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不能死，起碼不能死在我手中。」
這是顧遠山留下的解釋。
皇子寢宮內，姜早等了三天三夜，那個男人都沒再出現。
中間隔了張茶桌，蘿蔔娘斜躺在軟榻另一邊，將一顆顆紫紅葡萄送入口中，任由汁水順著嘴角流下，淌入胸口內，還抽空給了殿外守衛侍衛們幾個媚眼。
「你一個鄉下丫頭，搞不懂皇家政權的，這裡頭牽扯的東西太多了。別說他上頭還有帝後，就是那些官員們也不允許他殺太子。那可是他親哥哥，敢動手，就得背負罵名。」
姜早還真耐著性子換位思考了下，如果大哥或二哥做錯事，讓她動手殺姜大忠或姜二筒？
好吧，她也做不到。
想了一杯茶工夫，她也就將這件事放下了，算了，太子和皇后又不是要殺她，人家正主都不打算追究，她一個外人生哪門子氣。
想明白後，該吃吃該喝喝該睡睡，等顧遠山忙完後，找到柳生和柳安，帶兩人離開完事。
這次進京，她給自己的定位很明確。
救大哥，救張妮，救烏龜狗，順手還可以救柳家人。
救人第一位，殺何竹第二位，還有跟那位國師大人掰掰手腕。
皇室的家事，確實與她無關。
原本還想跟顧遠山合作一把，可既然對方行事不對口味，就算了。
道不同不相為謀。
蘿蔔娘打量姜早臉色，聲音低低地道：「沈郎讓人帶消息說，八皇子答應過要放我離開，現在卻絕口不提這事了。」
姜早斜睨她。
沈縣令是真人，蘿蔔娘也是真詭物，一人一詭物這對夫妻實在是秒人。
沈家都不一定能隨意在皇宮內傳遞消息，更何況送入顧遠山的寢宮，那位沈縣令卻能做到。又如當初虐殺柳家人法場上，沈縣令僅憑一己之力就敢在銀山女皇眼皮子底下搗鬼一樣。
相比顧遠山，她更欣賞這對夫妻。
「我們可是敵人。」
蘿蔔娘翻了個白眼，用塗了血紅色指甲的手輕點她，「調皮，沈郎說了，你是朋友。」
呵。
看來是真送消息進來了。
不過有件事她是真好奇，「這麼相信他？」
蘿蔔娘抬起上半身，胳膊肘抵在茶几上，傾斜過來認真看她，「他比親娘都可信。」
「親娘？那根老人參？」姜早想起老人參做的事，點頭，「確實。」
蘿蔔娘靜靜瞧她，忽然『咯咯』大笑起來，「我們算起來也沒啥深仇大恨，算起來是你殺了老人參，解除了我們所有人參的噩夢，我還得多謝你。」
「嗯，放心，離開時我會帶上你。」
得到許諾後，蘿蔔娘才徹底放心，心情愉悅地繼續啃葡萄。
轟隆。
外頭天空忽然一聲炸響。
緊接著，一場大雨傾盆而下。
這是姜早來到京城後，遇到的第二場大雨，上一場還是柳家行刑那日。
不知怎的，姜早覺得心頭有些沉重。
她緩緩踏出宮殿，站在屋檐下仰頭看天。
豆大雨滴從無垠天際灑下，像一張大網籠罩住整座城池。
京城外，沒完沒了地下雪。
京城內，明明該是滴水成冰的冬季，卻偏偏不是溫暖如春就是秋雨傾盆。
上一秒穿紗裙，下一秒披大衣。
當然，這點溫度差異影響不到姜早和蘿蔔娘，兩人並排站在屋檐下。
「看到沒？這就是那位國師大人的可怕之處。」蘿蔔娘難得地語氣沉重，「誰也不知他還能做到各種地步，還能有多可怕。隨意控制一座城池的天氣，哪怕十級詭物也做不到，他不是神是什麼？」
「不需要十級，九級就夠了。」姜早淡淡道：「我就認識一位，它也能控制一座城池。」
「你說的是那個果城吧？」蘿蔔娘還真知道，「它是個特殊存在，本身就是一座城池變異。」
「所以啊，你剛剛的話不對。」
蘿蔔娘噎住，「行，我錯了。」
乾脆懶得跟她較真。
忽然，系統很激動地發出提示：「他來了，那個何竹來了。」
姜早臉色一變，大踏步邁進雨幕中，手上一甩，枯樹枝綁住屋頂某處，帶著姜早翻身上了宮殿屋頂。
不知為何，蘿蔔娘下意識就想跟上，她倒不像姜早那麼麻煩，直接飛身而上。
順著姜早視線，蘿蔔娘看向皇宮正門方向。
只一眼，她倒吸一口涼氣。
僵住。
她看到了什麼？
皇宮城門外，是黑壓壓無邊無際的大軍，以國師大人如今的影響力，能召集這麼多大軍不意外。
可問題是，從那些鐵甲士兵的裝飾看，他們分明是屬於皇家最忠實的護衛軍，正是曾經柳家法場上八皇子帶過去的那一支軍隊。
這不是重點，更可怕的是，何家人身邊，跟著一團沙土。
十級。
那位沙土閣下，終於突破了十級大關。
怎麼可能？！
那一日，沙土閣下明明被打到重傷，甚至掉落了等級。
等等，再捋捋。
如果國師能收服除皇宮外所有力量，那為何之前還讓銀山女皇和沙土閣下搞陰謀詭計，想偷偷摸摸吸收屍體能量，企圖突破十級？
深想想，細思極恐。
唯一的解釋是，這就是那位國師大人的態度，有些事不是他做不到，而是他想不想做。
全憑心情。
整座皇城被包圍了。
八皇子帶著幾千錦衣金衛站在皇城城門上對峙，他高聲呵斥：「何竹，你們何家要造反嗎？」
何竹一人緩緩走出大軍包圍圈，獨自站在城樓下，迎著大雨仰視，說話聲不大卻能清晰地傳遍整座皇宮，「不，造反的是我們的八皇子你啊。陛下昏迷不醒，皇后娘娘被囚禁，太子拼死逃出皇宮請求世家相助，所以才有了我們攜正義之師前來擒賊。八皇子，您別忘了，四大世家和皇族一直有個約定，當皇族陷入危機時，四大世家有責任全力相救。」
「胡說！太子哥哥還在皇宮內……」顧遠山遠遠瞧見一人從世家軍隊裡走出，聲音戛然而止。
不可能！
太子明明在皇宮。
他趕緊讓人去牢獄裡查看，發現太子確實在，所以，何竹帶來的是假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