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顧深語氣似是在開玩笑, 卻透著一股難以描述的危險,甚至此刻他整個人也是冰冷的。
南夏輕輕地攥住了他的手。
怕嚇著她, 顧深收斂了全身上下的氣息, 吊兒郎當道:「逗你呢?
嚇著了?」
南夏知道他剛才的話不是開玩笑。
她見過他那個樣子。
那會兒她還沒跟他在一起,只是兩個人互有好感,在別人眼裡就是藏不住的曖昧。
之前纏著她的男生不知從哪兒聽說她跟顧深在一起的消息, 特意來圖書館門口堵她。
男生剛開始是言辭凌厲地質問她不是不談戀愛嗎, 南夏回他沒談,不知她哪句話觸碰到男生脆弱的自尊心, 質問直接變成了辱罵。
「你他媽裝什麼純, 都他媽不知道被顧深搞過幾次了——」
南夏哪兒聽過這種話, 當時周圍還圍了幾個人, 她只覺得屈辱, 還沒來得及反駁, 就聽見一陣轟隆的發動機的聲音。
一輛黑色重型機車停在圖書館樓前。
顧深穿了一身黑。
不羈的,放蕩的,冷酷的。
他動作乾淨利落地下車, 摘掉黑色頭盔掛在把手上, 也沒看她, 神色冰冷地徑直朝那男生走過去, 用力給了他臉上一拳。
那男生看到他走過來時已經忍不住小幅度後退兩步, 還問他要幹什麼,沒想到他直接動手。
周圍幾個女生發出此起彼伏的尖叫。
南夏沒尖叫, 捏緊了手裡的包。
男生毫無還手之力, 給他一拳打倒在地。
顧深拽著他衣領把他拎起來, 唇抿成一條線,一句話都沒說, 又是一拳揍在他肚子上。
接下來一拳一拳雨點兒似的往那男生身上落。
南夏終於沒忍住喊了聲:「顧深——」
顧深這才停手回身看她一眼。
這會兒平倬也趕過來了,顧深平靜地跟平倬說:「把她帶一邊兒。」
他沒說誰,平倬知道他說的是南夏。
他走到南夏面前,擋住她視線:「走吧。」
南夏:「可是——」
平倬:「放心,他心裡有數。」
南夏第一回見這麼暴力的場面,而且還是因為她,她雙手忍不住地發顫,最終還是聽平倬的話,跟他離開了。
平倬把她帶去餐廳坐著,給她點了杯奶茶。
她跳舞,平常不喝這東西,但這會兒被嚇到,也顧不上許多,接在手裡喝了口。
等了會兒,顧深也到了。
南夏把奶茶放下,看他。
他神色又回到了平常放蕩不羈的模樣,一身黑色皮衣更顯痞氣,看上去沒什麼傷,只是手指關節的地方略微發紅。
應該是打那人打的狠了。
平倬問:「教訓完了?」
顧深哼了聲,在旁邊兒坐下,一條腿踩在另外一張圓凳上:「他該慶幸,南夏還不是我女朋友。」
他說這話時語氣隨意,但南夏聽出了驚心動魄的意味。
顧深看她神色,語氣溫和下來:「嚇著了?」
第一次經歷這事兒,難免害怕。
但南夏搖了搖頭,目光落在他手上:「你沒事兒吧?」
顧深理所應當道:「我能有什麼事兒?
就是打他打的有點兒手疼。」
「……」
顧深:「還有點兒渴。」
南夏把面前奶茶推過去:「那你喝這個,我正好不愛喝甜的,我再去給你拿根吸管兒。」
「不用。」
顧深把吸管抽出來,直接掀開蓋兒往旁邊兒一扔,把她剩的奶茶一口氣全喝了。
後來那男生跟南夏當面道歉,顧深因為打架賠了醫藥費並被記過,這事兒算是過去。
從那之後,南夏身邊再也沒出現過敢糾纏她的男生。
當時可能因為緊張,南夏完全忽略了他說的那句「南夏還不是我女朋友」,這會兒回憶起來才發現,那時他對她就有那意思了。
*
看她很久沒說話,顧深輕輕回捏了下她手腕:「真嚇著了?」
南夏回到現實。
「沒。」
她看他,想了想,問,「那你——會打我嗎?」
她用很認真的語氣開玩笑。
顧深笑了:「倒是不會打你,但另外一個就不好說了。」
他說到後頭的時候,語氣不自覺低沉許多。
南夏眨眼看他:「只要不打我就行,別人我才不管。」
因她這話,顧深心情好了很多。
談過又怎麼樣,那些人在她心裡分明毫無分量。
南夏稍頓,又補了句:「但是你別把手再打疼了。」
顧深含笑看她:「行,我下回記得戴手套。」
兩人開著玩笑,這周末都膩在一起,也沒做別的,就待在家裡,顧深怕她累,把洗碗的活兒攬過去了。
周日晚上南夏回了租的小屋,把顧深西服洗好熨干,周一一早就帶到公司,想著悄悄放進顧深辦公室里。
沒想到剛進公司大門就看見他背影。
周圍沒什麼人,這絕好的機會南夏自然不能放過。
她追上他背影:「顧總——」
男人回頭,溫柔地看著她,目光卻是陌生的:「嗯?」
南夏:「不好意思,我認錯人了。」
男人背影跟顧深很像,眉眼卻完全不同,他長著一雙含情桃花眼,給人一種溫柔卻多情的感覺,臉上五官只有薄唇跟顧深有幾分相似。
南夏想起顧深有個同父異母的哥哥,猜出來這是顧洹。
顧洹溫柔笑笑:「沒關係。」
隨即帶著審視的目光上下打量她。
他進了電梯,問南夏:「12層?」
雖然是詢問,語氣卻帶著幾分肯定。
南夏點頭:「對,謝謝。」
不知道為什麼,他雖然看著很溫柔,但目光讓她很不舒服。
顧洹幫她按了電梯,還隨口跟她聊了幾句,問了問她工作。
南夏照實說是剛來的設計師助理。
顧洹又問:「把我認成顧深了?」
南夏老實說:「是。」
他沒再說什麼。
出了電梯,她才鬆了口氣。
她今天來的早,才7點半,公司里還沒什麼人。
南夏拎著衣服走到顧深辦公室門口,聽見他喊:「進來。」
——他竟然來得這麼早?
李可都還沒來。
周圍也沒別人,南夏推門而入,把衣服遞給他。
顧深接過來看了眼:「西服?」
南夏嗯了聲,他又問,「真是你親手洗的?」
南夏重重點頭:「也是我親手熨的。」
顧深站起來,開始嘚瑟:「那我現在就得穿上。」
他直接脫了今天穿的西服掛在一邊兒,把南夏給的西服拿出來。
西服上還有淡淡的薄荷香。
應該是她用的洗衣液的味道。
顧深把西服扔她懷裡,不太滿意地說:「你這追人能不能用點兒心思,還不替我穿上?」
「?」
南夏瞅了眼窗外,沒人。
行吧。
南夏把西裝外套拿起來,走到她面前,伺候他穿。
他身量很高,南夏得稍稍踮起腳尖兒才能幫他穿好。
顧深心滿意足地穿好衣服,回頭伸手一勾,把她帶進懷裡。
南夏猝不及防,壓根兒沒來得及反抗,聽見顧深吊兒郎當的語氣:「這還差不多。」
背後幾乎同時響起個聲音:「顧總——」
李可把門推到一半,愣住,又立刻退了出去。
南夏觸電般從顧深懷裡彈開。
顧深低笑了聲,又要伸手拉她:「怕什麼,她不會亂說話。」
南夏後退兩步:「不行。」
顧深:「嗯?」
南夏生怕被人看見,看了眼窗外,露出職業微笑:「那我先出去了,顧總。」
她逃似的跑出了他辦公室。
顧深:「……」
回到座位上工作了半小時,南夏的臉都還是燙的。
她想了想措辭,給顧深發去條微信。
【以後在公司,我們要保持上下屬關係,不能有任何逾越的行為。
】
不然一定會很快被人發現的。
那顧深說過的話豈非是打自己的臉。
而且,要真這麼膩歪,她都沒法兒工作了,會滿腦子都想的是他。
顧深可能在忙,快中午那會兒才給她回消息。
顧:【行,請你控制好你自己的行為。
】
「……」
到底是誰控制住行為?
這人還是一如既往的不要臉。
南夏不樂意了:【剛才是誰沒控制好自己的行為?
】
顧深語氣透著理所當然。
【當然是你。
】
【你跑我辦公室,難道不是想讓我抱你?
】
……
去公司食堂吃午飯的時候,南夏前面的一個帶著方框眼鏡的男同事恰好飯卡里恰好沒錢忘記充,南夏順手把飯卡遞過去:「用我的吧。」
男同事剛出學校的樣子,行為舉止還帶著點兒學生氣,看到南夏呆住兩秒,然後才接過來道謝。
吃飯的時候,也就順理成章跟他們坐在一塊兒。
他是市場部新來的策劃鄭遠,卓任宇下面的人,因為市場部的人都在準備早春的發布會事宜,沒空來食堂吃飯,他今天第一天上班還沒什麼事兒,所以就落單了。
鄭遠性格開朗,蘇甜也外向,大家很快熟悉起來。
鄭遠拿出手機:「我加你個微信吧南夏,回頭把飯錢轉你。」
南夏:「不用,也就二十塊。」
鄭遠堅持要還,南夏想著都是同事,加微信也沒什麼,就同意了。
蘇甜發揮八卦本色,沒幾分鐘就套出他單身,25歲,今年剛研究生畢業,是南城人。
她喜歡做媒,嚷著要給鄭遠介紹對象。
鄭遠問:「蘇甜姐,你是單身嗎?」
蘇甜點頭:「對啊,不過你就不用給我介紹了,我喜歡年紀大一點的。」
她敏銳地察覺到有什麼不對,「等一下,你為什麼不喊南夏喊姐?
她跟我同齡。」
鄭遠是個耿直Boy,直接回:「是嗎?
她看著比我小。」
蘇甜:「……」
南夏輕咳了聲。
蘇甜:「怪不得你戴眼鏡兒,你眼神果然有毛病。」
鄭遠這會兒才反應過來,忙解釋:「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
他連連道歉,蘇甜擺手說沒關係,他才換了話題:「那南夏你有男朋友了嗎?」
說完後一臉期待地看著她。
眼神里透著單純和直白的愛慕。
南夏眼神完全沒看他,低頭看盤子裡的玉米,想了想他跟顧深的關係,說:「應該……快了吧。」
其實現在這狀態,跟在一起差別也不是很大。
親了親了,抱也抱了,周末也去他家裡過夜了。
鄭遠微微低頭,有些失望。
蘇甜很是驚喜地說:「你快追到人了?
那我得快點兒幫你把衣服做好。」
話音剛落,身後響起卓任宇的聲音:「喲,什麼人還得我們南大美女去追?」
南夏轉頭,這才發覺顧深和卓任宇不知什麼時候走過來,正在找吃飯的位置。
顧深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好像在說:怎麼把追我的事兒到處說?
南夏沒敢跟他對視。
卓任宇說:「顧總,咱們要不就坐這兒?」
顧深不置可否,拿著餐盤在南夏旁邊兒坐下來。
卓任宇在他對面坐下,剛坐定就忍不住問:「來說說,你喜歡的男人什麼樣兒的。」
蘇甜也跟著湊熱鬧:「我也想知道。」
顧深漫不經心地看南夏一眼,那神態,像是等她誇他。
南夏想了想,很大方的說:「我喜歡那種有點兒痞壞,有點兒野,做什麼都漫不經心的男人。」
顧深挑眉——這都什麼形容詞兒?
卓任宇一下樂了,跟顧深開起了玩笑:「顧總,這首先就把工作認真的你排除在外了。」
「……」
除了顧深和南夏,其他人都笑了。
卓任宇嘆了聲,「果然男人不壞,女人不愛。」
他語重心長地教育南夏:「我跟你說,這種男人一般都花心,談戀愛也就算了,過日子不行的。」
鄭遠這時也附和:「太對了,這種男人就是渣男,一定得遠離。」
顧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