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遠山讓開路。
姜早終於站在武氏面前,蹲下,盯著她。
武氏躺在地上,鮮血不斷從嘴角噴涌而出,因骨頭碎裂導致她根本無法動彈,只能費力仰頭看,「你是誰?」
姜早的面容令她恐懼,許多年前那個小嬰兒模樣再次湧入腦海,刺激得她原本就脆弱的神經徹底斷裂。
「別來找我,滾開,你滾開,不能怪我,誰讓你姓柳,是他們家孩子!你為什麼不能認命,為什麼不能放過我,日日來找我,折磨我,你怎麼不去死,怎麼還不死……」
她激動大喊。
牽扯到傷骨,更多鮮血噴湧出來。
卻似感覺不到疼,失聲痛哭起來。
她看起來很慘,很應該得到同情。
姜早看著她,眼裡全是冰冷,「當初你被逼嫁入柳家,是誰同意你嫁的?沒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叫私奔。所以,是武家逼的,是你親生父母逼的。如果你想恨,想報復,就該拿刀砍死你那對狼心狗肺的父母。」
「他們死了,聽說是病的。」顧遠山也不知為何,下意識插了句嘴。
「哦,死得可真便宜。」姜早淡淡道。
顧遠山:「……」
「你父母死了就死了吧,武家總不會都死絕了吧?你要恨,就該拿刀將他們都砍死。對,你只是一個弱女子,嫁入柳家後,別人端給你一碗墮胎藥,你都只能乖乖喝下不能拒絕的弱女子。你自己懦弱、無能,不敢殺武家人,更鬥不過柳家人,就只能向另一個更弱小的嬰兒動手,設計拐賣了她,讓她一出生就失去父母,流落他鄉自生自滅。而你呢,一邊惡毒地大笑,一邊被噩夢夜夜折磨,從此變成一個瘋狂的惡魔。」
姜早勾了勾嘴角,「有沒有想過,造成一切苦難的源頭,一直只是你自己。因為你無能、懦弱、膽小,還偏偏惡毒。所以,最該死的只有你一個人啊。」
武氏呆呆地。
忽然,她嘶吼一聲,撕心裂肺大哭。
柳老將軍不住搖頭,他從未懷疑過這個小輩媳婦,一直都只覺得虧欠她,可就如外孫女所說,如果她當初再勇敢點,可能就不會發生後來的一切。
「你活不了了,說吧,東西在哪兒?」姜早仿佛真沒有同情心般,擊垮別人信念後還往死里踩,「你知道的,我們想要什麼,那東西不是你的,你也不配擁有它。」
「呵呵,你都說我活不了了,憑什麼給你?」武氏崩潰著,哭著,卻依舊不願讓柳家好過,這大概就是她對自己人生選擇的堅持。
既然選了,哪怕錯了,也要走下去。
不然的話,她這輩子算什麼?
算什麼?!
「嗯,這是你做出的選擇是吧?」
武氏流著淚,冷笑連連。
姜早不說話了,只冷冷盯著她看,就當眾人以為她要上手段時。
就瞧見人姑娘扭過頭,看向一直不吭聲的帝後,「你們聽到了,我試過了,她不給,要不直接殺了吧?」
帝後沉默。
顧遠山無語,合著你鬧這一場,到底為了啥?
不等他們反應,姜早已經拔出青銅匕首了。
她確實想殺人,敢傷害娘親的,管她因為啥,可不可憐。
欠債還錢,有仇報仇,天經地義。
武氏可以向逼她的父母報仇,也可以向強娶她的丈夫報仇,甚至可以加害柳家人。
這是她的選擇。
如今,輪到姜早做選擇。
「等等。」
姜早匕首尖端扎進肌膚幾乎要觸及心臟時,神柱終於發話了,她生生止住動作。
神柱嘆息聲響起:「你這個小姑娘啊,殺了她,東西還要不要了?」
無所謂。
又不是我的。
這是姜早的真實想法,不過沒說出口,握緊匕首攪動了下。
「行了,交給我,東西得要,她也不能浪費。」神柱語氣淡淡的,「畢竟屍體能產生能量,也是一種物資。」
是啊,對詭物來說,屍體就是最好的物資。
武氏聽懂了,眼裡終於有了恐懼。
有時候,痛快死去也是一種奢望。
其實吧,哪怕武氏不開口,姜早也能不費吹灰之力得到想要的答案。比如讓黃金蟻動用幻境,武氏會乖乖自己開口。比如用長在灰色石頭上的菊花攝取武氏大腦深處的情景片段,總能找到答案。
可她不想。
面對顧氏皇族和十級詭物神柱,她本能不想透露太多秘密。
再說了,黃金蟻在衝刺等級,灰色石頭又是一頭最需要的晉級食物,她憑啥用在武氏身上。
「有您出手,就再好不過了。」
說著,她手下用力,竟又將匕首狠狠往武氏心臟位置送了送。
「嗚……」
人沒死,卻也快了,只留了一口氣。
這股狠勁兒,讓在場所有人動容。
神柱都發話了,她竟還動手,是真敢啊。
嗖。
神柱趕緊將人收走,拉入柱內,怕再晚一息人就真死了。
做完後,竟有些尷尬。
想它堂堂十級詭物,大陸戰力最巔峰存在,竟在一個小姑娘手裡露了怯。
「天啊,陛下!」安靜中,皇后忽然驚呼一聲,撲到皇帝身上,「怎麼了?快來人啊,快去傳太醫。」
眾人連忙看過去,就見老皇帝正口吐白沫,雙手呈雞爪狀高高抬起,脊柱與雙腿僵直,還時不時抽搐,明顯要不行了。
皇后慌亂大哭,還是顧遠山冷靜地衝出去喊人,估計太醫原本就候著,沒一會兒老太監就帶人衝進來了。
太醫跪著給皇帝做檢查,快速道:「皇子殿下,娘娘,這裡空氣不流通,還需儘快挪移到空曠處為好。」
「好好。」皇后想也不想,點頭答應。
顧遠山沒說話。
皇后已經催促抬軟榻,山洞內頓時慌亂起來。
砰。
誰也沒瞧見動手,更沒感受到能量波動,可無論四鳥還是顧遠山手裡的詭物大刀,都在微微顫抖。
是之前那個提議將皇帝移走的太醫,整個人飛起來,狠狠撞到牆壁上。
死了。
整個人化為血水,一塊骨頭都沒留下。
所有人停下動作,僵住。
顧遠山震驚地看向神柱,「前輩,您……」
「你們都可以走,他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