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眾目睽睽之下，老皇帝還想維持點帝王風度，早一腳踹過去了。
自以為是。
蠢貨！
「沙土跟你說了什麼？」
連閣下兩個字都懶得加了。
顧遠山沒回答父皇，而是看著許凌，「我想問國師大人幾句話，當著天下人的面，想必大人您會說實話的，對吧？」
說著，抵在姜早脖頸處的刀尖往下壓了壓。
鮮血滴答滴答落下。
仿佛滴在了所有人心尖上。
顧遠山指尖在微微顫抖，卻依舊堅定地扎了下去。
自始至終，姜早都沒吭聲。
她跟顧遠山，從決裂那刻起早就沒關係了，既然不是朋友，成為敵人也不驚訝。
許凌眯眼，「好啊。」
顧遠山鬆口氣，「其實，你根本就沒想救我們對不對？我們這些人哪怕活下來，將來也會被關起來，拿去做研究！」
「不，我會救你們。」許凌淡淡道：「最終活下來的人，都有資格被救。詭物們確實有研究價值，而你們，有些變異人也值得研究，至於剩下的人，可以一直追隨我。」
譁然。
所有人心思浮動。
可每一個能活下來的人都不簡單，哪怕心裡浪潮洶湧，面上也能不動聲色。
更何況有顧遠山這個愣頭青出頭，他們大可靜觀其變，看國師和皇室爭鬥，再最終決定何去何從。
百姓們在看小世家，小世家在看豪門貴族。
何家和余家都沒動，他們著什麼急。
「比如，顧氏的皇帝陛下，我的父皇？」顧遠山眼裡帶了狠，「你騙他！」
老皇帝也看許凌。
他認為，他的國師不會這麼蠢。
有他在，就能控制無窮無盡的人，為他所用。
許凌笑，「皇帝陛下會永遠活著，千秋萬代，你們顧氏皇族也會重新擁有一塊土地，永恆延續下去。」
廢棄星球那麼多，想要地方多得是。
這些，並不影響他的研究。
這片大陸上的人和物，對管理局來說，最大的作用就是用來研究，只要研究出他們變異的秘密，他就能擁有最強軍團。
老皇帝對許凌的回答很滿意，「聽見了嗎？遠兒，別再胡鬧了，將人交給國師處置。」
他緩緩走到顧遠山身邊，拍拍肩膀，「國師不要介意，小孩子嗎，有時候就愛衝動，幸好沒惹出太大麻煩。」
可惜，許凌沒看他。
他兒子顧遠山也沒理會。
兩人依舊在對視，顯然對話還沒結束。
老皇帝拍兒子肩膀的手僵住，笑容漸漸消失。
「遠兒。」
顧遠山扯了下嘴角，「父皇，您英明神武一輩子，這種話也信？總之，兒臣是不信的。」
「信不信由你。」許凌手指點了下壓在姜早脖頸上的刀尖，「你問的，我都答了，是不是該放了我的未婚妻？她膽子小，別嚇到她。」
「呵。」顧遠山竟想笑，「她膽子比天還大。」
他惡狠狠道：「我比你更了解她。」
「嗯，敵人總是最了解敵人的。」許凌點頭。
顧遠山早就想問了，「當初父皇選我背叛神柱前輩，是你定的吧？你嫉妒，嫉妒我與她關係好。」
「嫉妒？」許凌眼底流露出憐憫，「你根本不知道你跟她的差距有多大，你們這些人，連靠近她的資格都沒有。其實我也不明白，她為何那麼在乎那些所謂的親人、朋友。非要論起來，這片大陸上，只有我才是她最親近的人。」
「所以，我們在你眼裡到底算什麼？」顧遠山大吼，面部因太過激動而扭曲，「你來到我們的世界，像神明般高高在上俯視眾生，只隨口施捨給我們一個活下去的機會，就讓我們互相殘殺、吞噬、掠奪，逼我們所有人變成魔鬼。你不是能救我們的神明，你是魔鬼。」
「所以，你不想追隨我？」
「我要殺了你！」
所有人呆住，就連老皇帝也震驚地看向兒子的側顏。
許凌眼睛漸漸發亮，嘴角下彎，竟爽朗大笑，看起來很開心，「哈哈哈……好，很好，沒想到還會出現第二個敢這麼跟我說話的人。嗯，何竹那小子說得不錯，你……有點意思。」
他笑著問老皇帝，「皇帝陛下，您也是這般想的嗎？」
不等皇帝回答，他又側臉看其他人，「你們呢？嗯？也是這般想的？想殺了我，繼續留在這片大陸上，自生自滅？」
「不！我們從未這般想過！」
「對，我們不敢！」
「我們怎麼敢殺國師大人呢？」
「大人，這一切都是顧遠山一個人的計劃，與我們無關，我們什麼也不知道。」
「國師大人，我們早就打定主意要永遠追隨您，哪怕被研究也心甘情願。」
其他神柱上跪倒一大片，一聲接一聲高呼，就怕許凌將他們也算成顧遠山同夥。
許凌抬手。
激動聲音戛然而止。
他什麼也不必說，只靜靜看著顧遠山。
「他們根本不懂要面對什麼。」顧遠山無動於衷，早就猜到這種場景，那些人怎麼想他根本無所謂。
「嗯。」許凌淡淡點頭，「好了，先放開她再說，你要拖延的時間也足夠了吧？」
「國師知道我在拖延時間，卻還這麼配合，足可見早兒她在你心裡還是有分量的。」顧遠山眼神逐漸幽深，「既然這般，我又怎麼可能放人？」
「怎麼，還想利用我逼他自殺不成？」
顧遠山僵住。
剛剛那句是姜早說的，自被抓住後，她一直保持沉默。
顧遠山低低道：「怎麼可能，他不可能為了你自殺的。」
「想你也沒那麼傻，如果你殺了我，說不定他會更高興。」
「早兒。」顧遠山咽了口唾沫，「我不能放你。」
「呵。」姜早冷笑。
許凌也笑，不過是溫柔地笑，「我的未婚妻，我怎麼可能希望你死，放心吧，我會帶你回家。」
「顧遠山，你……」
忽然，許凌停住話。
他身後，徒然出現無數紅色紗衣身影。
一雙雙芊芊玉手幻化而出，抓向男人脖頸。
紅衣女子微啟紅唇，輕聲呢喃：「我的國師大人，你想帶未婚妻回家，我有點不開心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