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顧遠山反應過來,「神柱前輩,您的意思是太醫有問題?」
他臉色難看地盯住剩餘幾位太醫,嚇得他們趕緊跪倒磕頭,一個勁兒喊冤枉。
「不,不是。」神柱再次傳出聲音,「我是說皇帝,他不能走。」
嗯?
誰?
顧遠山神色駭然,脖頸僵住,呼吸也下意識放緩,不敢回頭看神柱。
莫非。
神柱前輩也要背棄顧氏皇族了嗎?
一時間,巨大悲哀和恐慌席捲全身,隨之而來的是憤怒和欲魚死網破的激憤。
他看向姜早,不知她又會怎麼選擇?
姜早一腦門問號,想到什麼,她無語地說:「會不會是你沒理解?」
不理會顧遠山,她直接扭頭問:「前輩,你到底什麼意思?該不會也想造反吧?」
「胡說!」神柱竟很激動,柱身劇烈晃動下連帶整個山洞都搖晃,碎石塊撲撲往下掉,還砸了姜早頭頂,氣得她都黑了,「停!您倒是說清楚啊。」
別莫名其妙打起來,連帶她受罪。
又不是沒發生過這種事,她跟序列詭物們可是深諳其道。
神柱勉強忍住怒,語氣變得威壓而又莊重:「吾乃顧氏皇族世代供奉的族香所變異,他們對吾來說就如同膝下孩童,怎麼可能傷害他們!」
「是用來供奉祠堂的香啊。」不解釋還好,這一解釋,姜早總覺得意思有點歪,人家是燒香來供奉祖先,怎麼成供奉你了,「呵呵……」
神柱總覺得她笑聲奇怪,不過也沒多想,「吾是覺得這個皇帝氣息有點奇怪,所以想留下他。」
氣息?
這點上,姜早可有發言權,她立馬詢問系統。
統子很快給了回應。
姜早呆住,眨眼,隨即眼神怪異地看向依舊在抽搐的老皇帝,發現他臉色蠟黃中確實泛著黑。
見姜早和神柱都不說話了,顧遠山忍不住接口,他急急問:「神柱前輩,父皇怎麼了?您是不是知道點什麼?」
「嗯。」神柱低沉的聲音響起,「你們退開。」
隨即,老皇帝所在軟榻自動浮起,緩緩飄向神柱。
柱身上那隻巨眼快速轉動,仿佛有什麼東西要衝出來,又似要將什麼東西吸進去。
姜早急忙移開視線,不敢再看。
「哎……果然沒錯。」神柱嘆息,「他早就死了,不過是一縷執念還在,撐著他想尋找一切能活下去的方法。也罷,這件東西或許真能救他。」
這個消息仿佛驚雷般在眾人腦海里炸響,炸得人精神恍惚。
不可能吧?
怎麼可能!
皇后崩潰,「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陛下他能吃能睡能說話,對,陛下還有呼吸,怎麼可能早死了!你胡說!」
她去拉跪在地上的太醫們,「你們說話啊,陛下一直是你們在照顧,你們是全大陸最好的醫師,難道連人是活的還是死的都分不清嗎?」
被她撕扯的太醫,面色慘白,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只能跪趴在地上,一個勁兒求饒。
「臣該死,娘娘恕罪,殿下恕罪。」
「娘娘饒命!」
「殿下饒命啊!」
顧遠山衝過去,拽起一人衣領,怒吼:「說,到底怎麼回事?你們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太醫面色如土,竟已經淚流滿面,「如果陛下死了,我等也活不了,以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的心性,定然會殺我等泄憤,再說了,朝廷需要陛下活著啊。所以……我等發現陛下竟以某種詭異狀態繼續活著時,也很高興。」
他們怕死。
隱瞞了真相。
父皇他,又何嘗不是!
顧遠山心痛如絞,不敢相信,不願相信,卻不得不信。
他不敢去看半空中的軟榻,不敢對上父皇眼睛,只能背對著,低低問:「神柱前輩,還有救嗎?」
神柱幽幽嘆息。
眾人又何嘗不想嘆息。
姜早嘆息,是因為無語。
柳老將軍嘆息,是因為悲痛,畢竟他們是幾十年的君臣,幾十年的兄弟啊。
如今,只希望那件寶貝真能救皇帝吧。
眾人或哭或沉默或悲痛中,神柱終於吐出一物。
原本就是柳家之物,柳老將軍自然認識,沒啥反應,其他人就不同了,哪怕姜早也睜大雙眼去看。
好奇啊。
瞧著很普通。
又不普通。
它發光,乳白色光芒,橢圓形,像盤子,像大塊石頭。
「蓮蓬?」姜早下意識開口。
四鳥不知死活地飛過去了,繞著圈看,「不對,老大,是蓮花,還有蓮子呢。」
姜早一臉黑線,都不想搭理鳥。
沒文化,真可怕。
有蓮子的,那不就是蓮蓬?!
一個蓮蓬,哦,一個變異蓮蓬,還是個沒有能量波動的蓮蓬。
國師、皇帝,甚至十級詭物神柱都在打它主意,處心積慮想得到它。
至於嗎?
很顯然,還有貓膩。
姜早也不說話,瞪了眼鳥,警告它別作妖后,就站在原地靜靜等待。
所有人都很激動,很好奇,都在忍著。
半空中,一邊是軟榻死人,一邊是發光的蓮蓬。
神柱鎖定柳老將軍,「你來說。」
老頭看看外孫女,見她沒什麼表情,心裡有了譜,東西沒命重要,「這是一種藥,當初我追敵千里之外,不想遭了埋伏,重傷垂危之際掉入懸崖。」
「撲哧。」
是姜早在笑。
所有人看她。
「不好意思,想到了點好笑的事。」
她之前看過許多話本,裡面主角配角啥的都有這種奇遇。
好笑嗎?
她親外祖父掉落懸崖了,柳老將軍幽怨,「哼!懸崖下有片氤氳著霧氣的湖泊,大片根莖、綠葉里只孕育了一株蓮蓬。」
重傷垂危之際,還掉落懸崖,估計能剩一口氣都是奇蹟。
他卻依舊生龍活虎地活著。
眾人眼睛一亮,起死回生啊。
有些藥,你病再重,能治好就是神藥。
可一個死人,吃了能活,意義不一樣。
顧遠山急忙問:「老將軍,您當時死了嗎?」
柳老將軍眼神暗下去,聲音也變得晦澀,「看見蓮蓬的那一刻,我咽了氣。」
咕咚。
顧遠山吞了口唾沫。
呼吸急促,心跳加速。
「都死了,誰餵你吃的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