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夜色籠罩下的南大更顯厚重。
畢竟是百年學府, 論歷史底蘊是國內頭一份兒。
接近十點,快到了宿舍門禁時間, 燒烤店門外攤上的學生終於少了。
幾個人也終於各自散完步, 聚在了一起。
除了平倬華羽,於錢把高韋茹也叫來了,說是他們都成雙成對的, 他一個人單身狗太孤單。
大家圍著桌子吃烤串兒喝啤酒。
於錢好久沒見顧深和南夏, 興奮得不行。
他扯著顧深的手在等下看了眼,豎了個大拇指:「還真沒什麼事兒啊, 牛逼!你是不是有菩薩保佑?」
光線昏暗, 顧深手背看起來一切如常。
顧深把手抽回:「早跟你說了沒事兒。」
他拿起啤酒跟大家碰了個杯。
南夏不能喝啤酒, 也不能喝涼的, 顧深讓店家給她煮了個薑絲可樂。
她第一次在這種露天的地方吃飯, 感覺格外暢快, 很是雀躍。
服務員拿來壺薑絲可樂,南夏剛要伸手去接,顧深很自然地接過, 拿出個茶杯替她倒了杯。
平倬嘖了聲:「好久沒見他這麼殷勤了。」
顧深原來跟他們一塊兒吃飯的時候就跟個大爺似的, 別說倒水了, 連張紙都懶得遞。
整個人就吊兒郎當坐那兒等人伺候。
後來南夏跟他們一起吃飯時, 顧深把她寵得跟什麼似的, 照顧的無微不至,把一桌人都看呆了。
這場景眾人也是許久沒見到了。
平倬笑說:「你們還記不記得夏夏去年剛回來同學聚會那天他那副不理人的樣子?」
於錢說:「當然記得, 我還跟你打賭他能幾天不理我嫂子。
結果, 嘖。」
平倬點頭:「當晚就忍不住了, 用我手機給人發微信。」
顧深揚揚眉,隨他們調侃, 也沒在意。
南夏想起來那條熟悉的微信,側頭看顧深。
「真的是你發的呀?」
顧深:「那麼不明顯?」
南夏小聲:「不是,就是覺得不敢相信。」
顧深把茶壺放下。
高韋茹把手邊兒的茶杯往前一推:「我也要。」
示意顧深給她倒一杯薑絲可樂。
顧深把茶壺往她方向一推:「自己倒。」
高韋茹:「……」
於錢笑抽:「我來,我來,你哪兒能使喚動他。」
他說著給高韋茹倒了杯,又問華羽要不要。
平倬接過來:「她的我給倒。」
於錢無語:「你倆差不多得了啊,秀個恩愛沒完了。」
華羽也笑:「就是,我就要於錢給我倒。」
於錢笑裂了:「好嘞。」
平倬:「……」
他在華羽額頭上揉了下,「反了你了。」
南夏低聲笑了下,看周圍環境,問:「以前大學時候你們就常在這兒吃吧?」
於錢:「對呀,姐,那會兒你沒空,我哥天天空虛寂寞冷,只好跟著我混。」
顧深輕嗤一聲,懶得理他,把手邊兒的羊肉遞給南夏:「天氣有點涼了,快點兒吃,這個不長肉。」
南夏點頭。
於錢又說:「你不知道當初你跟我哥剛分手那會兒,他連著喝了一個多月的酒,人都快掛……」
顧深冷淡掃他一眼。
於錢生生把這句話圓了回來,「人都快掛——在酒瓶上下不來了。」
南夏微怔。
於錢原本想說的應該是他人都快掛了。
她轉頭去看顧深。
顧深伸手拍了拍她肩膀,湊到她耳邊低聲哄:「你要是真心疼我,就好好補償我,別想一些有的沒的,好不好?」
他手下滑,按在了她腰上。
南夏微微臉紅:「知道了。」
怎麼總是用這招。
那頭高韋茹看見他動作,沒忍住罵了句:「流氓。」
顧深痞笑:「你管得著麼?」
華羽端著杯啤酒,湊過來問:「那平倬呢?」
於錢喝了幾杯酒已經有點兒上頭,都沒過腦子,下意識說:「他?
他可一點兒不寂寞,看著跟個人似的,實則就是個禽獸。
有陣子半個月都沒回宿舍,一問就說跟女人在床……」
於錢瞬間反應過來,硬生生轉了過來,「在床上鬥地主,他那陣子就沉迷於鬥地主了。」
平倬:「……」
華羽:「……」
其他人:「……」
氣氛尷尬了好一陣兒。
於錢:「呸,我這張破嘴!我自罰三杯!」
他連灌自己三杯,開始道歉,「華大美人,那事兒都過去好久了,你就別介意了唄。」
華羽:「為什麼要介意?
他那會兒應該是在跟我鬥地主。」
於錢:「?」
於錢:「……」
高韋茹驚了:「你倆兒那會兒就搞上了?」
華羽不在意地嗯了聲。
於錢給她豎了個大拇指:「牛逼!全校沒一人知道,保密工作也做的太好了吧?」
後來就男女分開了各自聊感興趣的話題。
南夏跟華羽說裙子已經做好了,明天寄給她。
華羽早迫不及待了:「我可太期待了。」
高韋茹嘖了聲:「你倆關係還挺好。」
華羽:「嫉妒吧?
那也只能怪你大學時候——眼瞎,得罪了夏夏。」
南夏微笑說:「也算不上得罪。
我們能複合也多虧了她。」
她轉頭向高韋茹看去,「你結婚的時候,我也給你做條裙子吧。」
高韋茹:「好的。」
她看向顧深:「聽見沒,你也就值條裙子。」
南夏:「……」
顧深含笑把南夏往懷裡勾:「她說我值多少,我就值多少。
反正呢,我人已經是她的了。」
「哎呦——」
現場一陣起鬨聲。
高韋茹:「切——」
喝了幾圈下來,氣氛就逐漸變嗨。
於錢又吵著玩真心話大冒險,還瞎起鬨。
他戳戳高韋茹胳膊:「等會兒要轉到我哥,你就問下他到底對你有沒有一絲絲動心過?」
高韋茹:「我有病?
非要去自取其辱?」
於錢喝得兩頰微紅:「一絲絲,就一絲絲——」
高韋茹罵他:「滾。」
於錢碰了釘子,也沒在意。
華羽還沒玩過這遊戲,興致很高,抱著平倬的胳膊撒嬌說想玩。
顧深看南夏,南夏說可以。
以前他們去餐廳的時候也玩過,只是沒那麼盡興。
於錢一聽大家都同意又激動了:「那哥,你這回不能再護著嫂子了吧,都要結婚了,還不許我們問兩句?」
他這癮從大學憋到現在幾年了,著實不太容易。
難得大家開心,顧深也放開了,說:「行,她願意答就答,不願意答我替她喝酒。」
幾個人說著就開始了。
先轉到平倬。
這是幾個人頭一回跟華羽玩真心話大冒險。
大家就讓華羽問。
華羽看著平倬:「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平倬:「真心話。」
華羽很直接:「畢業以後沒聯繫那半年,你有別的炮.友嗎?」
「……」
於錢倒抽了口冷氣。
眾人目光都落在平倬身上。
平倬坦然道:「沒。」
眾人都鬆了口氣。
華羽像是有些意外,也像是覺得在情理之中,點點頭。
瓶口又轉到華羽。
華羽也選了真心話。
平倬問:「你呢?
跟別人睡過麼?」
眾人:「……」
高韋茹小聲:「他倆什麼情況?」
於錢:「我他媽哪兒知道。」
華羽看他一眼:「睡過。」
眾人驚呆了。
平倬表情淡然,幾乎沒任何變化。
不到兩秒,華羽又補上句,「才怪——」
眾人:「……」
於錢:「我他媽服了,華大美人你可真夠作的。」
看平倬這淡定的模樣,應該是早被她這套折騰得不輕,都習慣了。
華羽吐吐舌頭:「開個玩笑嘛。」
平倬把她摟懷裡,輕輕敲了她額頭一下。
接著又轉到華羽。
她尺度這麼大,高韋茹也沒跟她客氣,直接問她跟平倬最多的時候一晚幾次。
她還真沒藏著掖著,也沒害羞,直接說了三次。
平倬臉上都有點兒扛不住了,讓她別什麼都往外說。
接近凌晨。
轉了幾圈終於到了南夏。
借著剛才火熱的氣氛,於錢摩拳擦掌,看了眼顧深,問:「跟我哥一晚上最多幾次?」
顧深掃他一眼,抬手屈指在桌上敲了幾下。
於錢借酒壯膽:「說好不攔的哥你怎麼還攔,你都攔了我八年了——都成年人了怕什麼,人華羽剛不也直說了。」
他這話說出來,顧深也不好再攔。
他開始往杯子裡倒滿酒,都打算直接喝了。
結果南夏小聲說:「也不是不想回答,我記不清了。」
「……」
於錢:「臥槽。」
這答案跟當時問初吻的時候簡直一模一樣。
南夏說完,不大自在地看了顧深一眼。
顧深都沒忍住笑了。
他壓低聲音湊她耳邊:「真記不清了?」
南夏伸手推他。
平倬也悠悠道:「真是個禽.獸。」
華羽哼了聲,沒說話。
接下來又亂問了一通,有的沒的,到了凌晨兩點才散夥兒。
都是叫代駕走的。
顧深不知道喝了多少,渾身上下透著一股清淡的酒味兒,從背後抱著她不鬆手。
也是借著酒勁兒黏她。
南夏由他黏著,問:「車鑰匙給我,我來開車吧。」
顧深手捏著她腰上肌膚:「不急,先跟我去個地方。」
南城秋天的夜裡微冷,又透著股清爽。
顧深勾著她肩膀往旁邊兒的小區走。
南夏看著熟悉的道路:「這是……」
她反應過來,「你要帶我去原來租的房子嗎?」
顧深低嗯了聲。
南夏有些驚訝:「你還租著嗎?
租了這麼多年?」
顧深說:「我買下來了。」
南大周圍都是學區房,又舊又貴,一般人完全沒必要在這兒買房子。
南夏腳步頓住。
顧深很低地笑了聲,走到她背後,推著她往前走。
狹窄的道路里,兩人影子在燈下糾纏到了一起。
他胸膛的體溫傳到她後背,溫暖的。
他低聲說:「想著哪天或許你會回來,能再帶你看一眼。」
*
褪了色的暗紅色房門被推開。
白色燈光亮了。
不到七十平米的房間裡,一切都簡單如初。
房間應該是剛有人收拾過,乾淨整潔。
家具都是舊的,有些褪了色,有些掉了漆。
只有廚房裡冰箱是新的,連貼膜都還在。
眼前的場景逐漸變得模糊,又逐漸清晰。
那應該是盛夏六月底,蟬叫得厲害,風也是熱的。
兩人在食堂吃完午飯,往圖書館走,她平時都會在圖書館裡稍微睡會兒。
顧深打著把黑色的遮陽傘,她挽著顧深手臂。
天氣太熱,他胳膊上出了層汗。
顧深問:「總趴圖書館睡不會不舒服?」
南夏:「沒事的。」
沒辦法呀,他們相處的時間實在是太少太少了。
她要學習,晚上10點又要按時出校門,中午再不跟他待一起,都感覺沒有兩人的獨處時間了。
顧深不太自在地說:「要不帶你去外面睡?」
南夏下意識以為是酒店,她頓了下。
看她表情,顧深怕她誤會,立刻說:「就只是午睡,我看你每天睡圖書館不舒服。」
的確是不太舒服。
冷氣給的太足,吹得人難受。
但……
南夏也沒不相信他,只說:「午睡而已,去開房間太麻煩了,算了。」
顧深說:「也不是,我在外頭租了房子。」
南夏:「?」
顧深問:「要不要去躺一會兒?
出了南門走十分鐘就到了。」
南夏都沒糾結,直接點頭:「好呀。」
顧深看她的確沒排斥的意思,帶著她出了南門。
盛夏的太陽毒的厲害,兩人加快腳步進了小區。
顧深說:「附近都是老房子,可能條件沒那麼好,就是覺得近,你過來午睡會比較方便。」
南夏點頭,說沒關係的。
巷子裡也是窄的。
老舊的電梯上升時發出細微的聲響。
南夏嚇了一跳,顧深扶住她安慰:「別怕,就是看著嚇人,其實挺安全的。」
南夏點頭,抱著他胳膊,跟他進了房間。
*
顧深把門踢上。
從背後將她環住。
手從裙子底下鑽了進去。
他身上帶著酒意,抱著她把她往裡帶。
吻落在她唇上,溫柔的要命。
她大衣給他扯掉扔在地上,連帶他的。
從門口到臥室這短短的一路上掉落的全是他們的衣服。
他把她壓在了床上。
他眼裡涌著點兒醉意,說:「別擔心,房子很乾淨,一直找人收拾著。」
南夏抬手勾住他脖子:「一直找人收拾著幹什麼?」
他痞壞地笑了聲,頭一回當她面兒罵了句髒話:「干你。」
她本來以為她會反感。
但這兩個字兒從他嘴裡一冒出來,她卻臉紅心跳。
她終於意識到,不管他做什麼,她都是喜歡的。
她問:「你是不是——」
顧深在她脖子裡親著,溢出一聲:「嗯?」
南夏看他迷醉的雙眼,稍稍仰頭,跟他對視。
「你是不是很後悔,當年在這兒沒碰我?」
顧深笑了聲:「也談不上後悔,就是覺得——得在這兒辦你一次。」
南夏:「……」
他咬著她耳垂:「上次的不記得了,今晚好好數著?」
南夏:「……」
他狹長的雙眼裡透著光。
眼前的畫面仿佛跟當年重疊。
他小心翼翼地捧著她的臉輕吻:「你就在這兒睡,我不碰你。」
少年略帶青澀的臉龐跟面前成熟的臉仿佛融為一體。
南夏輕輕吻著他眉眼,在想何其有幸,她能擁有他這麼長的時間,還能擁有他一輩子。
隔天醒來,中午的陽光透過窗簾灑進來。
顧深壞笑著問她:「昨晚數清楚了?」
南夏沒應聲。
她不想說話。
顧深意猶未盡地摸著她肩胛骨:「要不跟這兒住兩天?」
南夏隨口應了聲。
他喜歡,她就陪他住。
兩人像是為了彌補當年的遺憾,在這兒住了好幾天才回到繁悅。
*
南夏對那天早上記得很清楚。
華羽把穿她設計的禮服視頻發了過來,說喜歡死了。
她剛好試完華羽寄來的伴娘裙子。
粉色的露斜肩長裙,裙擺還很蓬鬆。
她讓顧深拍了視頻,發過去,又問:「這衣服會不會太大了,容易搶你風頭,我換件小點兒的吧。」
華羽很快回復過來:「沒事兒,你一定得穿這個才配得上我,我婚紗衣擺有十米呢!」
「……」
既然這樣,南夏也就沒再亂擔心什麼,回了句好。
這件事敲定後,南夏轉頭問顧深:「你的伴郎服試好了嗎?」
顧深:「穿套黑色西裝去就行,我們男人沒那麼麻煩。」
南夏喔了聲。
顧深看著她。
穿個伴娘服就這麼好看,真到結婚那天,她會是什麼樣兒?
他手不自覺去觸碰她露在外頭的香肩。
南夏給她碰的一癢:「你別亂來,別弄壞衣服。」
顧深低笑了聲,拿出手機看了眼,忽然說:「今天去領證吧。」
真是迫不及待想把她娶回來。
南夏:「啊?」
顧深手跟她的十指交纏:「把證領了就是夫妻了,我也不算落後平倬太多?」
「……」
南夏低頭。
顧深替她理了理腮邊有點兒散亂的發:「嗯?
看了萬年曆,今天剛好是個好日子。」
南夏胡亂地點頭:「我去拿戶口本。」
回國前婚紗照就拍好了,也跟南愷說了要領證,南愷當時就把戶口本找出來給她了。
兩人換了衣服就去民政局,像是臨時起意。
一路上,南夏都忍不住不時去看顧深幾眼,每次看他的時候,他也恰好側頭看她。
這麼重複了好幾回,南夏有點兒嬌羞了,把頭扭到了窗戶外頭。
顧深極低地笑了聲。
人不多,兩人都沒怎麼排隊。
領了兩張簡單的表格填好交過去,不到五分鐘紅色的本子就到了他們手上。
原來成為法律意義上的夫妻,是一件這麼簡單的事情呀。
南夏看著手上的結婚證,還有點兒不太真實的感覺。
直到被顧深帶著出了民政局大樓,被耀眼的光線晃到眼睛,南夏才意識到他們已經出來了。
微風拂過。
有片半黃的樹葉飄落到腳底。
耳旁傳來顧深漫不經心的聲音:「顧太太——」
尾音被他刻意拖得很長,性感又撩人。
南夏抬眸,回他:「顧先生。」
街道上是川流不息車輛。
顧深笑了聲,勾著她細腰往車上走。
「帶你去個地方。」
又去一個地方?
南夏下意識問:「去哪兒?」
顧深挑了下眉,不太正經地說:「度個小蜜月?
這不剛領了證。」
「……」
車子一路向東,開出了南城。
郊區的秋景真美。
沿途都是金黃色的落葉,在明亮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
顧深側頭看了她一眼,說:「要是困了就睡會兒。」
她本來不困,但給太陽曬的不自覺就睡過去了。
兩個半小時後,車子在郊區的一個莊園停了下來。
顧深輕輕捏了捏她下巴,把她弄醒。
南夏睜開眼:「到了嗎?」
顧深嗯了聲,繞過車頭,替她打開車門。
迎面撲來一陣風。
遠處有個水潭,水上一片掉落的楓葉,給陽光一照閃著星星點點的光芒,像是星河一般。
水潭旁邊兒還有個小船。
南夏:「這是哪兒啊?」
顧深:「是我找人設計的莊園,你剛去英國的時候就動工了,前陣子剛完工。」
市區內沒這麼大的地方,動工起來也不方便,所以他就在郊區找了片兒地。
他牽住她的手。
「過來看。」
清澈的溪流隱藏在樹木之下,從青石上緩緩流過。
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
顧深說:「附近就是潮白河,水是從河裡引過來的。」
順著小溪往裡走,走到了水潭旁邊兒。
眼前是一座木橋,連接岸邊兒跟水裡,岸邊而不遠處是一座美式的純白色的別墅。
從屋頂到每一塊瓷磚,都是純色的白。
南夏看著面前熟悉的場景,微微一怔。
她走到木橋上。
這是《戀戀筆記本》里她最喜歡的那個場景。
下雨天木橋接吻。
當年顧深陪她看了幾遍這電影,後來都沒忍住說:「不就一電影,真那麼喜歡?」
她怎麼也想不到,當初明明很嫌棄的他,居然親自幫她打造了這麼夢幻的場景。
顧深走上橋,腳步一聲聲落在木板上。
他低頭吻了吻她額頭,問:「要划船嗎?」
南夏鼻子一酸,點頭:「要啊,當然要。」
船被綁在橋頭。
顧深先跳下去,然後把她扶下來。
船底里有少量的水。
顧深把救生衣給她穿上,又自己穿好,然後從船尾拿來個船槳遞給她,含笑問:「會劃嗎?」
南夏:「不會。」
她看他,「反正有你。」
顧深笑了:「坐好。」
水潭不深,但是水有點兒涼。
秋天太陽落的快。
沒一會兒溫度就降下來,冷的不行。
兩個人就劃了一小會兒,南夏冷的發抖,顧深熱得冒汗。
他笑:「還挺累,早知道搞成自動的,管它什麼情趣不情趣。」
南夏也笑:「還是自己劃有意思了。」
顧深怕凍著她,把船停在橋邊兒綁好,扶她上去。
這麼玩了會兒兩人身上都沾了水,就進別墅去洗澡。
別墅地板也是木質的。
牆邊兒有的壁爐,不過是電的。
離得遠看過去,撲騰的火苗還發出噼里啪啦燒柴的聲音,南夏差點以為是真的。
顧深勾著她腰:「等會兒再看,先去洗個熱水澡。」
進浴室前,南夏看見了客廳里擺著一張木質的椅子,臉不覺一紅。
兩人洗好澡出來,屋子裡暖氣已經開了一會兒,溫度逐漸升高。
南夏只穿了件浴袍出來也不覺得冷。
她看了眼窗戶,把窗簾拉上了。
顧深洗完澡,也穿著白色浴袍,坐她旁邊兒抱著她,手指插進她發間,一下下替她梳著頭髮。
指尖貼著她頭皮。
舒服又溫柔。
南夏靠在了他懷裡,很輕地去吻他脖子。
她低聲說:「房子很漂亮。」
顧深起身,抬手把她抱起來。
把她放在那張木椅上。
窗外忽地閃了一道電光。
轟隆隆的雷聲從遠處天邊傳來。
顧深俯身,細密的吻落在她小腿上。
南夏微閉了雙眼,聽著窗外的雨聲。
她說:「下雨了。」
顧深低低嗯了聲,把她整個人抱起來往外走。
忽然離開地面,南夏不覺一瑟,手緊緊抱著他脖子不敢鬆開。
顧深低聲:「別怕。」
他知道她想要什麼。
抱著她走到了木橋上。
天色已經全黑了。
遠處的光線底下下落的雨像絲線似的細密。
顧深把她抱得很高,仰頭去吻她。
一切都像她長久以來期盼的那樣。
他們在大雨里肆意的擁吻。
放縱的,不羈的。
南夏把雙手插進他發間,想起那年剛見到他的時候。
他也是一臉不羈地模樣,很隨意地灌了個籃,把場上女生惹得尖叫連連。
頭髮上全是汗水。
也都是青春的氣息。
那麼多女生圍在旁邊兒看,他不知為什麼,目光越過眾人,看向了路過籃球場外的她。
就那麼看了一眼。
糾纏了她八年的時光。
雨水和淚水混在一起。
南夏放開他的唇,啞聲說:「謝謝你,顧深,我很感激你。」
顧深抬眼,看她。
她說:「如果不是你這麼堅持,可能我們今天都不會在一起。」
當年退縮的人是她。
回來後不敢面對的人也是她。
最後要出國的還是她。
謝謝他,等了她四年的時光。
在她回國後一直暗中照顧她。
在她去了英國後不遠萬里放棄一切追隨而來。
謝謝他,從來都沒有想過放棄過她。
冰涼的雨水裡夾雜著滾燙的眼淚。
顧深伸手替她去擦,吻了吻她額頭:「是我要謝你才對。」
他說,「謝謝你,一直這麼愛我。」
在這麼漫長的歲月里,我們只愛彼此,是一件多麼難得的事情。
愛情沒有那麼多藉口,如果最終沒能在一起,只能說明愛得不夠。
(全文完)
註:愛情沒有那麼多藉口,如果最終沒能在一起,只能說明愛得不夠。
——《戀戀筆記本》