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時，趴在窗戶上的羅小七突然興奮地喊道：「隊長！隊長！不錯，就是這個人！」
楊登歡和曹明亮都上前一步，趴在了窗戶上。
對面四合院中，高榮輝衣冠楚楚地從院裡走了出來，左右看了一眼，朝著左邊方向走了過去。
「咱們的人呢？」楊登歡看了一眼高榮輝居然沒有人跟上，皺眉問道。
曹明亮見狀，連忙說道：「隊長，那個院子前後左右一百米距離之外，我都放了人，等到高榮輝走出去一段距離，自然會有人跟上。」
羅小七又興奮地說道：「那個穿灰領子的，是咱們的人吧？我看他已經跟上了！」
曹明亮嘉許地看了一眼羅小七，笑著說道：「你小子還行啊，這眼裡挺有水的，居然能夠看出來灰領子是我們的人。」
羅小七略帶著得意說道：「這種跟人和盯人，說起來其實都差不多，我們這一行也得憑眼睛去看，看多了自然就明白了。」
曹明亮笑著說道：「行，你小子這幾年扒手沒有白做，這都做出來經驗了！」
楊登歡也笑了一下，指著羅小七說道：「我說話算話，高榮輝雖然沒有抓，但是已經在我們掌控之中！這裡面有不少羅小七的功勞！」
羅小七聽了楊登歡這話，興奮地眼睛直放光，站在那裡，一副躍躍欲試的神情。
「我說了，只要是憑著你那副畫像找到人，你就是我們特務科的人了！說話算數，今天先把你編到老曹這組，等到案件結束，咱們再說。」楊登歡笑著說道。
羅小七喜出望外，看著楊登歡一個立正，敬了一個禮，大聲說道：「多謝……多謝……」
曹明亮在一旁笑著說道：「隊長栽培。」
羅小七聽了，眼睛一亮，連忙說道：「多謝隊長栽培！」
說實話，羅小七是個小偷，也沒有受過什么正兒八經的軍訓，什麼立正啊敬禮啊，看起來讓人十分可笑，眾人也多半將他看成一個小把戲，臉上都露出來不屑的笑容。
「你小子到時候得把你送到軍隊中訓練兩天，要不然看你這模樣，什麼都不會那可不行。」楊登歡也笑了一下說道。
「那是，那是，全憑隊長安排。」羅小七連忙說道。
楊登歡不答理羅小七，眼睛望向孫保長，突然伸出手來。
孫保長一愣，也連忙將手伸了出來。
「感謝，非常感謝！孫保長急公好義，楊某很是佩服。」楊登歡看著孫保長誇張地說道。
「哪裡，哪裡……」
孫保長剛要客氣兩句，楊登歡卻一下子將他說話打斷了，臉上笑容可掬地說道：「孫保長公務繁忙，我就不留你了，您請自便吧。」
說完這話，楊登歡將頭轉了過來，不理會孫保長。
孫保長神色尷尬，乾笑了兩聲，紅著臉說道：「大家都忙，都忙，既然如此，我就先走了，有什麼事情，你們再招呼我。」
說著話，孫保長低頭走向門口。
等到孫保長離開，楊登歡這才轉頭沖向曹明亮笑道：「老曹，你那個相機要留在這裡，你們要把每一個來找高榮輝的人都給我拍下來！另外高榮輝即便是在外面和誰接觸，也要拍照下來，照片每天一洗，送到我的辦公室。」
曹明亮大聲說道：「隊長你就放心吧，這事我明白。照片每天一洗，放在您的辦公室。」
楊登歡又指了一下寧鐵，笑著說道：「小寧，就是咱們之間的聯絡官，有什麼事情，讓小寧給我說。我有什麼事情，也讓小寧通知你們。」
寧鐵聽了楊登歡這話，立刻挺直了胸膛，神色也變得很是興奮，眼睛望向曹明亮。
曹明亮哈哈笑了一下，伸手在寧鐵胸口上輕捶了一下，笑著說道：「小寧不錯，其實我們一直都拿他當您的聯絡官用的，凡是匯報什麼的，都是由小寧來負責。」
楊登歡笑了一下，點了點頭說道：「那就這樣，你們先忙著，我帶著寧鐵去辦點事。」
楊登歡說完，也不等曹明亮回話，衝著寧鐵說道：「寧鐵，開車，送我到緞庫胡同艾署長家。」
寧鐵聽了，連忙答應了一聲，快步跑出了屋門。
曹明亮聽了一愣，滿是羨慕的眼神望向楊登歡。
曹明亮五隊的老人，對於楊登歡和艾雅之間的事情，自然十分清楚。
緞庫胡同，不用問，這裡就是艾雅的家了！至於艾署長是誰，那還用說嗎？
「隊長，您是找小艾姑娘啊？」曹明亮笑著問道。
楊登歡笑了一下，壓低了聲音說道：「原本今天，科長帶了我去艾雅家裡，給艾署長提親來著，你們一通電話，我就趕來了，現在科長還在艾署長家裡呢！」
曹明亮嚇了一跳，眼睛不安地望向楊登歡，口中吃吃地說道：「科長……科長……」
楊登歡笑著點頭說道：「啊，你以為呢！科長那可是我師傅！」
曹明亮猛然一捂頭說道：「我的天啊！瞧我這是辦的什麼事！讓科長在署長家裡等隊長……」
楊登歡一陣哈哈大笑，從容出了屋門。
身後，曹明亮仍然在自怨自艾，不過已然聽不清他在說些什麼。
緞庫胡同。
寧鐵停下了車子，楊登歡說道：「寧鐵，你把車子開回局裡，就可以下班回家了。」
「我覺得我還是應該到禮賢胡同去轉一圈。」寧鐵想了一想說道。
「有前途。」楊登歡笑著誇獎了一句，下了汽車，揮揮手讓寧鐵離開。
楊登歡拾階而上，門房中一個中年人連忙迎了上去。
「楊隊長啊。」中年人打個招呼說道。
這個人楊登歡認識，是艾署長家的白班門房，大家都稱呼他為「老薛」，楊登歡入鄉隨俗，也自然而然地稱呼他為「老薛」。
「老薛，我們科長呢？」楊登歡笑著問道。
老薛在艾署長家乾的年頭不短，艾家人對於楊登歡的態度，老薛都看到眼裡，對於楊登歡的態度自然可想而知了。
老薛見楊登歡發問，連忙笑著說道：「你問沈科長吧，你早就離開了。」
「離開了？沒有吃飯？」楊登歡一愣問道。
「瞧您說的，您瞅瞅都幾點了，能不吃飯嗎。」老薛笑著說道。
楊登歡抬手看了一眼手錶，時間已經快到四點了。
「艾署長呢？」楊登歡又問道。
「剛才還在睡覺，中午和沈科長兩個人喝了一點酒，我看老爺挺高興，沈科長一走，老爺就睡了，差不多這會兒也該醒了。」
楊登歡聽了連連擺手說道：「還是讓署長多睡一會兒吧，我先去找艾雅。」
說著話，楊登歡熟門熟路地進了門，老薛笑了一下，也沒有攔阻。
楊登歡繞過垂花門，又過了一道門，這才朝著左側廂房走了過去。
屋門緊閉，楊登歡笑著敲響了屋門。
「誰啊？」裡面傳來艾雅的聲音。
「我。」楊登歡低聲說道。
門聲一響，艾雅開了屋門，楊登歡閃身進去。
「倒杯水，渴死我了！」楊登歡略帶著誇張地說道。
艾雅看著楊登歡，笑了一下，起身給楊登歡倒了一杯水，放在楊登歡面前。
楊登歡看到艾雅的笑容，臉孔一紅說道：「倒水就倒水唄，笑什麼！」
艾雅臉上笑意更濃，看著楊登歡不說話。
楊登歡端起茶杯，將水一飲而盡，長出了一口氣。
「說說吧，好好的來提親，最後跑到哪裡了？」艾雅抱著肩膀笑著說道。
「有正事。」楊登歡連忙說道。
「什么正事，比提親還要重要？」艾雅問道。
「關鍵是提親是假的啊！」楊登歡說道。
「廢話，他們不知道是假的啊！」艾雅瞪了楊登歡一眼說道。
楊登歡嘿嘿笑了兩聲，撓了撓頭說道：「原本想著提親不算什麼大事，但是事到臨頭，還是覺得有點尷尬，再加上有點急事，所以我就跑了。」
說到這裡，楊登歡也覺得有點不好意思，紅著臉說道：「關鍵是我沒有經驗，這事辦多了就好了！咱們下回，下回提親，一定不會臨陣脫逃！」
艾雅氣的伸手打了楊登歡一下，瞪起了眼睛說道：「還想有一次！這一次還不夠啊！」
「啊！夠了，夠了！」楊登歡有些誇張地叫道，眼睛卻望向艾雅，艾雅衝著楊登歡微微點頭。
「算我對不住你，你今天想吃什麼，我來請你！」楊登歡笑著說道。
「什麼都懇請？」艾雅說道。
「那必須的！為了請你這頓飯，我讓寧鐵把車都開回去了！」楊登歡笑著說道。
「那行，待會兒我帶你去一家館子，你請我吃那個就行了。」艾雅笑道。
「哪個啊？」楊登歡問道。
「廢話，到那不就知道了！」艾雅說道。
楊登歡眼神一轉，嬉皮笑臉地說道：「今天我們科長和你爸爸聊得怎麼樣？」
艾雅笑了一下說道：「你說呢？」
「倆人喝酒了吧？」楊登歡又問道。
「喝了啊，怎麼了？」艾雅說道。
「既然能一起喝酒，那就說明有戲。」楊登歡笑道。
「誰說的，喝酒是喝酒，誰來我爸都陪他喝酒，我自己的事情，還得聽我的。」艾雅說道。
「那你什麼意思？」楊登歡又笑問。
突然之間，窗戶似乎微微動了一動，艾雅微微一愣。
「那……就得看你表現了。」艾雅一邊說話，一邊眼睛順著窗戶朝外面看過去。
「我表現好啊……」
楊登歡還要說話，艾雅搶著說道：「少廢話，我帶你去吃一家好東西，保管你沒有見過。」
「是嘛，我得瞧瞧去！」楊登歡笑著說道。
窗戶口，一個黑影一閃，艾雅施施然起身，拉開了屋門，不遠處的迴廊，一道人影轉了過去。
「這是誰？」楊登歡張嘴，對著口型說道。
艾雅搖了搖頭，衝著楊登歡指了指外面。
楊登歡會意，和艾雅一起出了屋門。
「究竟是什麼好吃的，瞧你把我胃口給掉的。」楊登歡一邊走一邊說道。
「去了你就知道了。」艾雅笑嘻嘻地說著話，順著迴廊朝著垂花門走過去。
對面，周管家快步走了過來，見了艾雅站了下來，笑著打招呼：「小姐，您這是要出門啊。」
看到周管家，艾雅笑容可掬地說道：「周叔，您還沒歇著啊？這是要幹什麼去啊？」
「我去看看老爺醒了沒有。」周管家連忙說道。
「得嘞，那您忙，我和登歡去吃點飯。」艾雅笑道。
「楊警官不見見老爺啊。」周管家問道。
「今天就算了，改天再去吧。」艾雅笑著回了一句，不等周管理再說話，就拉著楊登歡朝著垂花門走過去。
「小姐，當心外面天涼，多穿件衣服。」身後周管家關切地說道。
「知道了，謝謝周叔！」艾雅頭也不回地朝著垂花門走了過去。
過了垂花門，四周無人，艾雅這才長出了一口氣。
「這個人是誰？」楊登歡低聲問道。
艾雅神色嚴肅地瞥了楊登歡一眼，楊登歡立刻會意，閉上了嘴巴，不再說話。
兩個人出了院門，艾雅帶路拐向左邊，走不了幾步，就進了胡同，繞了幾處胡同，艾雅警惕地朝著後面看了看，看到背後沒有人，這才轉向冰庫胡同。
「什麼情況？」楊登歡有些發愣地問道。
艾雅一邊走，一邊壓低了聲音說道：「我爸爸是警察署的署長，這你是知道的。」
楊登歡點了點頭說道：「這個我清楚啊。」
「日本人其實對我爸爸很不放心。」艾雅又說道。
「日本人對誰都不放心。」楊登歡說道。
「這個不一樣。」艾雅搖了搖頭說道。
楊登歡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他們不但在警察署派駐了顧問，而且在各個處室之中，也安插有他們的親信。」艾雅說道。
楊登歡嘆了口氣說道：「其實這些差不多都一樣，我們特務科也是如此。」
艾雅又搖了搖頭說道：「這個還是不一樣。他們不但在我爸上班的地方，就算在家裡，也安插有他們的人！」
說到這裡，艾雅嘆了口氣，看著楊登歡說道：「比如說，剛才那位和咱們說話的周管家，就是憲兵隊安插在我們家的密探！」
楊登歡似乎想起來什麼了，點頭說道：「想起來了，今天早上你就說過，周管家是憲兵隊介紹過來的！」(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