很生氣,沉著臉躺被窩裡去了。
結果,觸手就摸到了一樣東西。
拿出來看,是宣紙疊成的星星。
她下意識翻了個白眼,耐著性子一點點拆開,入目是龍飛鳳舞字跡:另有要事,需要先行離開。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就去禮記。
需要幫忙?!
男人之前付出那麼多鮮血,她答應要幫他的。
再沒了睡覺心思,她盯著那兩行字看,想著男人到底是從何時起不再與自己斤斤計較索要回報的呢。
姜早沒想過沈縣令會用什麼方式帶她進宮,只想著只要能進宮,怎樣都行。
誰知道,他竟要她閹割了去當太監?!
京城世家們每年都會送太監、宮女進宮伺候皇室,今年正好輪到沈家,正好沈家也需要有人進宮打聽消息,就往宮裡遞了牌子。
自法場事件後,皇宮一直大門緊閉,誰也不知裡頭情況,原本以為牌子遞上去也不會有回應,沒想到竟准了。
沈家幾房各自選了人,沈縣令就安插了姜早這個名額。
是的,她最終還是選擇一個人去,把二哥他們留在了沈家。
沈縣令自然求之不得,這不正好可以當成人質,不怕姜早之後會不認帳。
姜早才沒管沈縣令心裡的小九九,她此刻正在排隊等待挨刀子。
哦不,主要是五腿要挨刀子。
可把腿給愁壞了。
它原本是光溜溜的紙片腿,根本沒男人都有的那玩意啊,如今卻要幻化出一個。
【主要腿不知該長啥樣啊。】
【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