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南夏眼裡閃過狡黠的笑容。
顧深這會兒看出來了, 她逗他玩兒呢。
看她笑,他也懶懶地笑了聲:「有勁沒勁?」
南夏這會兒也不跟他開玩笑了, 輕輕推他一下正經地說:「你這套睡衣穿好幾天, 真的要換。」
男人對這種事情真的不太在意。
南夏進臥室從衣櫃裡找出另外一套白色睡衣遞給他:「快去換。」
好久沒被她這麼管,顧深還挺高興。
他把睡衣接過來:「行。」
他看她,沒動。
他睡衣領口敞著, 露出小麥色平整肌膚和線條分明的鎖骨。
客廳光線明亮, 南夏幾乎能看見他肌膚上交錯的紋理。
他喉結滾動了下:「看什麼呢?」
南夏吸了口氣:「沒。」
她起身打算走去臥室,剛走兩步被顧深的身軀擋住了。
差點撞他懷裡。
南夏知道, 他故意的。
顧深勾唇, 語氣像個流氓:「跑什麼?
不是要替我脫?」
「……」
他尾音上揚, 說不出的性感。
南夏抬頭。
他手上隨意抱著那件白色睡衣, 漫不經心地看著她, 眉毛微揚, 像是挑釁。
也像是料定了她不敢,故意的行為。
南夏抬眼:「真要我替你脫?」
她語氣平靜,像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顧深卻看出她緊張, 胸前的呼吸都起伏不定。
顧深挑眉:「是啊。」
南夏手指微微蜷縮, 點頭:「行。」
她伸手去解他睡衣的第二顆紐扣。
她動作很慢, 指尖也輕輕顫慄著, 邊解邊看他的反應。
顧深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像是沒什麼反應。
南夏觸摸著微涼的紐扣,解開第二顆。
這睡衣就五顆扣子。
第二顆一解開, 他半個胸口都露出來, 隱約能看見他胸肌明顯的線條。
光線從身後的窗戶射進來, 落在一側灰色木質地板上,也正好落在南夏腳上。
她覺得腳背發熱。
顧深垂眸看著她, 表情耐人尋味,仿佛是示意她繼續,也仿佛是料定了她不敢再繼續。
南夏把手移到第三顆扣子上,深吸了口氣。
顧深笑了聲:「這就不敢了?」
語氣篤定,像是嘲笑。
要是往常,南夏被這麼一激肯定得懟他一下,再做出點兒什麼。
但這會兒,看著他胸前肌膚,她覺得整個臉頰也發燙起來,有點堅持不住。
南夏淡定地把手放下來,拍拍他肩膀。
「不是不敢,是我覺得——」
顧深唇角勾著,似是在等她能說出點兒什麼花兒來。
南夏一本正經往下接:「我這不還沒追到你嗎?
我覺得我得尊重你,不能對你太過分。」
顧深:「?」
南夏:「等我追到了再占你便宜不——」
她倏地停住,臉頰瞬間滾燙。
天啊!
她在說什麼!
顧深笑得全身發顫。
南夏留下句「我去幫你收拾衣櫃」,跑進臥室。
*
臥室是步入式衣櫃,看得出應該經常有人打理,很整齊也很乾淨。
似乎沒什麼可收拾的。
但用了這個藉口,總得稍微做點什麼,不然毫無說服力。
南夏挑出幾套衣服搭配好,掛在衣櫃最外頭。
顧深恰好換完睡衣,敲門進來。
她回頭。
沒怎麼見過他穿白色,這麼純靜的顏色在他身上渾然斂不住他那股痞勁兒,反而將這不羈的勁兒襯得越發明顯。
南夏盯著他看了兩秒。
顧深不要臉地說:「看入迷了?」
南夏輕咳一聲,趕緊說:「這幾套搭配好的,你到時候上班直接穿。」
顧深唇角微勾,懶懶應了聲。
南夏接過他手上換掉的睡衣,走出去直接扔進洗衣機。
顧深愉悅地跟在她身後,看了眼時間:「餓不餓?
想吃什麼?」
收拾收拾一上午就過去了。
南夏啟動洗衣機,走出來看他:「別點外賣了,我做飯給你吃吧。
咱們去趟超市?」
顧深問:「會做飯了?」
南夏:「在國外學了點兒簡單的,應該能把你餵飽。」
顧深表情稍頓,點頭,儘量用平靜的語氣說:「好。」
要是平時他肯定得抱怨一句「我又得換衣服」,但現在他什麼都不想說。
兩人換了衣服開車去超市。
周末超市人還挺多,哪兒都要排隊。
顧深推著車,跟在南夏旁邊兒。
正好到了買肉的地方,南夏問他:「煎羊排行嗎?
我記得你吃燒烤的時候挺愛吃羊肉的。」
顧深:「行。」
他表情平靜,但不知道為什麼南夏卻總覺得他情緒不太高興。
她給他做飯吃,他不是應該開心嗎?
還是說,因為出差太累,所以他才興致寥寥。
這麼想著,接下來的時間,南夏就沒怎麼跟顧深主動說話,自己挑自己的。
顧深看她把肉、菜、雞蛋、水果等都放進推車裡,忽然很懷念這種感覺。
大學那會兒,他最喜歡跟南夏一塊兒逛超市。
他後來還是在學校附近租了房子,雖然南夏不能留下過夜,但經常在中午或者沒課的時候會跟他過去待一會兒,或者跟他一起逛超市,幫他添置點兒東西。
薄荷味的牙膏、洗面奶、牙刷之類的東西,他都喜歡讓她挑。
那時她不太會做飯,房子裡的食材大部分時候只有泡麵和雞蛋,是怕他餓給他準備的;她也不吃零食,屋子裡唯一的零食是薄荷糖,也是給他準備的。
她不喜歡煙味兒,所以他抽完煙必然要含顆糖才好去親她。
儘管經常逛一圈超市買不了什麼東西,但顧深就是喜歡。
每次跟她逛超市的時候總想著以後她就跟他生活在一塊兒,一輩子都這麼幫他挑東西。
他心口的鬱結也慢慢散了。
能再看見她,再陪著她逛超市,已經是不可思議的事,又何必計較以前她有沒有跟別人做過這些。
逛到拖鞋區的時候,南夏挑了兩雙女士拖鞋,打算換著穿。
看她打算長住的模樣,顧深笑著逗她:「怎麼還買兩雙?」
他這會兒情緒像是恢復過來。
南夏自然得認真回:「我穿一雙,另外一雙給別的女人們穿。」
這梗像是過不去了。
顧深笑得肩膀輕顫,略顯輕浮地說:「行,你一雙,她們分一雙。」
此時恰好一位五十多歲的國字臉大叔經過,聽到對話,一臉驚悚地看著他們,都走出幾步遠,還一步三回頭地看南夏。
顧深笑壞了。
南夏懊惱地看他:「你還笑。」
顧深笑得更厲害了。
結帳的時候又碰見那位國字臉大叔,他正好在南夏前頭,不停地在感慨:「世風日下啊,世風日下。」
南夏:「……」
倒是顧深毫無心理負擔,拿起推車裡的拖鞋,打趣道:「要不算了,別管那些女人了,只給你買一雙得了。」
還厚著臉皮跟那國字臉大叔對話,「大叔你說是不是?」
大叔沒理他。
反正已經這樣兒了,南夏乾脆陪著他鬧:「不行,那些女人不能穿我的拖鞋。」
顧深笑抽。
到了付錢的時候,顧深自然地掏出手機準備刷卡,南夏搶著說:「我來吧。」
顧深斂眉。
南夏意識到自己的毛病,乖巧地把手放了回去。
顧深勾唇,把手機放機器上掃碼。
顧深在家就沒怎麼做過飯,缺的東西多,裝了四袋子才結束。
等坐進車裡,南夏還說:「記得讓別的女人把拖鞋的錢AA給我。」
顧深自如地轉著轉著方向盤,戲謔道:「那不應該給我?
錢是我付的。」
南夏轉頭看他:「是我挑的。」
她語氣輕快,像是明亮的口琴聲。
顧深聲音里不自覺帶了點兒寵溺:「行,你挑的,都給你。」
兩人到了家,南夏把要用的食材拿出來,其餘的東西都放進冰箱。
要做飯的時候才想起來忘買圍裙了。
顧深聞言從衣櫃裡拿了件黑色衛衣出來:「把這件穿上。」
南夏嗯了聲,把外套脫了,把頭髮隨意一紮。
她裡面穿了件焦黃色的復古襯衫,襯得肌膚更白。
顧深把衛衣套她頭上,幫她穿。
他沒幫人穿過衣服,動作生澀,反而比南夏自己穿還慢。
他衛衣大又寬,南夏穿著像個超短連衣裙,袖子也過長,做起飯來不方便。
南夏又把衛衣脫了。
顧深拿起外套往外走:「我再出去給你買。」
「不——」
「用」字還沒說出口,他已經出門了。
小區門口就有超市,沒一會兒顧深就回來了,他買了兩個圍裙,打開一個幫南夏戴上。
他站在她背後,呼吸落在她發間,不緊不慢地給她系圍裙帶子。
鍋里的羊排滋滋冒著油光,伴隨著抽油煙機的聲音。
顧深說:「好了。」
南夏抿了抿微乾的唇,問:「盤子在哪兒?」
法式羊排、土豆泥、蔬菜沙拉和西紅柿雞蛋湯。
顧深慢條斯理切了塊羊排放嘴裡。
南夏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看他咽下去,才問:「好吃嗎?」
顧深還挺挑剔:「湊合。」
南夏把他面前的盤子拿走:「那你別湊合了。」
顧深笑了:「有你這麼追人的嗎?
到嘴邊兒的東西還能給人端走?」
南夏倒是沒生氣,她很久沒做菜了。
按照她的理解只要她做的菜能吃,顧深一定得誇她,但既然他說湊合,那可能真的是不行。
南夏:「要不我給你點餐吧,我第一次給別人做,可能沒做好。」
顧深挑了挑眉:「第一次給別人做?」
南夏頷首:「就給我爸做過一次。」
顧深把盤子拿回來,含笑說:「那我可得吃完。」
南夏:「別勉強呀,萬一你吃完覺得太難吃不讓我追你怎麼辦?」
顧深撩起眼皮看她:「放心,讓你追。」
南夏又看了他幾眼,才去吃自己盤子裡的羊排。
——這不挺好吃嗎?
他要求還挺高。
吃完了飯,南夏去廚房刷碗。
顧深就站在門外看。
她長發扎著垂在腰間,背影嫻靜而美好。
廚房是原木色的,跟她今天穿的焦糖色復古襯衫很配。
顧深看了一會兒,走到她背後。
南夏聽見背後的顧深的腳步聲,隨口說:「說了你不用進來,我——」
顧深輕輕環住她的腰。
南夏身子微僵,剩下的話卡在了喉嚨里。
只剩水龍頭的流水聲在廚房裡響,像清澈的溪流。
顧深聲音低沉像敲打在厚重的樹幹上的聲音:「洗你的。」
這麼給他抱著洗完了碗,南夏關掉水龍頭,打趣他:「我這還沒開始追呢,你就忍不住自己送上門了?」
顧深低笑了聲:「我不過是給你點兒甜頭罷了,你就忍不住得意了?」
南夏回頭看他。
她有一縷頭髮散下來,顧深抬手替她理了理:「看會兒電視?」
南夏說好。
兩人坐在沙發上,顧深隨便挑了個時尚節目。
說是看電視,其實是在聊天兒。
顧深仔細問了問她這幾年的情況,又問她畢業後為什麼沒及時找工作。
南夏說其實找了工作,只是工作經驗跟南愷相關,他不讓提。
顧深點頭,又問:「之前問你還不確定,為什麼會突然決定留下來?」
南夏照實把她跟蘇甜的談話說了。
她平靜地說:「我覺得,我受不了你跟別人結婚。」
顧深雙眸漆黑如墨,凝視著她。
南夏:「要是這次回來你已經有了女朋友,那也就算了,我也不會打擾你。」
顧深斬釘截鐵地說:「我不會。」
他不會跟別人結婚,也不會有別的女朋友。
南夏心裡一酸。
這話題太沉重,南夏不想當著他哭,突然想起來上次他沒說完的話。
她問:「你上次說,我要是有了男朋友,你會怎麼做?」
顧深心裡明鏡兒似的,偏要問她:「哪次?」
南夏:「就可可給我送衣服那次。」
顧深看著電視屏幕里的模特兒:「你不知道麼?」
他當時想說什麼,她一清二楚。
「你就是有了男朋友,我也一定把你搶回來。」
南夏的確是知道,他想說這句話。
但也知道他說的不過是氣話。
他雖然表面放浪形骸,骨子裡卻是個很正經的人。
南夏說:「你不會的。」
顧深轉頭看她,她神色很認真地說:「我要是真有了男朋友,你肯定會離我遠遠的。」
顧深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忽地一笑,傾身靠過來。
「那你可說錯了。」
「你該慶幸,你回來的時候是單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