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啊。
不撞南牆不回頭,結果沒出來之前,總抱有一絲幻想。
哪怕姜早也不例外。
之前覺得能一直帶家人闖,無論發生什麼,他們一家永不分開。
沒想到,一個何竹就打破了所有幻想。
娘親和姜寶遠在郡城,大哥在敵人手裡,二哥、小弟和她被困在皇宮,前途難料。
一家人,竟就這般離散了。
腦海中浮現一個名字。
何竹。
恨不能現在就殺了他。
閉眼,強行將殺氣壓下去,姜早才淡淡道:「娘親她們安全就好。」
「接下來,有何打算?」誰也沒想到,問話的竟是江簡,他羸弱地站在稍遠處,仿佛跟姜早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面色依舊慘白,「總不能一直待在地宮。」
對上男人,姜早總覺得有哪裡不對,死人臉依舊死氣沉沉,可一雙眼有光了,直勾勾,特有味道地看著自己,她下意識回:「嗯,是不能。」
所以呢?
其他人看他倆,等待下文,結果就是沒有下文。
人家兩人都沉默了。
這時,柳老將軍沉吟道:「總覺得不對勁。」
見所有人看他,他才幽幽道:「我們打仗時有個說法,敵人越安靜時,去查查吧,准在作妖。」
有道理。
尤芳尹越想越覺得有道理,從碰上土坑和江簡,到姜二筒他們找上門,再到余悅正好撞上來帶她進宮,順利得仿佛喝了有人遞水,困了有人送枕頭,「難道真有人作妖?」
幾人相互對視,總覺得脊背發涼。
姜早冷哼,「是狐狸,總會露出尾巴,等著吧。」
「薑還是老的辣。」
啪啪啪。
有人在拍巴掌。
姜早與尤芳尹對視,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凝重,有心理準備了,起碼不會措手不及。
人家這是不準備等,直接攤牌。
石門外,黑暗處有人緩步踏入。
「沒有腳步聲。」
「姐。」姜豆仰頭看姜早,「你說啥?」
一巴掌按在姜豆腦袋上,將人壓下去,「早來了?」
對面站著一人,一個男人。
何竹。
他沒回答姜早的話,而是一直在看尤芳尹,看她神色慵懶,看她笑盈盈,似自己就是一個再熟悉不過的陌生人。
「好久不見,芳尹。」
「不用理會,說不定是幻境。」姜早側臉說了句。
尤芳尹很自然地看她,「怎麼說?」
姜早就將之前也跟何竹對過話,結果最後發現竟是銀山女皇製造的幻境的事說了,說完想起來尤芳尹應該不知道銀山女皇是誰。
不過不重要。
尤芳尹也沒在意,「哦,不理會就是了。」
「不是幻境。」何竹道:「芳尹,我就站在你面前。尤家姑奶奶答應了,會帶領尤家追隨國師離開。如今,整個尤家只有你站錯了位置。」
他伸手,「來,一切該結束了。」
「確實該結束了,何竹。」尤芳尹收起笑容,認真看他,「我來京城,只為你。」
從父親去世後,她就發過誓,誰敢再利用她,欺騙她,傷害她的,她一定會讓那人付出代價。
她愛過何竹。
正因為愛,所以更恨。
如今不愛了,只剩下執念。
殺了他。
殺了這個敢將她的信念、尊嚴,所擁有一切統統踩在腳底無情踐踏的男人。
姜早認真看她,從她眼底看到了某種堅持,她默默後退,選擇將戰場留給她。
朋友既然做出了選擇,她就尊重。
何竹眼底划過一抹複雜,「這是我跟她的事,請不要插手。」
這話肯定不是對姜早他們說的,下一瞬,石門外黑暗中就傳來笑聲:「好啊,長夜漫漫,無聊得很,成全你。」
是銀山女皇的聲音。
怕余悅來時,他們就在了,卻能眼睜睜瞧著余悅身死,等他們熱熱鬧鬧大團圓後再現身。
何竹這人,幾次交手下來,都只見識到了他提前布下的各種手段,正面對決還真沒有。
「他不簡單。」江簡不知何時來到姜早身邊,低聲細語說話:「我們前兩天交過手,算不上高階武者,只手上功夫陰險詭異,跟他這個人一樣,得小心點。」
安靜空間內,明顯也是跟尤芳尹交代的。
兩人對視,誰也沒再說話。
尤芳尹先動的手。
九級巔峰詭物黑貓縱身一躍,泛著黑光的爪子襲上男人面門。
【哇!震驚!】
【之前沒看出來,小貓咪爪子上也有不輸魚的毒啊。】
【等等,魚怎麼記得芳芳之前有一粒紅豆,也是什麼毒變異。】
黑貓速度很快,哪怕姜早也僅能勉強捕捉到行動軌跡。
何竹沒怎麼動手,身法確實詭異,也不知怎麼動的,竟硬生生躲開了攻擊。
只不過,幾乎在他躲開一瞬間,尤芳尹也到了,一把青銅匕首狠狠扎向男人。
匕首自然是姜早的那隻,之前錯身而過時借給她的。
一直以來,這隻匕首都很普通,從未發揮過大作用,也從未在外人面前展現過特殊能力。
卻不代表它真普通。
青銅匕首與手鐲系統一樣,都來自時空管理局。
匕首尖端自動分解,化成無數飛鏢小刀狀,從四面八方圍堵何竹,將他落在牢籠里,等待被千刀萬剮。
何竹似呆住,嘴角流出一抹黑血,他來不及擦拭,眼底有深深傷痛,「黑貓爪子上,是紅豆?」
「是。紅豆晉級後,能變成霧氣,無聲無息侵襲人體,躲不掉的。」
中毒後的何竹,行動受限,根本躲不開青銅匕首圍攻。
眼瞧就要慘死。
「你竟,真想我死。」
「何竹,只有你死了,我才能重生。」尤芳尹眼底划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痛,一閃而逝,幾乎不可捕捉。
「哎……」一聲幽幽嘆息,扎向何竹的所有小刀被震開,重新回籠成匕首形狀,回到尤芳尹手中。
銀山女皇從黑暗中踏空而出,驚疑一聲,「竟沒壞,有意思。」
能承受十級詭物一擊,青銅匕首定不是普通武器。
「何竹,再不吃藥,你會死哦。」
何竹沒動,呆呆看向尤芳尹,「是不是我死了,你會開心?」
「是。」尤芳尹毫不猶豫。
「呵。」銀山女皇嗤笑,「愚蠢。何竹,你如果再留手,那就永遠別出手了。」
姜早狠狠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